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秋天

　　期末考试结束后，北清附中迎来了短暂的寒假。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学习强度更大的时期，但至少不需要每天早早到校，有了一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假期的第一天早晨，向渝被手机震动唤醒。是宋槐安发来的消息：“醒了吗？今天有什么计划？”

　　向渝揉着眼睛回复：“刚醒。应该在家复习吧。你呢？”

　　“我也要复习。不过...”消息停顿了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市图书馆有个安静的学习区。”

　　向渝的心跳微微加速：“好。几点？”

　　“十点怎么样？我先去占位置。”

　　“一会见。”

　　向渝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精心挑选衣服。母亲在厨房准备早餐，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了然地笑了：“要和宋同学出去学习？”

　　向渝脸一红：“嗯，去图书馆。”

　　“那孩子最近看起来开朗多了。”母亲将煎蛋装盘，“带来一起吃早餐吧？我多做了一份。”

　　向渝愣了一下，犹豫着给宋槐安发了条消息：“我妈问你要不要来吃早餐再一起去图书馆？”

　　片刻后，回复来了：“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她特意多做了。”

　　“那我二十分钟后到。”

　　向渝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既惊喜又紧张。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房间，然后站在镜子前反复检查自己的着装。

　　门铃响起时，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打开门，宋槐安站在门外，穿着深色大衣，围着她送的那条围巾，手里还拿着一袋新鲜水果。

　　“早上好。”他的耳朵微红，“给阿姨带了些水果。”

　　向渝母亲热情地迎上来：“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外面冷。”

　　早餐桌上，气氛出乎意料地融洽。向渝母亲很擅长聊天，问了些关于学习的问题，也分享了几个向渝小时候的趣事。宋槐安虽然话不多，但礼貌得体，偶尔还会露出真心的微笑。

　　“你们俩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临走时，向渝母亲叮嘱道，“但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图书馆里，他们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冬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在桌面上形成温暖的光斑。两人并排坐着，各自复习，偶尔低声交流一个问题。

　　中午，宋槐安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饭盒：“我试着做了便当。可能不如阿姨做的好吃...”

　　向渝惊喜地打开饭盒，里面是精心准备的日式便当，虽然造型略显生疏，但能看出花费了很多心思。

　　“你自己做的？”她不敢相信地问。

　　宋槐安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照着视频学的。想着总不能老是吃你带来的。”

　　便当味道出乎意料地好。他们坐在图书馆的休息区安静地吃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寒假有什么计划吗？”向渝问，“除了学习。”

　　宋槐安思考了一下：“接了两个翻译项目，还要准备北清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他顿了顿，“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计划。”

　　“那...”向渝鼓起勇气，“除夕夜你有什么安排吗？”

　　宋槐安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应该是一个人吧。父亲去了海外分公司，继母回娘家了。”

　　“那来我家吧！”向渝脱口而出，“我爸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槐安愣住了：“这...不太合适吧？太打扰了。”

　　“一点都不打扰！”向渝坚持道，“我妈可喜欢你了，老是问我你怎么不来玩。而且过年就是要热闹啊。”

　　在向渝的再三邀请下，宋槐安终于点了点头：“那...谢谢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形成了固定的作息：上午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中午分享各自准备的午餐，下午各自回家继续复习。偶尔，宋槐安会送向渝回家，两人在寒冷的冬夜里并肩行走，呵出的白气在路灯下交织在一起。

　　一个周五的下午，图书馆比平时人少。向渝做完一套模拟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发现旁边的宋槐安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向渝注意到他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熬夜工作了。

　　她没有叫醒他，而是悄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继续学习。阳光渐渐西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宋槐安醒来时，天已经有些暗了。他迷茫地抬起头，发现身上的外套和旁边安静看书的向渝。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一个多小时。”向渝微笑道，“你看起很累，就没叫醒你。”

　　宋槐安揉揉眼睛：“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向渝合上书，“我也复习得差不多了。要走了吗？”

　　走出图书馆，寒风扑面而来。向渝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宋槐安自然地侧身帮她挡住风：“围巾系好，别着凉了。”

　　公交车上人很多，他们被迫站得很近。在一个急刹车时，向渝踉跄了一下，宋槐安迅速扶住她的腰。那只手没有立即松开，而是轻轻护着她，直到她站稳。

　　那一刻，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向渝抬起头，对上宋槐安深邃的目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谢谢。”她轻声说，感觉脸颊发烫。

　　宋槐安微微摇头，手依然轻轻护在她身侧，仿佛怕她再次摔倒。

　　下车后，天空飘起了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在路灯下翩翩起舞，美得如同梦境。

　　“下雪了。”向渝惊喜地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

　　宋槐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嗯，下雪了。”

　　他们并肩走在飘雪的街道上，谁都没有说话，仿佛不忍打破这静谧美好的时刻。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和肩膀上，像是自然的装饰。

　　走到向渝家小区门口时，两人的头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好像一起白了头。”向渝开玩笑说。

　　宋槐安怔了一下，然后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花：“这样就不会白了。”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触到她的额头，带来一丝凉意和悸动。

　　“明天...”向渝鼓起勇气，“要不要来我家学习？我爸妈去亲戚家，就我一个人。”

　　宋槐安静静地看着她，雪花在他睫毛上融化，像是晶莹的泪珠：“好。”

　　第二天，宋槐安准时来到向渝家。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房间，显得有些拘谨。向渝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书架上摆满了书和照片，墙上贴着一些艺术画作。

　　“随便坐。”向渝递给他一杯热可可，“我爸妈晚上才回来。”

　　他们并排坐在书桌前学习，气氛比在图书馆更加轻松自在。中午，向渝下厨做了简单的午餐，虽然比不上母亲的手艺，但宋槐安吃得很香。

　　下午，学习累了，他们坐在窗前看雪。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安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有时候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宋槐安突然说，“安静，美好，没有压力和烦恼。”

　　向渝转头看他：“但时间总会向前走。不过没关系，只要重要的人还在身边就好。”

　　宋槐安的目光与她相遇，眼中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向渝，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向渝惊讶地去开门，发现是周婷婷和几个同学站在门口。

　　“惊喜！”周婷婷举着一盒蛋糕，“我们来给你提前过生日了！听说你爸妈不在家...呃，宋槐安？”

　　同学们看到屋内的宋槐安，都愣住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大家进来吧。”向渝连忙招呼，“宋槐安是来一起学习的。”

　　同学们挤进屋里，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周婷婷把向渝拉到一边，小声问：“什么情况？你们俩...”

　　“就是一起学习。”向渝脸红了，“别多想。”

　　虽然计划被打乱，但聚会还是很愉快。同学们带来了零食和饮料，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宋槐安虽然还是不太说话，但明显比平时放松，偶尔还会露出微笑。

　　切蛋糕时，大家起哄让向渝许愿。她闭上眼睛，默默许下心愿，然后吹灭蜡烛。

　　“许的什么愿？”周婷婷好奇地问。

　　向渝笑着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偷偷看了宋槐安一眼，发现他正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许的是什么愿望。

　　聚会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宋槐安留下来帮向渝收拾残局。

　　“抱歉，计划被打乱了。”向渝一边擦桌子一边说。

　　“没关系。”宋槐安轻声说，“看你开心，我也开心。”

　　收拾完毕，天已经黑了。雪还在下，外面的世界一片洁白。

　　“我该走了。”宋槐安穿上外套。

　　向渝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宋槐安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除夕夜，我会来的。”

　　“嗯，我等你。”

　　看着宋槐安在雪中远去的背影，向渝的心里充满了温暖的期待。这个寒假，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变得格外不同。

　　雪花依然在飘落，静静地覆盖了整个城市。而在那个温暖的房间里，一个少女的心事如同窗上的冰花，慢慢绽放出美丽的形状。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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