风尘当归

　　“你们是真的觉得，有谁会无条件相信你们。转身往后看看。”

　　陆絮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有底气到临危不乱。他带着那些人稍稍往后撤了撤，不知道江昙让他们看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一个红色的盒子上，那盒子像在发着光，上面灰尘彰显的更有质感，四周盘着大大小小的线路，像是随时都会怒气冲天的爆发一样。

　　所有人警觉地看向江昙，气氛明显有些慌乱。

　　“你们能把人带走还好说，要是带不走，正好所有人被一锅端了。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咱们就都别活。”

　　陆絮起初还有些怀疑，冯穆确实没有跟他提过这炸弹的事。可随即他反应过来，目光凶狠地将手中的枪抵在江昙的脑门上。

　　他仍旧面不改色。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穆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要饭呢，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苍蝇一样，还轮不到让我把你放在眼里。”

　　陆絮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几枪就把那屋子的门锁打开，他领着几个人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了被人移过的冷冻架。

　　墙壁中央的裂缝惹人注目，惨白的灯光照进他带着火光的双眼，那份不安比陈列的尸体更令人胆颤。

　　“给我追。”他压着愤怒命令道。

　　依然是熟悉的地方，江昙半跪着，身体被牢牢拷在半空，身上多了好几处伤。

　　冯穆安静地坐在他面前，这个场景对于他来讲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江昙身后的黑衣人扬起高高的棍子，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上。不堪一击的人几乎要被打飞出去，随即嘴里涌出一大口血来。

　　冯穆喝了一口茶，也只有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吃的进东西。

　　他眉目紧锁着弯下腰，视线同江昙的脸放在一个水平线上。

　　眼中满是失望和隐藏的危险信号。

　　“江昙啊，你师父走后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你们两个曾经信誓旦旦地给我承诺永远不会背叛我，可你们有谁做到了呢？”

　　“我师父，他没有背叛你。”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屋子里的暗道是怎么回事？那间屋子我留给你师父，让他无条件住了十年，他死后我留给了你，谁知他背着我怎么搞出一个暗道来，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察觉。我无条件相信你们，可你们呢，就天天想着怎么逃开？”

　　“冯穆，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师父。你让他住在那里，根本不是保护他，你是，是在囚禁他。你怕他知道的多，怕他走出去，把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说出去。”

　　“我做过什么事情？江昙，我和你师父是一块长大的，我们一起睡过大街，吃过垃圾，那时候我发达了，我给了他富裕的生活我没忘了他……他死的时候让我无论如何也别伤害你，我也答应了，我把你留在身边给你那么多财富！这样也不对吗？我现在只想从你手里要一个洛暮，她是我最后的通牌，因为你我现在可能要达不到目的了，我还能留着你吗？”冯穆说书一般，用慷慨激昂的腔调在江昙面前生动说道。

　　生怕他记性不好遗忘掉什么。

　　“冯穆，我师父当初怨你，是不想看你这么错下去。我没我师父有骨气，我只想活着。”江昙全身上下只有两边带血的嘴角微微颤动，“可洛暮那姑娘，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只救过这么一个人。我当初说过，是你救济了我们，所以我没听师父的话，没有和她一起走，我可以无条件给你我这条命。”

　　冯穆沉默地看着他，过去那些事似乎在脑海中渐渐重现。

　　江昙也不清楚，这些年冯穆除了因为答应师父的话才留着他，会不会还有一些其他的情感。

　　“江昙，我再问你一次，那个暗道，怎么打开。”

　　冯穆收了收心，又变回无比理智的人。

　　“师父亲口说的，那暗道只能开一次，走了，就再也回不来。”

　　江昙耷拉着脑袋，眼睛朝上翻着，无神望着冯穆。

　　“妈的。”冯穆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什么，冲上前对着江昙的脸就是一记狠拳，“这是你自己找死。”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没有什么将要放亮的迹象。洛暮听了江昙的话，出了出口也拼命向前跑着。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的太久，出了门也来不及适应，尽管这地方陌生的让人害怕。

　　她只能尽其所能向前跑，才能看见前方一点微弱的天光。

　　身体超负荷的运作让洛暮不得不停下弯腰缓解，清晨刮着凉风，她却透着一身虚汗，空腹的肠胃让她再也没了力气奔波。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好在这地方不至于荒无人烟。

　　这里看来还是存在着小范围的生活区，工作区域和娱乐设施也在一点点开发。

　　洛暮转身细细看着那些来往的行人，竟有种错觉，她成了被满城通缉的人，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藏着监视器，下一秒就会一起冲上来把她抓回去。

　　她没敢多留，强撑着继续向前。她坚信，前面一定会有能逃离这地方的办法。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路边摊，老板娘刚刚支起包子铺，热腾腾的包子肉香味刺激着洛暮的嗅觉，让她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周围没什么人住，或许生意也一直不好。

　　老板娘倒是人很好，她把一直盯着店铺的洛暮招呼过来，悄悄装了两个肉包子塞进她手里。

　　“阿姨我，我身上没带钱……”

　　“没事没事。”

　　她假装没看到的样子，让洛暮快些离开。她自己也很不解，仅仅两个包子，捧在手里却像端着一把金子，一口舍不得吃，居然还流下了眼泪。

　　洛暮留恋了好久才想起说声“谢谢。”

　　她前脚刚走，后面就来了三个穿着便服的男人，进了这家包子铺。

　　“老板娘，您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直发过肩，长得很瘦，穿着一件红衣服的女孩儿。”

　　其中一个男人故作焦急地询问着老板娘“她是我女儿，跟家里吵架非要离家出走，怎么劝也劝不住，急死我了……”

　　“看到了看到了！她往前边走了！我刚才见女孩子可怜给了她两个包子，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她讲嘛，青春期孩子叛逆爱动气，孩子万一出什么事做家长的后悔也来不及。”

　　“是是，知道了谢谢您。”男人恭敬地赔笑脸。

　　老板娘只想让这些“家长”快点找到自己的“孩子，”却没料到这一切是个多么大的阴谋。

　　几个男人一步也不敢多留，匆忙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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