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相信任何人

　　第十九章 反转

　　17日晚上九点，我坐在北港的监控车里，耳机里全是队员的呼吸声和简短的无线电暗号。
　　海风从堤坝那边吹过来，带着湿咸的气味，空气里有细细的雾。港口的灯在雾里晕成一片黄色，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像隔着梦传来。

　　作战图摊在膝盖上，北港3号点被分成三层包围圈：最外圈是便衣巡逻，中圈是隐蔽伏击，最内圈就是交付区域——一片废弃的集装箱堆场。
　　B12-4批次的名单被打印成两份，一份在陈手里，一份在指挥台上。我和他同车，他盯着时间，不时看一眼码表。

　　“还有两个小时。”陈低声说。
　　“何莉呢？”我问。
　　“依旧不接电话。”他皱眉，“702的夫妻下午出门了，说是去朋友家，但监控显示他们最后去了城西的一个仓储市场，之后信号消失。”
　　我的心一下揪紧：“可能已经被控制。”
　　陈没说话，眼神比海风还冷。

　　十点半，外围传来报告：“目标车辆进入港区。”
　　我看向显示屏——那是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车子直接驶进3号点的集装箱区，在一排老旧的货柜旁停下。
　　商务车后面紧跟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和我几天来见到的那辆一模一样。

　　十一点整，罗勇出现了。
　　他从商务车的副驾驶下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防水袋，四下看了看，然后朝堆场的另一侧走去。几分钟后，另一辆无牌小货车开进来，车厢里有几个人影，被厚厚的布帘遮住。
　　我感觉呼吸变得很沉——那几个人影，很可能就是批次里的目标。

　　十一点四十五，港区的灯忽然暗了一格——是定时节能灯的切换，但在雾气里，暗下来的光让整个堆场多了一层阴影。
　　无线电里传来技术组的低声提示：“买方车辆进入视野——银色轿车，车牌已记录。”

　　银色轿车缓缓停在商务车旁，驾驶座下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深灰色风衣，戴着黑色手套。他没有立刻去看货，而是从内兜里掏出一个小型手电，照了照罗勇手里的黑色防水袋。
　　那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侧脸——
　　心口猛地一跳。

　　是502的房东——刘卫国。

　　这一刻，过去所有的细节像被线串起来：
　　502低于市场价的租金；“上一个租客走得很急”的说辞；旧锁里的黑色感应器；他对照片的冷淡反应……
　　刘卫国不是外围，他是买方之一——或者，是买方的中间人。

　　“确认目标。”我低声说。
　　陈的手在无线电按钮上停了半秒：“外围，准备收网。”

　　就在这时，银环女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没有戴帽衫，头发散着，左耳的银色细环在港区的灯下闪了一下。
　　她走到罗勇和刘卫国之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圈——B12-4。

　　我握紧拳——她为什么会有B12-4？
　　罗勇接过钥匙圈，转身指了指那辆白色面包车。刘卫国点点头，走过去，拉开车门的一角。里面的布帘下，是几张被胶带封住嘴的脸——我认出了赵峰，还有702的夫妻。
　　但503的何莉不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罗勇忽然抬头朝暗处看了一眼——那方向，正是我所在的监控车。

　　“收网！”陈一声令下，所有埋伏的队员同时冲向集装箱区。
　　无线电里一片脚步声和喊声。
　　刘卫国反应极快，顺手把布帘整个扯下丢在地上，转身往港口另一侧跑。罗勇被两名便衣扑倒在地，钥匙圈掉在泥地里，滚到银环女子脚边。
　　她弯腰捡起钥匙圈，抬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的嘴型：“别信他。”

　　我还来不及琢磨这句话里的“他”是谁，刘卫国已经跑出堆场，消失在港区的雾里。
　　银环女子没有追，而是把钥匙圈装进口袋，趁混乱从另一侧的小路离开。
　　她既没有帮罗勇，也没有阻止我们救人——像是完全按自己的节奏行事。

　　当我们把赵峰和702夫妻带回车上时，何莉依旧下落不明。
　　更糟的是，技术组在现场的笔记本里发现了一个视频文件——日期是三天前，内容是何莉走进一间昏暗的房间，房门关上。
　　视频最后一秒，画面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刘卫国。

　　我盯着那一帧画面，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最后一块拼图，不在名单上，不在罗勇手里，而在刘卫国的私人交易记录里。
　　而能带我找到那份记录的人——是银环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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