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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朵玫瑰
“对了,那个比尔是不是不见了?”克洛伊转头看向玛德琳,疑惑地问道。
玛德琳这才惊觉挑了挑眉,她想到从他们开始骑马比尔就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过。
“他要是识相就自己离开,真是讨厌,坎贝尔公爵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给他那么多钱财,他凭什么一直赖着不走?”奥布莉一听到比尔的名字就来气,双手抱胸,哼了一声。
“别管他了,他那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会走丢不成?”艾莉克萨恹恹地说着。
玛德琳对这件事并没有很看重,只是心想如果回到家的时候,那个比尔不在家,她父亲问起她该如何回复。
不过最好的结局还是那个比尔自己离开了,她认为父亲为了救命之恩已经报答了很多,不应该再继续留着他,而那个比尔却一直贪得无厌,挥霍他父亲的报恩之心。
艾尔德里克不动声色看了眼季兰榆,在场的除了季兰榆只有他知道真相。
大家在房间内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只剩下季兰榆和艾尔德里克,本来奥布莉还想多待一会,只是艾尔德里克把她劝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艾尔,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留下来看着就好了。”季兰榆到目前为止心情已经恢复正常,她看了眼伊蒂丝,又看向艾尔德里克,他的身体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今天又剧烈运动,身体应该是吃不消的。
还好艾尔德里克没有对她追问赫尔曼的事情,不然她还要编个理由来应付。
“医师说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不差这一会儿,我跟你一起等吧。”艾尔德里克并不想现在就回去,回到房间又是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待着,哪怕不说话也好。
季兰榆看他这么坚持,也不再劝他。
还好没过多久伊蒂丝就醒了过来,她疲惫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身来。
“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身体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吗?”季兰榆将她扶起靠在枕头上,这样会舒服一些。
伊蒂丝刚醒来,脑袋还有些混乱不清,她扶额轻轻晃了下脑袋,“没事没事,卡兰莎你不用担心我了,让我再缓一下,我就要回家了。”
“你确定要今晚回家吗?”季兰榆握着她的手,挑眉问道,“不考虑一下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吗?”
伊蒂丝摇头,满是惨白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怀念与期待的神情,她今晚有必须回家的理由,她不想错过。
于是她开口说:“父亲今晚就回家了,他在外面奔波那么久,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他。”
原来今天是布朗商人的归家之日,怪不得伊蒂丝要回家,这是唯一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她会渴望见面,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
季兰榆想到这里也不再说什么,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不会再对这样的父亲抱有一丝念想,永远不会,她要活得比他们每一个人更好。
突然感受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她侧身看着艾尔德里克,眼神询问着他有什么事?
“这样的话,我先出去安排一下马车吧。”他对季兰榆点了点头,便出门而去。
伊蒂丝见状,下床和季兰榆道别。
“我扶着你一起出去吧。”她怎么放心让伊蒂丝一个人走到王宫门口呢,虚弱的身体,好似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沿途中正在打理花草的花匠、手持盘子的侍女以及打扫卫生的侍从,无不意外都好奇地看着伊蒂丝。
职业的操守让他们不敢在季兰榆面前讨论,只是等她们都走过之后才两两接头窃窃私语。
认识的人就在好奇,为什么伊蒂丝会被阿拉里克王子抱着出现在王宫,看样子还和公主她们的关系很好。而不认识的人就会猜测这是哪家的贵族小姐,为什么之前从没见过。
等她们到了王宫门口,艾尔里德克正在和车夫说着什么,离得太远她们也听不清,等走近了他们又已经聊完了。
“伊蒂丝,以后不管怎么样,让自己不饿肚子,可以吗?”她们站在马车前,季兰榆在对伊蒂丝做最后的嘱托,“毕竟在马场里看到你被阿拉里克王子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你像一片纸一样。”
她听到了什么?伊蒂丝瞬间瞪大了眼睛,阿拉里克王子抱着她?她没有听错吧?
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象到那个画面,突然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轻轻颤动的阴影,捏紧了指尖眼神不敢与人对视。
她放缓了呼吸,笑道:“好,我答应你。”
艾尔德里克见伊蒂丝上了马车,连忙对她说:“你的衣服已经放在马车里,还准备了一些可以让你填饱肚子的面包和糕点,你在路上吃吧。”
大家都对她这么好,为她着想,伊蒂丝很难不动容,“谢谢你艾尔王子,还有卡兰莎,今天辛苦你们了,可以的话,帮我跟其他人也说声谢谢……还有阿拉里克王子。”
她怕季兰榆和艾尔德里克多想,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们,她能感受到心跳加快了两分。
季兰榆和艾尔德里克还站在原地目送着远去的伊蒂丝,等到看不见一点背影了两人才离开。
今天的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出门一趟搞得所有人身心俱疲,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要怪赫尔曼,挑起是非争端只是他的日常罢了。
按照回去的路线,先到的是艾尔德里克的寝宫。
“你今天肯定累了,晚上记得早点休息。”季兰榆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右脚向后一步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但身后的艾尔德里克却没有进入房间,他依旧站在门边望着这条长长走廊上的季兰榆,门框将他一分为二,一半隐于黑暗之中,一半暴露在灯光之中。
温暖的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季兰榆消失在拐角。
艾尔德里克开始思忖着季兰榆什么时候才会跟他说赫尔曼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了解她,他好想知道。
与季兰榆相处了这段时间里,为什么内心像个无底洞一样,要填满到什么程度才能不再妄想,他开始逐渐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了,这样发展下去究竟是好是坏……
成为一座孤岛一直是艾尔德里克对自己的认知,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想邀请船上的人到岛上来,可是他无比清晰地明白,这座岛光秃秃的并不好看,没有任何上岛的价值。
要是他能让岛变得更加好看,是不是可以……
“艾尔德里克殿下。”这是在国王身边服侍的侍从,他经常被国王吩咐来请艾尔德里克到国王寝宫去,此刻他正站在门口谦卑地弯腰,伸出右臂做出请的姿势。
外面都传这王位继承人会是大王子阿拉里克,可他却不见得,在他看来国王和二王子艾尔德里克的父子关系更亲密,不然也不会经常找艾尔德里克见面,必定是在寝宫里教他治国理政的经验。
今天吗?艾尔德里克疲惫地叹了口气,可是他明天还想和季兰榆见面……万一她明天拿着千字文来找他怎么办?要是被她发现了怎么办?他又要怎么说怎么解释呢?
艾尔德里克的思绪乱成一团,所以迟迟没有回应也不出发,这样反常的举动引得侍从疑惑,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艾尔德里克殿下?”
声音在催促,艾尔德里克不再犹豫,他没有想到解决办法,麻木地走向了他最熟悉的一条路,尽头是让他整个童年犹如地狱的人。
从他身体开始抗揍时,挨打便像石子般落在身上,他那个时候不懂,于是哭得很大声,那个男人就用布缠住他的嘴,渐渐地他不再用哭泣来回应身体的疼痛,那个男人却打得更重了。
原谅他,实在没有办法称呼那个男人为父亲。
那个男人把他母亲的去世归结于他的身上,把从现任王后那得到的怒火、从会议上大臣那得到的反驳和逼迫以及生活里处处的不顺心全都发泄到他身上。
外人看上去如此温和爱民的国王,实际是因为他的怒火从来不在心里燃烧,而是把这些都砸向了他的儿子——艾尔德里克。
有一个故事叫马戏团的象,小象被镣铐困住,不管它如何挣扎都是逃不走的结局,这样长此以往的驯化,就算是等到小象长成大象,它也终究被困在没有镣铐的暗无天日里。
艾尔德里克想起这个故事就苦笑,他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故事的呢?那天他爬向密室的门想要逃出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一把扯住他的脚给他戴上冰冷的镣铐,嘴里就讲述着这个故事。
他还记得,他听到的每个字都犹如千斤重的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事到如今,他把这个故事记得这么牢,连所要表达的含义他都贯彻得如此彻底,他真真切切地做到了成为马戏团的象。
等他来到国王寝宫走进了无人知晓的密室时,国王阿卡修斯早已坐在里面等候多时。
国王听到姗姗来迟的脚步声,烦躁地抬头掀起眼皮,“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根本不等艾尔德里克回应,国王的暴戾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站起身来一脚踹向艾尔德里克,脸上的肌肉因为兴奋而抽动着。
拳打脚踢降落在会被衣服覆盖的每一块肌肤上,国王喘着粗气,一滴又一滴的汗水从额头砸向地面,因为坚硬的地板而砸起小水花,水花很小,却足够淹死人。
而艾尔德里克从进来开始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无论是哪一个部位被打,他也毫无生机犹如破布娃娃,实在打得痛了,也只发出一声极小的闷哼。
也不知道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国王比之前都要更凶狠,他一把抓住艾尔德里克的头发,迫使艾尔抬头和他对视,可汗珠流进眼睛里刺激得不行,这让艾尔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
国王抬起另一只手向后举起,绷紧了手臂肌肉使出最大的力气,向下划过一道弧线。
手掌与脸颊接触产生了清脆的“啪”声,巴掌声在密室里格外突兀,外面的人却听不到一星半点,他把密室的隔音效果做到了极致。
艾尔德里克的头猛地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痛觉覆盖了半张脸,随即颅内连着耳朵也嗡嗡作响,嘴角鲜血流出,铁锈味充斥了口腔。
国王放开了他的头发,艾尔德里克没有了支点便倒在了地上,无力地蜷曲了手指,疼痛让他不断地喘气,可却缓解不了半分。
国王站直了身子长舒一口气,打开了密室的门,他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就走,仿佛这个倒在地上的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用来发泄的沙包,要是沙包坏了就丢掉再买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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