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落时见你

　　顾纪筠趴在书桌上写卷子，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坑，满脑子都是被锁起来的手机。他偷偷抬眼瞟了眼卧室方向，心里那点不甘心又冒了出来——宋寒山也太不近人情了，就算是为他好，也不该把话说得这么死。

　　越想越气，他干脆放下笔，轻手轻脚溜到卧室门口。抽屉果然锁着，金属锁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宋寒山刚才的眼神。顾纪筠咬着唇，目光扫过床头柜，突然瞥见宋寒山放在上面的数学笔记本——那是宋寒山用来整理题型的本子，里面记满了重点，平时宝贝得很，从不许别人碰。

　　一个幼稚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他飞快地抓起笔记本，藏到了衣柜最底层的收纳箱里，还压上了两件厚外套。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心里有点小得意：让你没收我手机，我也让你着急一会儿。

　　晚饭时，宋寒山果然发现笔记本不见了。他翻遍了书桌和卧室，眉头越皱越紧，看向顾纪筠的眼神带着点审视：“你看见我的笔记本了吗？”

　　顾纪筠扒着米饭，故意装出茫然的样子：“没啊，我一直在写卷子，没去过你房间。”话刚说完，他就忍不住低头，怕眼底的笑意露出来。

　　宋寒山盯着他看了几秒，顾纪筠的耳尖还泛着红，明显是心虚的样子。他心里瞬间有了数，语气沉了沉：“顾纪筠，拿出来。”

　　这是今天宋寒山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声音里带着点压不住的火气。顾纪筠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了，却还是硬撑着：“我真没拿……你是不是忘在学校了？”

　　“我早上特意带回来的，就放在床头柜上。”宋寒山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阴影笼罩下来，“最后问一次，拿没拿？”

　　顾纪筠被他的气势吓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却还是嘴硬：“没拿就是没拿……你凭什么凶我？不就是个笔记本吗，丢了再写就是了，你对我手机怎么没这么大方？”说着说着，委屈又涌了上来，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宋寒山本来还带着点气，可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苗瞬间就灭了。他最见不得顾纪筠哭，以前顾纪筠摔破膝盖，哪怕只是掉两滴眼泪，他都会慌里慌张地找创可贴，还会把惹他哭的石头踢远。

　　“我没凶你。”宋寒山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伸手想去擦他的眼睛，又怕碰疼他，动作顿在半空中，“我就是……那本笔记里有下周要给你讲的题型，丢了怕你跟不上。”

　　顾纪筠别过脸，眼泪却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砸在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就是凶我了……还把我手机锁起来，我都没法跟同学聊天……”

　　宋寒山看着他掉眼泪的样子，彻底没了脾气，甚至有点慌。他很少哄人，平时最多就是递颗糖，现在只能笨拙地蹲下来，平视着顾纪筠，声音放得更柔：“别哭了，是我不对，不该跟你大声说话。”

　　顾纪筠还是不说话，肩膀一抽一抽的。宋寒山急了，干脆耍起了无赖，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笔记本是你藏的吧？你告诉我在哪儿，我明天就把手机还给你，好不好？”

　　“真的？”顾纪筠立刻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睛却亮了起来，像只找到糖的小猫。

　　宋寒山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气又笑，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脸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纪筠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宋寒山往衣柜跑，弯腰从收纳箱里翻出笔记本：“在这儿呢！我就是想让你着急一下，谁让你没收我手机的。”

　　宋寒山接过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却没说他，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想要手机，直接跟我说，别再藏我东西了。”

　　“那你明天真的给我手机？”顾纪筠盯着他，生怕他反悔。

　　“给。”宋寒山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但只能晚上用一小时，不能玩游戏。”

　　顾纪筠立刻笑了，踮起脚尖抱了抱宋寒山的胳膊：“知道啦！我去把剩下的卷子写完！”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回了书桌前，刚才的委屈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宋寒山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手里的笔记本还带着点收纳箱里的布料香气，就像顾纪筠身上的味道，软乎乎的，让人没办法真的生气。他想，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有顾纪筠，能让他这样没原则地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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