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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第十九天
大概是梅雨季,外面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比家里洗澡时淋浴头喷出的水滴还要烦人,而上杉离从上学起便没有带伞的习惯,带着学校发的小黄帽冒雨回家。
等到了租住的公寓门口,千咲小姐往往还没到家,男孩就会把书包摘下来放在门口,等着湿漉漉的书包上的水滴一点一点的沿着地面沥干。
好在开学时就被千咲小姐吐槽是要抢钱的书包质量过硬,即使是两个梅雨季下来,男孩也还没发现课本有被渗漏的雨水泡到破破烂烂的迹象。
一直从下午坐到晚上,等到路灯都亮起来,千咲小姐才会踩着那双发白的平底鞋急匆匆地从帆布挎包里翻出钥匙开门,一边开门一边冷着脸给男孩道歉。
“久等了,今天快下班的时候店长拜托我帮忙。”
挎包里往往带着便利店里打折的便当饭团之类的吃食,千咲小姐做饭水平仅限于把食物做熟,但说起味道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美味。
上杉离不挑食,只是低头把刚从微波炉拿出来加热好的饭团往嘴里塞,唯一的配菜是拿速食块加热水冲出来的味增汤,等吃完了饭男孩自觉把这些垃圾分类好放在门口方便千咲小姐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丢掉,然后便挽起袖子搬着板凳在厨房把碗筷全都洗好。
等到这些杂活全部做完,千咲小姐大概率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床上坐着往往睡不着觉,但家里还没富裕到能搬回来一台电视看,只能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对着上面五颜六色的图片回忆上课时那个语气温柔的老师说了些什么内容,直到眼皮彻底闭上,上杉离也没想起来白天在学校到底学了什么。
等到天亮,千咲小姐还没起床,男孩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饭团提前加热好,拿走其中一个加了梅子的,将那个加了金枪鱼馅料的饭团放在桌子上等着同居人起床就能吃到后,上杉离才不慌不忙的背起书包跟着周边一起上学的孩子的队伍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但最近的情况有些不一样,首先天似乎黑的更早了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孩只是懒得冒雨回家在学校磨蹭了些,天便完全黑了下来,还是打着手电筒的大叔发现了还滞留在学校的孩子才让上杉离意识到到了回家的点。
向保安大叔再三保证自己家只需要走十分钟不会迷路,男孩才终于能背着书包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路灯已经全部打开,冷白色的灯光下黑色的看不清形体的虫子聚成一团,像是一团黑雾一样,男孩摒弃呼吸一口气冲过那团虫子聚集的地方,随后又得向下一个路灯的方向前进。
路边除了自己还有些其他大人,穿着夹克衫带着奇怪帽子的男人,挎着菜篮和邻居聊天的阿姨,穿着学校制服小声说话的哥哥姐姐,同样打着手电筒巡逻的警察,还有些其他人。
男孩低着头向前走不理会那些打招呼的声音,比起那些声音更麻烦的是投来的如出一辙的眼神。
眼神一直从学校跟到公寓楼下,直到一层一层的楼梯爬上去到了家门口,男孩还是能注意到那股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眼神。
掏出钥匙开门的那刻,男孩抬起头突然看到了信箱上那个写着姓氏的名牌——藤原。
眼前的公寓,梅雨全都在眼前如同滴入雨滴的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青年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那个时候自己还不叫上杉离。
——————
此刻酒吧的修复工作还在进行,按照乔尼和泰德这两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习惯,至今还没把玻璃换好,上杉离倒不至于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干,这几天除了在家做饭吃饭保养武器外,就是去了趟超市买了点平日里舍不得买的食材做饭吃。
刚拿到那两百万的时候,上杉离觉得自己富得流油,以后去快餐店可以一口气吃两个全家桶,现在光是给此刻赞助的五十万砸进去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偏偏丧钟还顺便推荐了一家他认为技艺非常精妙的锻造工坊。
上杉离原先不屑一顾,但真的半推半就的去了现场,即使是再矜持吝啬的人也没办法对一把使用了扭转大马工艺的太刀保持冷静,因为工艺形成的排列整齐规律的月牙形状的花纹足够让上杉离彻底上头,更何况这样品质的刀,这位名为本的工匠手上还有三把。
如果是普通的锻造刀,即使是手锻也卖不出太高的价格,毕竟在现代社会谁会放着方便的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不用,转头去拿一把机器几个小时就能批量生产的长刀去和人火拼,但这种根据客户需求进行定制的高端刀具足够任何一个懂行的人像只刚在热带雨林发现一大串香蕉的猴子一样呜哇大叫。
当然在丧钟这种多边形刺客身上,武士刀反倒成了更顺手方便的武器,不用担心弹药补充的问题,手起刀落就可以快速夺走目标的性命,并且能够保持出足够的特色,以至于在杀手市场看到刀痕就可以断定是丧钟接下了任务。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把gap了许久的上杉离带入杀手行业的前辈在热兵器上就一窍不通,丧钟每隔一段时间购入的各种冷热兵器的花销足够新人杀手上杉离从今天开始不吃不喝连续杀人三年,期间还不能遇到不要脸的雇主进行的跑单行为。
毕竟两人初次见面时,上杉离就被这位前辈扛着狙击枪抢了人头,两人拎着刀枪棍棒从天台打到下水道几乎让上杉离打红了眼,但面对这种可以和蝙蝠侠五五开的怪物,就算从小接受训练的上杉离也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背水一战的时候,丧钟出乎意料将原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的劈砍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最后刀尖划过只是在上杉离脸上留下一道不过三指长的口子。
等到上杉离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爬起来,才从丧钟那知道,该死的雇主同一个目标下了两个委托,并且这位老前辈拿到的报酬是自己的十倍。
恨所有同工不同酬。
但对方没有当场杀了自己这个无名小卒甚至还让雇主别忘了给上杉离打钱,让初次踏入杀手市场的青年不至于完全空手而归。
去验了刀,确认手感后上杉离二话不说就付了款,还给那位正在休息的刀匠递去一大包古巴产的雪茄,这玩意在哥谭黑市卖的比冰还贵,但能够让这位此时在青年心中如同梦中情人的刀匠心情好些,也算是花钱花在了刀刃上。
但这些刀一时半会还不能立马带走,按照刀匠普鲁斯特的说法,他得根据上杉离本人进行一些调整。
等到了约定的一周后,这些标准制式的刀把都被回炉重造,根据两人握手时普鲁斯特根据上杉离的手型特地对刀把进行了调整,此时握在手中更方便发力还不会打滑,更上一层楼的体验让上杉离立马明白了丧钟为什么会推荐这位刀匠,差点压抑不住沸腾的消费欲把手里那点钱全都砸了进去。
还是那串骤然缩水的数字给上杉离被欲望支配的脑子泼了盆冷水。
什么东西消失了,原来是钱啊。
明明没买什么东西不是吗?
该死到底谁在有钱。
上杉离辗转反侧努力思考如何拥有能够随便定制武器的财力,想了一夜唯一想明白的只有,在酒吧打工是没有出路的,得找点其他的来钱快的工作。
那还能去做什么?杀手不可能一直有委托最多当一份兼职做,那些完全涉黑的贩毒、人口买卖的活来钱虽说快,但人员更新也快,不提可能随时会面对的车轮战一样的蝙蝠侠以及他的那些小鸟义警,上杉离首先便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如果说海伦女士痊愈后知道上杉离为了钱去做这种事,恐怕会尖叫着打911把自己走上歧路的学生送去黑门监狱蹲大牢。
“咚咚。”
防盗门被敲响,上杉离透过猫眼看到了裹得严实此时要继续敲门的汤姆,青年没多想拉开了门,立马就和那个被冻到脸颊通红吸着鼻涕的小萝卜头对上了视线。
“塞弗林,你等会有事要做吗?”
青年让开位置将不锈钢盆里倒进了热水后,丢了一盒牛奶进去温着,还顺手开了包薯片递给男孩。
“你有什么委托吗?”
男孩嘴里咀嚼着薯片腮帮子跟着一鼓一鼓,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老大今晚请大家吃饭,爸爸估计又会喝个烂醉,你能不能去接他回来啊。”
外面此时还刮着风,肆虐的妖风听起来像是人的尖叫声,加上最近骤降的温度确实能够让一个酒后失去意识的成年男人轻而易举的就丢掉了性命,如果可以上杉离也不是很想出门,毕竟外面实在算不上舒适。
男孩看着上杉离的沉默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掏起了口袋,将那些鸡零狗碎的玩意都放在了桌子上,把硬币和皱巴巴的纸币从中挑了出来,一眼望过去汤姆的财产不会超过二十块。
“对不起塞弗林我只有这么多了。”
男孩玻璃球一样圆润的眼睛里带着拘谨和小心,像只在街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露出肚皮撒娇来讨到食物的小狗,上杉离从盆里拿出那盒变得温热的牛奶拆开吸管扎了进去递给男孩。
男孩第一次没接过青年递来的食物,那双眼睛里刹那间便带了水珠将掉未掉,低下头正要将自己那些玩意儿重新塞回口袋里。
上杉离叹了口气,随后伸出手指夹走了唯一一张五美元在男孩面前晃了晃。
“我保证他十二点前就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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