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制的第六年,他忘了我

作者:山止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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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我要你下地狱!】

      邢云把刀往前一伸,刀尖轻易的割破了傅忻州脖子上的皮肤,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鲜血顺着脖子一路流到锁骨,汇集到一起。

      傅忻州非但不躲,还往他跟前凑了凑,刀刃进的更深,血争先恐后的往下淌。

      邢云拿刀的手抖了下。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他看到了他眼里的癫狂。

      下意识的将手落了回来。

      傅忻州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逼迫他抵着他的脖子,勾起的唇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你不是要杀我吗?动手啊。怎么?怕了?

      胆子这么小,还要学人拿刀...】

      【傅忻州你别逼我!】

      邢云脸色惨白,狭长的眼睛闪烁着水光。

      【我就逼你!那六年你不是捅了我三刀吗?

      这回往脖子上捅,争取一刀致命!来呀!】

      【滚!你给我滚!】

      邢云崩溃的把刀往地摊上一丢,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傅忻州嗤笑了声,面不改色的往用手指往伤口处沾了些血,往他唇上一抹,便把人按倒,掐着脖子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深,深到像是一根藤蔓扎进树木的身体里。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口齿间蔓延开。

      邢云一愣,随即剧烈的挣扎起来。

      傅忻州轻松的压住他的双腿,大掌死死攥住他的双手高举过头,不让他动弹丝毫。

      【疯子,变态!你他吗的,就是个神经病!】

      邢云红着眼,咬着牙,冲他低吼。

      傅忻州看到他眼里浓得散不开的恨意,与绝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上瘾。

      他笑了,笑得愉悦,

      【你说的对,我就是疯子!

      如果我不是疯子,我怎么会把一个男人绑在身边六年,谁都入不了眼,非他不可!】

      【你会下地狱的,一定会....】

      【你就别百步笑五十步了,那是死以后的事,你现在就在地狱,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傅忻州重重咬上他的唇。

      慢慢的撕咬,品尝,由轻到重,再由重到轻。

      最后再吞入腹中。

      比正常的唇稍微厚一些,清冷的眉眼,看上去多了几分相斥的憨厚。

      软软的,吻起来很有感觉。

      邢云受不了了,濒临崩溃的大喊,

      【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是不爱我了吗?!你不是要跟我分开吗?!

      你不是说你讨厌我吗?!你不是....】

      后面的话,傅忻州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彻底堵住了他愤怒的宣泄。

      捉到舌头,先纠缠一番,等到他累了,没有力气躲避了,再狠狠一吸,往更深处吻。

      这种接吻方式,邢云六年了都适应不了。

      喉管猛的收缩,刺激得他流下生理眼泪。

      傅忻州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的唇,看着他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发冷。

      他眼角带笑,伸手揉捏着他因为吻过而充血的唇,漫不经心道,

      【我是不爱你了,可是我的身体忘不了你。】

      邢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他压了下去。

      【才五点半天还没亮,再陪我睡一会。】

      傅忻州简单的,抽过几张纸把随意的擦了下脖子上的鲜血。

      然后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双手双脚像八爪鱼一般,死死的,密不透风的把人锢住。

      【我不想跟你睡。你放开我。】

      邢云也不过休息了两个小时,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倦根本就没缓过来,加上又闹了这么一会,更是疲倦不堪。

      理智告诉他,现在就走人。

      身体却很老实的,往傅忻州怀里钻。

      深秋的夜晚,冷飕飕的。

      他冷得浑身都难受。

      皮肤碰到温热的触感,就会紧紧的挨着。

      傅忻州看着怀里睡眼惺忪的人,揉了揉他杂乱的头发,一双冷厉的丹凤眼不自觉的柔了下来,带上了宠溺的神色,

      【全身上下哪都硬,就连这张好亲的嘴也这么硬。

      睡吧,休息好,才有力气跟我闹。】

      黑夜中,邢云忽的睁开了眼睛,但没一会,就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他们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

      邢云醒来后,二话不说一脚将人踹到了地面上。

      好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摊,摔下去也并不疼。

      傅忻州人还是懵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坐起身子,冷眼瞥他,起床气很冲,

      【我在睡觉,你吵什么?!又欠收拾了是吧?】

      邢云没理他,拿过手机,看到师弟和老师给他发的消息。

      他接连两天没去上班,他们以为他出事了。

      他深吸了口气,赶紧回了几条消息。

      邢云看了到身上密密麻麻的咬痕,吻痕,不耐的抓了把头发,然后下床穿衣服,走到浴室去洗漱。

      他出来后,瞥了他一眼,

      【我要走了。】

      门从里面上了三道锁,没有钥匙开不了。

      【都九点了,你先陪我吃个饭。】

      【我没空。】

      【没空?现在都九点了,你没空了?你骗谁呢?】

      傅忻州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往床上甩,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

      你要是敢擅自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云上半身重重的摔在床上,因为一天没吃东西,晕眩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一点。

      傅忻州洗漱完后,刚好接到几个狐朋狗友的电话,叫他出来吃饭。

      邢云不愿意跟他去。

      他半拖半拽,把人塞到副驾驶。

      今天,他开的是落地两百万多万的路虎。

      全车都是顶配。

      按下车钥匙解锁,一脚油门,车立刻冲了出去。

      五星级酒店的包厢内,饭菜已经上齐了,空气中混合着饭菜的香味。

      傅忻州一屁股坐下去。

      他见邢云站着没动,猛的拽了下他的手腕,

      【杵着干嘛,坐下吃饭!

      你一天不吃饭,是要登仙吗?!】

      【好了好了,别一来就秀恩爱....】

      陈若生嘴是一如既往的贱。

      周诚哈哈的笑了几声,假装没看见傅忻州发黑的脸色。

      【吃,多吃点,你看你廋成什么样了...】

      傅忻州一边给邢云夹菜,一边警告他几个狐朋狗友不是要多嘴。

      邢云看着碗里满满的菜品,冷声道,

      【别夹了,我吃不完。】

      【我昨晚抱你跟抱块骨头没什么区别,知道不?听话多吃点。】

      邢云难得回他一句话,脸色还没那么丑。

      他立马蹬鼻子上脸,夹了块排骨喂到他嘴边,

      【张嘴,吃。】

      邢云眼神淡漠,语气无波无澜,

      【你放下,我自己吃。】

      【我喂你。】

      【我不需要。】

      傅忻州愉悦的心情瞬间就没了,再加上几个傻逼正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向他。

      心底的火,顿时冒出了三丈高。

      他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张嘴,语气生硬,

      【张嘴!】

      邢云怔怔的,看了他一会,视线扫过那群看笑话的人,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甩,排骨就这么甩了出去,掉在地上。

      邢云在傅忻州杀人般的目光中,一字一顿道,

      【我不吃。】

      【C!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上染房了是吧?!】

      傅忻州握着拳头狠狠砸向餐桌,俊美的脸多了几分狰狞。

      【别冲动!】

      【冲动是魔鬼!】

      陈若生几人嘴上虽然在劝架,但明显已经看上戏了。

      一副唯恐天不乱的幸灾乐祸样。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傅忻州也不例外。

      邢云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脸面,他当下就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强行将邢云从座位上拖拽起来,凶狠道,

      【不想吃可以,老子现在就把你上....】

      傅忻州不过就是为了找回面子的同时,吓唬吓唬他,好让他乖乖听话。

      结果,邢云眉头一皱,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这愣怔的几秒里,邢云又甩给傅忻州十几个巴掌。

      抡的他手掌疼得发麻。

      做完这一切,邢云冷着脸往外走。

      傅忻州看着他嚣张的模样,简直要气炸了。

      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捏着拳头就要往他轻蔑的脸上砸去。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傅忻州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傅忻州的拳头迟迟落不下去。

      邢云也没有半分开口求饶的意思。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几分钟,邢云低垂的眉眼,缓慢的掀开眼皮看他,

      【你不是有枪了,干脆一枪崩了我,也省得你打我打得累。】

      目前的架势,看着雷声大,实则连滴雨都没有。

      傅忻州下不来台,憋着火踹了墙面一脚,只能硬着头皮放狠话,

      【吗的,你以为老子不舍得杀你吗?!

      你们几个去车上,把我的枪拿过来,我今晚就一枪崩了他。】

      陈若生和周诚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赶紧上前拉住傅忻州,

      【算了算了,傅总何必跟一个就知道会读书的书呆子计较呢,更何况,杀人是不对的,杀人是不好的...】

      傅忻州勉为其难的松开了掐在邢云脖子上的手,眼神发冷,

      【坐下,吃饭。】

      邢云淡然的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抬脚往外走。

      这下,傅忻州彻底急眼了,两三步上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邢云被他踹到腰部,疼得一时间爬不起来。

      傅忻州二话不说,把人拽起来,拖座位上按着,拿起筷子夹了块小炒牛肉递到他嘴边,

      【吃。】

      邢云抿着唇,跟他僵持着。

      【邢博士,你看啊,天色也晚了,你吃完饭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何必要跟傅忻州这头牛在这倔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说打人就打人。】

      傅忻州瞪了陈若生一眼。

      陈若生灿笑了下。

      邢云思索过后,缓缓张开了嘴。

      傅忻州趁机把牛肉塞了进去。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犯贱,逼我发火。】

      邢云始终保持缄默,只是一味的吃下他递到他唇边的吃食。

      他一向秉持的原则就是,不对牛弹琴。

      【我吃不下了。】

      【行吧,你不喜欢喝橙汁吗?喝吧。】

      傅忻州麻溜的给人倒了杯果汁,递给他。

      邢云迟疑了片刻,接了过去。

      他不想再跟他因为这些小事,发生无畏的争吵。

      他将纸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起身准备走人。

      傅忻州握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拽,冷着脸道,

      【你就这么急着走,我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挨你一下都不行是吧?】

      陈若生跟周诚窃窃私语,说是窃窃私语,实则说的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要我说啊,傅忻州还是太爱了。

      折腾来折腾去,不就跟闹别扭的情侣没什么两样吗?】

      邢云幽深的目光扫过几个富家子弟,几个人心头一颤。

      那一瞬,仿佛什么腌臜的丑事,都暴露在了阳光下,无处躲藏。

      邢云淡淡收回视线,注视着傅忻州的眼神,平静道,

      【时间晚了,我要回去了。】

      傅忻州心里的火,瞬间被浇灭了。

      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行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需要。】

      邢云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傅忻州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本想来硬的,但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咬痕后,顿住了脚步。

      包厢大门关上的瞬间,傅忻州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有些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拿过邢云喝过橙汁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下意识的对着他喝过的位置,慢慢的抿。

      【我说傅总,你是不是还爱着人家邢博士啊?

      看你满脸的失落,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邢博士甩了呢。

      你们说是吧?哈哈哈....】

      陈若生看着他满脸的衰样,笑得肚子疼。

      傅忻州下意识的,就将把手里的纸杯砸过去,反应过来后,阴恻恻的望着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是感慨,你喝中药,一点用都没有。】

      傅忻州从烟盒里,拿出根烟,含着烟头,按下打火机,偏过头点燃了烟尾。

      他闭眼吸了口,然后缓缓吐出,面无表情道,

      【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中医,是个同性恋。

      他自己的病都没治好,能治好病人就见鬼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嘛。】

      傅忻州眼睛微眯,懒得骂他,低头吃饭。

      周诚拿着手机过来给傅忻州看,

      【哥,你看这个男艺人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今晚就把他叫过来陪你。】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男的。】

      【那这个女明星呢,我觉得挺漂亮的,你看看,你喜欢不?】

      傅忻州不耐烦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冷脸道,

      【你到底干什么?!】

      【哥,小弟不是心疼你嘛,那六年你整天围着他转,现在失忆了,还围着他转了。

      我就想给你换换口味。】

      “啪”的一声,傅忻州气呼呼的,一巴掌扇到了周诚后脑勺上。

      【你他吗有病吧?!拉皮条拉到我头上来了?!】

      【你给我还钱。你借我六百万,现在就还。】

      【我错了哥,我闭嘴。】

      周诚悻悻坐了回去,并瞪了幸灾乐祸的陈若生一眼。

      陈若生看着闷头吃饭的傅忻州,懒洋洋道,

      【傅总啊,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追到喜欢的人...】

      【你觉得我需要吗?】

      傅忻州眼角微挑,带着傲气。

      陈若生耸耸间,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傅忻州见他没说话的意思,主动开了口,

      【你说,我要让他爱上我,然后再狠狠的把他甩掉。】

      陈若生面色顿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傅忻州被整烦了,往桌上一拍,

      【你到底说不说?!】

      【你现在就打电话过去,说你还爱着他,要跟他复合。

      先放低姿态,等他爱上你,你再虐他。】

      陈若生一本正经的说着,看着好兄弟认真思考的样子,差点就要笑喷了。

      【不行。我说不出口。太恶心了。】

      傅忻州僵着脸,显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哥,干脆这样吧,我叫几个人去把他杀了,把尸体送到你面前,让你泄愤怎么样?】

      周诚天然就缺根筋,根本不管傅忻州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就给手下打去电话。

      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傅忻州一把抢过去,砸了个稀巴烂,并且挨了一顿毒打。

      周诚捂着红肿的脸,浑身都疼,委屈巴巴的望着傅忻州,哽咽道,

      【哥,你干嘛,我不是给你出气吗?!

      以前得罪你的人,哪个不是走流程处理掉的?!

      怎么轮到一个书呆子就不行了?!】

      【你二吧你,那是人家老婆,能一样吗?】

      陈若生赶紧上前,把周诚拉到一旁,让他闭嘴。

      傅忻州全然没了吃饭的兴致,出了包厢,开车直奔家里。

      冷风将他吹得头有些疼,便关上了车窗。

      他给邢云打了个电话,结果连打几个都打不通,烦躁的将手机丢到副驾驶上。

      周诚的话,问到了他的心里。

      一个书呆子,为什么会成为例外。

      更何况,这个书呆子,还是个男人。

      傅忻州把车开到家门口,给邢云打了好几个电话。

      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胸口陡然生起一股无名火。

      但又拿他没办法。

      傅忻州把车开到地下车库,然后上楼洗澡睡觉。

      邢云这会躺在床上,眼神失焦的望着天花板。

      身体仿佛在急速的下坠,一种落空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脑子越转越慢,慢到粘稠成浆糊。

      过了一会,他抬起手,瞥了眼手腕处的三道白痕。

      然后胳膊落回床上。

      他割过三次腕。

      每一次绝望的心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胡思乱想着,他睡了过去。

      睡醒时,已经是下午十二点了,连动下手指都格外的沉重。

      他给老师和师弟发了几条短信请了七天的假期。

      肖恒的消息被他当成垃圾短信删掉。

      他还想躺一会,却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我回来了。到我这开玩几天不?】

      【好啊,大记者。】

      .....

      两个小时后,邢云开着车,带着行李箱去六环找他的朋友。

      邢云背着行李上楼,敲响了季函的门。

      门开了。

      季函一双杏眼里,隐藏着疲倦感,他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往里走。

      【平时让你过来,跟我玩几天,你不过来,怎么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躲人。】

      邢云关上门,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躲谁?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季函是邢云在本科打工期间结实的好友,到今天已经相识十年了。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邢云往沙发上一坐,头靠在墙上。

      季函把干果都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又给他拿了瓶纯牛奶,然后一同坐在沙发上。

      季函长相清秀,有一股文人的书生气。

      此刻略带八卦的眼神瞥向邢云,

      【他恢复记忆了?】

      【这倒没有。】

      【没有,那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你?】

      【我也想不明白。】

      邢云支起身子,叹了口气,

      【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

      你这次回来,跟程昊说了吗?】

      【没有。我去做战地记者的时候,就没敢跟他说。

      我昨天刚回来,要是让他知道,我会休息不好。】

      【枪林弹雨的,你不怕死吗?】

      邢云沉默了一会,缓声道。

      【是个人都怕死。】

      季函笑着抿了口茶水。

      邢云盯着他看了一会,

      【有没有想过,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你可以转到幕后,用你的笔杆子打天下。】

      【程昊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他的语气比你差多了,动不动就吼我,感觉下一秒拳头就能挥到我脸上。】

      【他是拳击冠军,真打你一拳,明年你坟头草长得比你还高。】

      【我给你做饭吧,哪有客人来了,就喝几口茶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

      .....

      餐桌上,邢云夹了口青菜吃,漫不经心道,

      【你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季大记者?】

      【我们台收到举报信,我打算调查人体组织贩卖的案件。】

      邢云手上失力,筷子掉到桌上。

      【怎么了?看你吃惊的样。】

      相比于邢云你的惊慌,季函更显得云淡风轻。

      【这个事,我知道一点内幕。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去趟这一淌浑水。】

      【作为朋友,你更应该支持我。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可我是记者啊。

      我不做,还有谁会去做呢?】

      【我从傅忻州那听到过一点风声。

      你搞不赢他们。

      这群人联合医院,黑白通吃。

      在纸媒时代,你引起整个社会关注前,就有人把你弄死了。】

      【哎,不说这些了。要是哪天,我死了,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

      季函这人不是一般的倔,但凡是他认定的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不顾一切奔向他的宿命。

      邢云明白自己劝不动他,轻叹了口气。

      【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吗?来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

      邢云看着他夹到碗里的排骨,顿了下,

      【季函,你跟他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他也不怎么理我。

      这八年的感情,本身就是我强求来的。

      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

      现在呢,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我也无能为力了。】

      【如果他跟你分手,你怎么办?】

      【我会放手。这么年,需要平衡的东西太多了。

      我也累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喝酒吗?】

      【青岛啤酒来点不?】

      季函从地上,拎起两瓶酒,开了口子,递给邢云一瓶。

      【直接对着喝吧。】

      季函说着迎头往嘴里一倒。

      邢云看着他,总感觉他在强颜欢笑。

      【喝呀。你别说,你不会喝酒。】

      邢云听他这么说,也仰头灌了几口。

      【我总觉得,你还爱他。】

      【爱或者不爱,没那么重要。

      那几年年轻,把爱看得太重了。捆住了他也捆住了自己。

      这次回来,他应该会跟我提分手。

      我不会挽留了。】

      邢云无话可说,只是看着好友渐渐泛红的眼眶,胸口发闷。

      他想了一会,问他,

      【你和在一起,幸福吗?】

      季函自顾自的喝着酒,大有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

      【幸福,但也痛苦。

      邢云,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太自卑,也太敏感了。

      自卑到,我所感受到的每一刻的幸福,都会猜忌对方的真心。

      敏感到,对方有一点的不耐烦,都会让我产生猛烈的恐慌与悲痛。

      我害怕失去他,于是不顾一切的去挽留。

      那一刻的我,应该很丑陋。

      卑微如尘,又气急败坏。

      这种痛苦急切的表达,不具备美的特征,又怎么会勾起他的怜悯呢。】

      邢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季函顿了下,眼神无意识的瞥向地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走神。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向他,

      【或许,等到他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反而会有种挣脱枷锁的轻松。】

      【你怪他吗?怪他不支持你的工作,怪他对你不冷不热。】

      【不怪。】

      季函支着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脸,声音轻得仿佛是在耳边低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需要爱情。
      他们活得好好的。
      我痛苦是因为。
      我制造了需求。
      始终是我自己在伤害我自己。
      从没有人,伤害过我。】

      【睡吧。我给你抱到床上。】

      邢云在季函这待了七年。

      这七年,他只做两件事。

      写稿子,以及作曲。

      季函都感叹。

      他是好男人。

      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

      【邢云,你上次投给人民文学的那篇稿子,真的写得很好。

      金句还挺多的。】

      季函拿着人民文学期刊,乐呵呵的读着,

      【远离你时,思念加深了爱。
      靠近你时,厌烦加深了恨。
      离得不远不近时,我们是一半的爱人,一半的亲人。】

      邢云淡笑不语。

      文人除了相轻,还习惯于互相吹捧。

      【特别是这句话。

      你每天都在反反复复的问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再美味的食物,也不过是从嘴里到胃里,再到肠子里走一趟,最后被排泄出来。
      幸福或者是悲痛,对于整个浩瀚的宇宙来说,微小得连尘埃都不如。
      你的思想在宇宙之间,身体却被困在人世间的烦扰中。
      这种割裂感,让你陷入没有实际意义的痛苦中,无法摆脱。
      你从柴米油盐这些,庸俗的,具备实际意义的小人物的痛苦,
      走向另一种痛苦,同时也不幸的远离了幸福。
      原本能体会到的幸福,你沮丧的说,这么微小的幸福,并不值得感到快乐。
      可你错了。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比较,而在于感受。
      活着这件事,本就伟大。
      身体里上亿个细胞的努力,才让你站在我面前,才让我看到你。
      蝼蚁有蝼蚁的幸福,大象也有大象的幸福。
      蝼蚁并不会因为大象的幸福,比它大,就沮丧绝望。
      你于宇宙而言是蝼蚁。
      你是它的一部分。
      你的生命的意义,是它自诞生以来的,最特别的一部分。
      如果,它听见了你内心的沮丧,它会下一场流星雨,与你感同身受。】

      季函刚念完,程昊就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你他吗的,回来不跟老子说,走的时候,也一声不吭,你皮痒了是吧?!】

      程昊浑身都是腱子肉,身高接近两米,像一座不怒自威的山。

      季函敛下眉眼,长长的睫毛遮住内心复杂的情感,他低声道。

      【邢云,你先走。】

      邢云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了几趟,还是拖着行李走了。

      恋人间的事,外人在总归是不好的。

      邢云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程昊死死的攥住季函的手腕,捏得他生疼,眼里的怒火旺盛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烧死他,

      【你在战区直播的时候,嘴巴不是挺能说的吗?

      回来了,跟我在这装哑巴呢?!】

      【那是我的工作,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季函尝试着甩掉程昊攥住他手腕的大手,几分挣扎后,无奈的将头转到一侧,不看他。

      程昊的性格,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只能顺着不能跟他对着来。

      更何况,这回无论是情还是理上,都是季函对不起他。

      但他却摆出这样不耐烦的态度,来面对他。

      程昊当下就火了,他一脚将茶几踹倒在地。

      于是,干果滚落了一地。

      然后下一秒,季函被他拦腰抱起,丢到沙发上。

      程昊压了下来,他微薄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他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混合到了一起。

      【你他吗的,有种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程昊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他的眼睛。

      【那是我的工作....】

      话音未落,程昊捏着他的下巴的手拇指就探进了他的口腔里,按住了他的舌头。

      一个月不见,程昊看着眼前这张清秀倔强的脸,只觉得胸膛里的火越烧越旺,并渐渐的由愤怒,分化成了情欲。

      季函跟他谈了九年,他随意一点情绪的变化,他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明白挣扎只是徒劳,他抿了抿唇,冷淡道,

      【我不想做。】

      季函不是拿乔。

      相比于程昊的重欲,他是个情欲很轻的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谈一辈子柏拉图式的爱情。

      但程昊明显不行。

      一天不碰他,浑身都是怨气,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一个月没碰你,你不让我碰,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人看?!】

      程昊这会精虫上脑,也记不得提前想好的,要怎么修理季函这回事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人C哭。

      程昊动作熟练的将他剥得精光,将他抱到房间里,往床上一丢。

      然后迫不及待的压了上来,把能想到的招式都用了一遍。

      程昊的吻跟他的人一样,霸道不讲理。

      季函被他亲得头晕,眼尾泛红,只能眼神涣散的乖乖任由他摆布。

      【喊声老公听听。】

      程昊被初步满足后,愉悦的拍了怕他的脸颊,让他说几句好听的。

      这样的称呼,季函内心是抗拒的。

      以往,除去他工作上的事,其余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的顺从他。

      但今天,他突然就不想听话了。

      季函偏过头,躲避他炙热的眼神。

      片刻的缄默成功的激怒了刚被安抚好的程昊。

      【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过了?!】

      程昊说着,将他翻了个身,从背后将他罩住。

      这样的姿势,是季函最害怕的。

      没一会他就受不了了,更人软绵绵的趴在床上,只有腰肢被他强行提起。

      【你先出去,我再跟你说,你这样我没法说话....】

      程昊身上滚烫的汗水滴落到他身上,烫得他浑身一颤。

      【你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程昊冷笑了声,带着报复的心理,铆足了劲要弄死他。

      身体到了承受的极限,季函浑身肌肉止不住的颤抖,生理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季函被他反反复复几次弄晕,又清醒过来。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他哑声喊了他,

      【昊哥....】

      这声音软软的,带着求饶的意味。

      一下子就击中了程昊的心理防线。

      【你别以为,你装可怜...】

      季函被汗水弄湿,粘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半遮住他的眼睛,以致于他的视线受阻。

      他咬着牙,支起上半身,转头过去贴上了他的唇。

      这样近的距离,足以程昊看到他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脸。

      【昊哥,我累了,渴了,想喝水....】

      程昊最受不了季函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脑子一下子就糊成了一团。

      身体下意识的就把所有的动作做完了。

      程昊拿过柜头的水杯,小心翼翼的往他嘴里倒。

      【喝好了吗?】

      【好了。】

      【哥,我不想做了。】

      【那就不做了。】

      季函一喊他哥,他什么都忘了,别说惩罚和报复了,恨不得把命都交到他手上。

      程昊粗壮的胳膊把人面对面圈到怀里,让他整个人都贴着他。

      滚烫的温度,没一会就把他烘出了一层薄汗。

      程昊凑过去,一路从他的眼睛亲到唇角,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有满眼的爱意,

      【你好好跟老公说,为什么走的时候,不跟老公说一声。】

      季函听到这样的称呼,下意识的羞耻,拧巴了一会才开口道,

      【我跟你说,你会把我关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不同意你过去,你还是要瞒着我去战地报道是吧?】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那是我的工作...】

      【难道天底下的记者都死绝了吗?非要你去?!】

      【跟我一起去战地报道的还有个女同事,她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这世上谁的命又比谁的命高贵?!】

      季函表现得理所当然,程昊却差点被他气死。

      【季函,老子真想掐死你一了百了!

      你他吗的是不怕!你死了倒是轻松了!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办?!

      是你追的我,是你把我硬生生掰弯的,是你说你爱我,要跟白头偕老的,现在你就为了七八千一个月的工作,丢下我,去炮火连天的战地直播,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还是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程昊虽然五大三粗的,外表看着很有男人味。

      但一碰到季函的事,就容易激动,一激动就掉眼泪。

      季函感受到圈在他腰上的胳膊,越收越紧,紧得几乎要将他勒死。

      他用手背,帮他擦去眼泪,却并不打算说上几句安慰的话,

      【我们分手吧。】

      说出这句话时,他们都沉默了。

      季函看着他眼里闪过的震惊与悲痛,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伴随着窒息感的同时,剧痛在瞬间袭遍全身蔓延至指尖。

      【季函,你他吗的,有种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弄死你!】

      程昊一个起身,跨坐在他腿上,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轻松禁锢住他的双手。

      程昊气得冒烟,恨得不得立刻马上就弄死他,然后随他一起去死!

      【我们不合适。】

      面对程昊的暴怒,季函只是轻描淡写的甩出一句话来搪塞他。

      其实,在他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了。

      回来就跟程昊提出分手。

      不是他腻了。

      也不是突然觉醒了自尊,认为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太过卑微。

      而是,他想在调查人体组织贩卖案件之前,把他拥有的东西都失去。

      他本身就是个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失去程昊后,他就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更何况,程昊的父母私底下找过他,求他放程昊一马,让程昊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找个女人结婚,而不是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当见不得光的同性恋。

      程昊因为愤怒,低头望向他的目光闪动着火光,脸颊激动得泛起一层粉红色。

      看得出来,他被他气得不清。

      程昊攥着拳头砸向他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了下来。

      季函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却忍着一声不吭。

      【不合适?!你跟我说不合适?!季函,你想笑死谁?!】

      【季函,你他吗的,九年前,你不跟我说不合适!九年后,你跟我说不合适?!】

      【你他吗的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狗吗?!】

      【你不是总跟我提分手吗?这次我成全你。】

      【你成全我?!】

      程昊咬着牙,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

      【是。】

      季函平静的点了点头。

      程昊看着他冷淡的态度,忽然间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被迫冷静了下来。

      【谈了九年了,你不爱我了是吗?!】

      程昊习惯了在这段感情里上位者的身份。

      他无法自洽的,说出那些卑微的话来挽留季函。

      只能通过声嘶力竭的质问,从侧面隐晦的表达。

      季函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却也只是心照不宣的装傻。

      他抬手抚上他的脸,声音很轻柔,说出的话却刚好刺中他最柔软的部分,

      【你是在祈求我,别丢下你吗?因为你违背了你当初只能跟我玩玩的诺言。】

      程昊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放弃了对他的压制,走下床,开始一声不吭的穿衣服。

      把衣物整理好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天香国色啊?!

      我程昊非要犯贱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不可!】

      【我走了,往后都不会回头找你了,你也不要来找我。】

      说完,程昊略过他有些苍白的面容,走出了房门。

      很快,季函听到了客厅“嘭”的关门声。

      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起身穿衣服。

      程昊说得很对。

      再过两个月,就到09年了。

      他呢,就三十了。

      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国色天香。

      更可况程昊比他小三岁,又是赢得全球大满贯的拳星,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正在开车的邢云打了个电话。

      邢云刚好在等红绿灯,就接了。

      【他走了?】

      【这不重要了。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尤其是他。】

      邢云沉默了一会,

      【你怕连累他?】

      【对。我已经害了他九年了,不想把他下辈子搭进去。】

      【哎,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你正式行动去卧底调查前,记得把地址发给我。我约定个时间,只要时间一到,你没有给我发消息报平安,我就去救你。】

      【好。】

      季函也只是在敷衍他,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他自己选的路,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邢云作为他多年的好友,自然清楚他的性格,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

      【你要是把我当成朋友,就按我说的做。

      你已经告诉我了,那么你的命,我必定会参与。

      我做不到,对你见死不救。】

      电话那头的季函叹出口浊气,轻声道,

      【好。】

      挂了电话,邢云一路往家的方向开去。

      此时,他的手机上有多条傅忻州发来的信息与未接来电。

      肖恒这段时间回美国了。

      倒是没怎么给他发消息。

      邢云看了眼手机屏幕,现在的时间是傍晚六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的尽头被落日晕出大片的橘色。

      他不断的奔向路的尽头。

      就好像人的一生。

      一路走,一路寻找。

      有得有失,有悲有欢。

      走到路的那头,短暂的一生落幕,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相比于邢云的惬意。

      傅忻州在邢云家,打电话到处找他,找了大半个中国,愣是找不到他的踪迹,气得他对着下属破口大骂。

      这七天,他一直在找他。

      周诚劝他算了。

      说邢云既然都躲着他了,他也没必要非去做上赶着的买卖。

      给自己留点面子。

      傅忻州当场就踹了他一脚,让他滚。

      他非得找到人不可。

      至于为什么非要找到邢云,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反正不是出于什么爱之类的。

      傅忻州骂人骂得累,把电话丢到一旁,端起泡开的茶,一饮而尽。

      正烦躁着,大门响了。

      铁门打开的那刻,他们视线交缠在一起。

      傅忻州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起身,气势汹汹的冲向他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怒目而视,

      【这七天你去哪了?!】

      傅忻州完全意识不到,他的语气像极了妻子对不归家丈夫的质问,一股浓浓的怨夫味。

      【你没有钥匙,你是怎么跑到我家来的?】

      邢云挣扎了几次,依然甩不掉他的手,皱着眉头质问他。

      【翻窗啊。】

      傅忻州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入侵他人住所的羞耻感。

      【你先回答我,这七天你都去哪了。】

      邢云身高一米八,傅忻州一米九,他们面对面挨得很近。

      那种身高优势产生的压迫感,就越发的明显。

      【你先离我远点。我不喜欢跟人挨得太近。】

      邢云平静的话语里,微不可查的透出一点不耐。

      跟他不熟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点微妙的情绪变化。

      但傅忻州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火,攥得他的手腕就像要断掉了一般,

      【你不喜欢跟我挨得近,我看你跟那个姓肖的不是挺喜欢凑一块的吗?!

      怎么到我这,你就不行了?!

      你为他守节呢?!还是说你们睡了?!】

      傅忻州越说越难听。

      邢云受不了了。

      “啪”的一声,傅忻州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印。

      【滚!】

      邢云脸色阴沉了下来,看向他的目光只剩下冷冷的厌恶。

      傅忻州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目光也越发的危险。

      这七天的急躁与愤怒在此刻,被瞬间点燃。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行,老子今天就CS你!】

      话音刚落,邢云就被他连拖带拽的丢到了床上。

      傅忻州迅速将门反锁上,站在大门边,一点点的脱掉衣服,看向他的眼神有种猎人狩猎时的戏谑与势在必得。

      邢云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退到窗边,警惕的望向他,

      【傅忻州,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却很难接受现实。

      傅忻州瞥见他有点像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唇角微勾,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白衬衫的扣子,一边云淡风轻的回答他,

      【干你。】

      傅忻州原本是理解不了自己是怎么死心塌地的跟一个男人谈了六年的。

      但此刻,他似乎有一点理解了。

      这种狩猎的感觉,太有意思了。

      跟爱不爱的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征服他。

      把他调教成一条听话的狗。

      眼里只有他,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邢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晚他差点把他弄死的场景,脸色越发的苍白,指甲陷入手心也不觉得疼。

      傅忻州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怕了?】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邢云闭了闭眼睛,低垂下眉眼,长且直的睫毛压下来,遮住了内心的惊恐。

      【谁规定,分手了就不能上床了?】

      傅忻州把自己扒光后,大步走向他。

      在傅忻州走向他的那几秒里,恐惧感的侵袭,使得他的脑子瞬间浆成糊一般,彻底的卡壳了,整个人僵在那,动弹不得。

      下一秒,邢云就被他一把推到床上,压了下来。

      他紧闭双眼,微微喘着粗气,声音很轻,

      【能不能放过我....】

      如果他不曾获得过自由,他依然能麻木的忍受痛苦。

      但他见到了光,就无法再忍受黑暗。

      傅忻州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肌肉记忆促使他把人捞起抱进怀里,

      【不想做就不做呗,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呢?】

      邢云坐在他腿上,头被迫靠在他肩膀上。

      他不喜欢这种过分亲密的举止,但眼下却是最好的局面。

      他略一思索,缓声道,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傅忻州一听就急了。

      【我找了你七天,为了你,在你这破房子里接连住了七天,才等到你回来。

      你现在让我走?】

      因为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说着说着,他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傅忻州凑到邢云脖子上嗅了嗅,

      【你用的什么香水?有种木调的清冽感。】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邢云敏感的肌肤上,他一躲,他就追上来。

      邢云只当他只是在故意鬼扯,调戏自己,恼怒又无奈,

      【傅忻州,你不怕哪天你把我逼急了,我捅死你吗?】

      傅忻州闻他脖子的动作顿了下,不以为然道,

      【你又不是没捅过,这不没死吗?】

      【这样吧,你现在就弄死我,我保证不反抗。】

      话音刚落,邢云就被他翻了个身,压到床上,吻住了唇。

      他挣扎着想推开他,手却被禁锢在头顶。

      傅忻州吻得很入迷,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手不自觉的探进他衣物的下摆,握住了他的细腰。

      邢云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浑身一颤,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傅忻州笑出了声,

      【我睡了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还没习惯吗?

      怎么反应还跟处男一样青涩。】

      过了一会,邢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有些恍惚,

      【习惯不了,无论用多少时间都习惯不了。】

      【为什么?】

      傅忻州来了兴趣。

      相比于C他这件事,他更喜欢听他说话。

      每一个音符都是种享受。

      每一个时刻,都让他觉得他离他特别的近。

      邢云说起这些,眼神是麻木的,脸部是僵硬的,

      【被一个不爱的人强迫一万遍,习惯的只是痛苦。】

      傅忻州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但很快他又火上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爱我?】

      【不是不爱,是恨得不你立刻去死。】

      邢云有气无力的把这些字眼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突然觉得好累。

      累到,他想沉沉的睡一觉,然后永远的昏睡下去。

      看着邢云疲倦的神情,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傅忻州硬是咽了下去,语气僵硬道,

      【你不爱我正好,反正我也不需要那种缥缈虚假的东西。】

      邢云闭上眼,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傅忻州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到客厅去接电话。

      【不用找了,他回来了。帮我查一下,他这几天去哪了,都跟谁待在一块。】

      【你这不是闲得蛋疼吗?他人在你身边,你直接问不就行了吗?非得折腾我。】

      陈若生被他折磨了几天没睡好,暴躁且易怒。

      【我要是能问出来,我找你干嘛?】

      陈若生没好气的回他,

      【知道了,我马上去给你调查。】

      傅忻州挂了电话,走回屋里抱着邢云入睡。

      半个小时后,邢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被他抱得很紧,整个身体都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他尝试着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于是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挣扎。

      胡思乱想中,邢云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看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邢云推开他,起身去漱口。

      傅忻州穿着不合身的睡衣,紧跟其后。

      邢云站在洗手台上漱口时,傅忻州贴在他身后一边乱蹭,一边漱口。

      邢云看着镜子里他戏谑的眼神,刷牙的动作顿了下,紧接着迅速把泡沫冲洗干净,想转身走人。

      傅忻州却一把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让他走不了。

      【放手。】

      邢云眉头微蹙。

      傅忻州冲掉泡沫后,放下口杯,空出的手捏住他的下巴,侧过头咬上了他的唇,从撕咬慢慢探进他的口腔,细细品尝。

      邢云被他贴着,僵持着不敢动。

      不知道吻了多久。

      傅忻州终于放过了他。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眉眼带着笑意,

      【你不倔的时候,还是挺招人稀罕的。】

      【你可以走了。我要去上班了。】

      邢云没有接他的话。

      傅忻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漫不经心道,

      【从明天开始,你跟我约会。】

      【我拒绝。】

      邢云攥紧了拳头。

      【拒绝无效。只有我,有单方面拒绝的权利。】

      【难道失忆后的你,又爱上我了?】

      邢云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他实在是不想跟神经病纠缠了。

      【你这话说的,也不怕笑死人!

      我有强迫症,那六年的记忆,我想记起来。】

      【为什么?】

      【你们都说,我爱惨了你,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

      傅忻州眼里带着轻蔑的意味。

      他不信,他这样高傲的人,会为了让一个男人吃口饭,卑微到跪下来哀求他。

      他同样不相信,他这样多情的浪子,会为了一个男人魂不守舍,非他不可。

      【随便你,我要去上班了。】

      邢云穿好衣服,围上那条蓝色的围巾,准备出门。

      【我送你...】

      傅忻州说出这句话时,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忽然陷入一阵恍惚。

      这样的情景,似乎已经在时间长河中上演了无数遍。

      【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他就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迅速的把门关上了。

      傅忻州看着关上的门,给陈若生打了个电话,

      【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我费了老大的劲给你查到了,你就说哥们够不够意气吧?】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这七天,他待在一个叫季函的记者家里。

      这么长的时间,睡没都睡就不清楚了。

      哦,我还查到,他们本科期间就认识了。】

      陈若生嗓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傅忻州默念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笑了,多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行了,你别在那胡说八道了。

      这个记者,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表哥的男朋友。

      我倒是没想到邢云跟他是朋友的关系。】

      陈若生见不得他高兴,突然来了一句,

      【他离开的这七天,是不是躲你去了。】

      傅忻州唇边的笑立刻僵住了。

      陈若生没事就喜欢嘴贱刺他几句,

      【有时候吧,我就在想。

      邢博士这样如皎月般纯洁的人,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心甘情愿的跟你在一起。

      你是有钱,但他不稀罕,更可况你又没给人花钱。

      你确实也有权,但你的权利是用来他压迫剥削他的,没有利他性。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邢博士杀人埋尸被你看见了。

      我总觉得他宁愿埋两具尸体,也不愿跟你在一起。】

      【你说够没?!】傅忻州脸色阴沉得仿佛

      【说够了。我说的是实话啊,忠言逆耳懂不懂。】

      【你现在去拳击馆等我,切磋一下。】

      陈若生沉默了好一会,

      【大哥我错了,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傅忻州开车去公司工作。

      他办公用常用的是台式机。

      笔记本多是外出时使用。

      傅忻州处理了一会文件,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双清冷倔强的眼睛。

      然后走神走了好一会。

      这会,他全然没了工作的念头,在笔记本上漫无目的的随便打开文档。

      然后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

      文件夹里,全是照片。

      这里的每一张照片,他都清晰的记下了由来。

      2002年2月3号,邢云在校门口,跟同学交谈,被他无意间拍下。

      他上前与他交谈,得知他是清大光华学院的高材生

      他顺势提出想跟他交个朋友。

      那会,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像今天这般的恶化,他笑得很甜。

      他说,好啊,正好我在北京没什么朋友。

      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爬野长城。

      那一刻,他看着他青涩的笑容,愣住了。

      他下意识抬手按住了心脏。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强烈的反应。

      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傅忻州陷入沉思后点了根烟,接着打开了第二张图片。

      日期是,2002年,2月,30号。

      邢云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站在长城上比了个茄子,笑得很开心。

      那会的他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许。

      这张照片的备注很长。

      傅忻州没有从头开始看,直接去看了故事的结尾。

      【这种感觉就像是喝了一瓶百年的酒酿,不必一饮而尽,浅尝即醉。】

      后面的文件,他没有去看文字,只看了图片。

      照片里的邢云,眼神越来越麻木与压抑,像一颗空心的梧桐树。

      看似高大挺拔,实则梧桐心已空。

      傅忻州“啪”的一声,盖上了笔记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六年,他执着于记录下他的每一个瞬间。

      镜头是有语言的。

      哪怕,他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依然会被强烈的镜头语言感染与冲击。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在那个场景里把当时的心路又走了一遍。

      傅忻州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反反复复的观察那些照片。

      他为之震撼。

      他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邢云对于他喜欢拍照记录他的行为,从反感逐渐麻木。

      不痛不痒也就随他去了。

      邢云开车到所里去上班。

      师弟几天没见他,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哭。

      【哭丧呢?】

      邢云换上工装,戴上护目镜准备做实验。

      【师兄,这几天你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没有你根本活不下去。

      我昨晚一天测的数据,全都用不了。】

      【我来了,你就能出数据了?】

      师弟讪笑着抓了把头发,搓着手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旁,满脸的讨好,

      【帮帮我呗师兄,老师说我再做不出来,就让我滚。】

      【哦,那你就滚吧。】

      话音刚落,师弟就哭丧脸走了。

      邢云没理他,忙碌自己的工作去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接到傅忻州的电话。

      他本来是不想接的,但又怕激化矛盾,他跑过来打扰他工作。

      【在休息?】傅忻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的变化。

      【有事吗?我还在忙。】

      这会邢云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那晚上呢?】

      【没空。我挂了。】

      邢云果断的把通话挂断了。

      傅忻州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一会,然后烦躁的丢到了办公桌上。

      这会邢云走进了食堂,打了饭菜正准备吃饭。

      对面坐下一个人。

      他抬眼看去,愣了下,然后打招呼。

      【师兄,你刚从美国回来吗?】

      【是啊,我给你带了礼物,你喜欢吃巧克力不?】

      肖恒说着目光移到他脖子的围巾上,嗓音有些低哑

      【暖吗?】

      或许对邢云来说,围巾的含义只是围巾而已。

      但对肖恒来说,这条由他一针一线织成的围巾,围在邢云脖子上,就仿佛他一寸一寸的抚摸过他的脖子。

      可惜的是,这些隐晦的表达,他不会懂。

      【还可以。师兄你不用送我东西,你又不欠我什么。】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邢云还是懂的。

      【我想欠你的。】

      肖恒朝他挑了下眉头,唇边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邢云被他逗笑了。

      【没听说过,上赶着欠债的。】

      【现在听说也不迟啊。

      师弟夹块小炒牛肉给我尝尝味道,我饿了。】

      【饭卡给你,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肖恒接过饭卡,朝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从他身上看到了痞气的一面。

      与他一贯的成熟稳重,彬彬有礼大不相同。

      吃完中午餐,他们一同回到实验室。

      师弟很有眼力见的溜了。

      邢云正准备整理下实验数据,一转头正对上肖恒难言的眼神。

      【怎么了师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给你带了一箱车厘子,你等一下,我去车里拿给你吃。】

      肖恒也不等他回话,打开走了出去。

      没一会,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肖恒拿了个刚买没用过的烧杯,装车厘子。

      邢云不好推脱便接了过去。

      他意思的咬了一口,黑珍珠般的车厘子瞬间爆汁,顺着他白皙的胳膊流了下去。

      他下意识想寻找纸巾去擦。

      肖恒握着他的手腕,凑上去,一点一点的舔了个干净。

      酥酥麻麻的,触电般的感觉,让邢云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肖恒却不以为然的笑了下,

      【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师兄刚好嘴巴有点苦,就想尝点甜头。】

      邢云回过神,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暧昧,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正常师兄弟之间的范围。

      【师兄,要不你先....】

      【还有一盒抹茶味的巧克力,我专门带给你的,一并尝尝...】

      肖恒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把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硬塞到了他手里。

      到了嘴边赶人的话,邢云算是彻底说不出来了。

      肖恒唇边的笑逐渐扩大,眼里闪烁着一异样的光芒,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

      追人嘛,脸皮就得厚。

      实在不行就把他绑了。

      【行吧师兄,那你坐着休息一会,我要开始忙了。】

      邢云深吸了口气,迅速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肖恒也不嫌无聊,就坐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看。

      那种炙热的火光,差点就要把他给烤熟了。

      半小时后,师弟拿了封信给他,说是邮差刚送到的。

      师弟递给他就跑了。

      邢云拆开,发现是一封婚礼请帖。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肖恒立马凑了过去,眼睛眯起,

      【谁要结婚?】

      邢云难得开了个玩笑,一本正经道,

      【我明天结婚,师兄你要来吗?】

      肖恒脸色阴沉了下来。

      但他也不是傻子,一把抢过请帖打开一看,瞬间松了口气,

      【几天不见,你学坏了。】

      【开个玩笑。】

      邢云小心翼翼的将请帖收起来,然后转头看向他,

      【师兄,你明天有空吗?】

      【别人约我,肯定没空。

      你约我,没空也得有空。】

      肖恒往前一步,凑了上去,两人离得特别的近。

      邢云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

      【行。那我们明天见吧。】

      肖恒刚接到所里的电话,揉了揉他的头发留下一句,语气暧昧的明天见就走了。

      邢云拿出手机给江小鱼回了消息。

      【收到请帖了,明天我会准时过去。】

      江小鱼,【好,等你。】

      邢云盯着这行简短的消息看了好一会。

      这样的消息,他收到过很多条。

      但场景都是,江小鱼等他下课,一起去吃饭。

      一样的消息,意思却变成了她等着他,以嘉宾的身份去参加她的婚礼。

      再多的恨,与不甘都无用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她幸福了就好。

      第二天中午,邢云就提前下班,坐着肖恒的车去参加了江小鱼的婚礼。

      在走之前,邢云给傅忻州发了条消息,说今天要加班赶进度,没空跟他约会。

      傅忻州收到消息时,正在给下属开会。

      因为业绩原因心情还不错,一看到消息,脸立刻拉了下去。

      他给邢云打电话,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傅忻州把手机丢回兜里,开着车直奔科研所。

      他一向如此,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了。

      因此,那六年给邢云的工作带去了不少的麻烦。

      傅忻州找到邢云的实验室,发现他不在。

      师弟看到他难看得要死的脸色,战战兢兢道,

      【哥,你找我师兄吗?】

      【他去哪了?】

      傅忻州冷着张脸,压迫感极强。

      【师兄没跟我说。】

      师弟挠了下头,小心翼翼的回答他。

      傅忻州往实验室里扫了一周,果断转身开车去邢云家里。

      陈若生给他打电话聊投资的事,他一句话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邢云班不上,去哪了。

      陈若生自言自语了半天,发现傅忻州根本就没在听他讲话,一下子就急眼了。

      【傅忻州,你年纪轻轻就耳聋了是吧?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一句话都没不回我?!】

      【你说,他这样的工作狂,突然请假会去哪?】

      【C!你就为这事走神?正经事不干,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我挂了。】

      【等等等....有没有可能去找季函了?】

      【我给我堂弟发消息问过了,不在。】

      陈若生沉默了一会,有些无语道,

      【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吗?】

      傅忻州整个人烦得很,满脑子都在思考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谎。

      陈若生不屑道,

      【像一个掉进爱河的傻子!满脑子都是些情啊,爱的东西!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活成了一个傻子?】

      傅忻州嫌他吵按掉了电话,脚踩油门直奔邢云家去。

      他爬上楼发现屋子里没人,又在楼下逛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走人又不甘心,干脆等在原地。

      越等心越躁动,想越发泄又没有出口。

      傅忻州皱着眉头,从钱包的夹层里拿出他的照片,盯着他充满稚气的笑容看了许久,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心里隐隐约约的触动,就像一滴水滴进湖心,一圈圈的荡起涟漪。

      如果可以,他想回到回过去,去见见那个看向他的眼里,还没来得急盛满恨意的青年。

      渐渐的,他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安稳的睡着了。

      仿佛,这个午后和六年前的午后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都一样的安稳,平静。

      这会,邢云和肖恒刚好达到了婚礼现场。

      邢云见到了江小鱼。

      江小鱼看到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招待他落坐。

      他瞥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拿着吧,这二十万算是我给你的嫁妆。】

      江小鱼不想收,邢云硬塞到她手里。

      【你一年工资才十八万,我不能收你这么多钱。】

      【四年,二十万一点都不多,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这样的场合,无论说什么话都只会让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于是,钱给出去,他转身就走了。

      肖恒全程一句话没说,只是安静陪着他。

      等到他们回到车上。

      肖恒摇下车窗,点了根烟,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看得出,你对她还有感情。】

      【是。】

      邢云淡声道。

      肖恒抽烟的动作顿了下,冲挑了下眉头问道,

      【那为什么分手。】

      【谈的太久,腻了。】

      邢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肖恒缓缓吐出口烟雾,眼里跳跃着不知名的情绪,唇边勾起抹坏笑,

      【所以,你跟她谈的时候,就出轨傅忻州了?】

      【你审犯人呢?】

      邢云仰头往后一靠,眼睛平静得像一湖死水,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怎么会呢?只是单纯关心你。 】

      【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肖恒按灭烟头,毫无素质的往车窗外一丢,转头看向他的脸,

      【邢云,你挺我让我意外的。】

      【意外我是个渣男?】

      【不,渣男遍地都是,能这么坦诚直白的,却不多见。】

      肖恒语气顿了下,继续道,

      【我以前玩得挺花,回国见你就收心了。

      在你们的文化里,我这算浪子回头金不换,对吧?】

      邢云打了哈欠,眼泪有点溢出,

      【师兄,你可千万别为了我收心。

      我何德何能,能让你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我说你值得就值得。】

      肖恒攥住邢云的手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格外的坚定。

      邢云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往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抓,偏过头看向他,

      【师兄,你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呢?】

      【什么意思?】

      肖恒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邢云甩了几次他的手,甩不掉也就放弃了,

      【我那是正话反说讽刺你呢,你可能在国外待久了,对国内的语言环境不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稀罕我为了你收心。】

      【是的。】

      邢云点了点头。

      【开车回所里吧,师兄。】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让我陪你来参加婚礼。】

      肖恒脸色不是很好看。

      【因为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开车容易出现问题。】

      【就这样?】

      【不然呢?】

      肖恒陷入沉思。

      邢云也不催他,把眼睛一闭开始假寐。

      没一会,车启动了。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让我陪你来参加婚礼是因为对我产生了一些好感。】

      【你是我师兄,我对你有好感再正常不过了。】

      【我不要这种东西。】

      【你要的,我给不了。】

      【那我就自己抢咯。】

      肖恒眼神骤然一变,侵略意味极浓。

      车内陷入沉寂。

      几分钟后,邢云先打破了沉默,少有的询问起别人的隐私,

      【师兄,你能聊聊你的过往吗?】

      他倒不是中意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自己会被他看上。

      【没什么好说的,一个都不记得了。

      玩得越花,心越空,越想抓住点什么。】

      邢云看着他烦躁郁闷的脸,沉默了一会道,

      【所以,我就像是岸边的土地,你这艘历尽千帆的船想停靠上岸过安稳日子了是吗?】

      【嗯,可以这么理解。你愿意让我停靠吗?】

      邢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句,

      【你不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很冒犯人吗?

      这跟,你对一个女人说你很适合结婚有什么区别吗?】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理解你什么?】

      【理解我,跟你一样见异思迁,变心只在朝夕之间。

      当然了,你能跟一个人谈四年,在我看来已经非常的长情了。】

      【哦,那我谢谢你的夸奖。】

      聊到这,目的地到了。

      邢云下车的时候,肖恒喊住他,眼神很复杂,想说点什么,他没给他机会。

      【师兄,我们不可能。】

      说完,他只留给他一个不拖泥带水的背影。

      他走后,肖恒砸了几下方向盘。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犯贱。

      实在不行,找个人把他绑了,上个几百遍,爽了就完事了。

      非得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他到底图什么呢?

      图感情吗?

      真是病得不清。

      邢云推门实验室的门,走进去熟练的换上白大褂。

      师弟眉头一皱,

      【师兄,姐夫来找过你。】

      邢云换衣服的动作顿了下,

      【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没看到你人,脸色很不好看。】

      【不用管他。】

      【哦,其实我觉得姐夫对师兄你挺上心的...】

      邢云打断他的话,神色淡淡,压迫却丝毫不弱。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

      【好,收到。】

      师弟陡然站直身子,就像是收到长官命令一般。

      整个下午,邢云都在做实验以及测数据。

      根本没空去胡思乱想。

      只是中途上厕所的时候,他想傅忻州跟他说的话,今天要跟他约会。

      然后他跑了。

      不用想,他都知道傅忻州被他放了鸽子,有多生气。

      邢云的车,最近发动机出现了问题。

      所以,肖恒提出送他回家,他立刻就答应了。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这样的决定。

      傅忻州靠在车上抽烟,看见了他。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在那一瞬间,傅忻州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气势汹汹的朝他走过来。

      邢云面上不显,握着安全带的手却是一紧。

      肖恒发现了他的异常,眼神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你别下车。】

      邢云生怕他们打起来。

      话音刚落,副驾驶的门就被傅忻州拉开了。

      下一秒,安全带被按开,他被傅忻州拽了出来。

      傅忻州脸色铁青,他的视线来回在他们之间扫视,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后槽牙几乎要被咬碎,

      【你骗我就是为了跟野男人出去睡是吗?!】

      放在平时,邢云是不会搭理傅忻州的,随便他怎么气得跳脚。

      但现在,是在楼下。

      他不要脸,他还要呢。

      【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你不跟我解释清楚,我今天就杀了他,再CS你!】

      肖恒听到这话,立刻就冲了下来,要跟傅忻州打一架。

      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来看笑话的。

      邢云赶紧挡在傅忻州身前,脸色冷了下来,

      【师兄,你先回去。我跟他还有话说。】

      肖恒眼里闪过几分受伤的情绪,

      【你让我走?!】

      他能接受他拒绝他,却不能接受拒绝他的同时,接受别人。

      【是。】

      【你走吧。】

      两人之间对峙了一会,肖恒阴沉着脸,上车走了。

      傅忻州的得意还没维持两秒,邢云回头看向他,神色冷漠,

      【你也走。】

      傅忻州唇边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放我鸽子,跟野男人出去鬼混,还让我走?!

      你他吗欠C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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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3个月前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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