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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枪暗箭
“方才你说钥匙是什么意思?”桑源沉吟片刻还是将心里疑惑说了出口。
季伊还未气消,强压心头怒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给他听。
桑源恍然大悟,扶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明白了,我会通过父王的渠道为你寻寻线索的。”
“不急,你先去瞧瞧那下边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冰库。”
桑源一脸鄙夷:“有的,将军,您还真是散漫啊,来宫中也小半年了吧?连自己的地盘上有些什么都不明白。”
“……”
“错了错了,季将军日理万机,自然不同小人一般闲暇,是小人多嘴了。”桑源急忙讨饶,忽而转移话题道,“将军,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可否为小人解答。”
见着桑源谄媚的样,季伊再无心焦之意,点头应下。
桑源张嘴,犹豫半天:“您……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并不。”桑源有些欣喜抬头,就听见她冰冷的话,“不过是个战略合作伙伴罢了,说不上讨厌与否。况且,我不喜与太过喧闹之人共事。你且先退下,我要歇息了。”
推过门框,夕阳的余晖落满院子。万物镀上一层金色,桑源轻轻叹气,面上尽是怅然。
要打发他也未免太过随意了吧,才什么时辰便要睡下了。
他并不知季伊一夜未眠。
今夜静的出奇。
穿过暗红的宫墙,桑源褪去了与季伊打趣时的憨态,浑身气质凛冽,面无表情。
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无所求,只是因为没法去争,他便苦中作乐,做个快活纨绔。但,机会送到自己面前便不同了。他像是一株枯萎许久的秃枝,幸得几分沃壤,便疯狂汲取那养分,意图长为掺天大树。
无人懂他,他也不恼,反而格外欣喜那天然的保护色。
他先前也去过那冰库,却未留意有什么“上锁的门”,所以此番一去确认一下究竟是在何处,亦或是是否是那杨老头本就与荣宴一条心,说这话诓骗季伊罢了。
眼前划过季伊生气的表情、与小桃打趣的憨态、俯首案前的一丝不苟,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如此一位女孩着了谁的道。
冰窖设的不远,离着羽承宫的小厨房不过数十步路。入口设在假山旁一间屋子里,不待靠近,哪怕正值盛夏也能感觉一阵阴寒扑面而来。
数着脚下的步子,在修葺的平整的阶梯上踏过,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地库盘旋。
哒哒哒……
九十九步,终于抵达冰窖的大门,轻轻推开,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将煤油灯抱的紧了些,取暖慰藉。
冰窖里头零星几块冰被整整齐齐摞在一起,冰窖约摸两屋大,室内宽敞,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他仍不死心,在屋内东摸摸西看看。
该说不说,荣昌多金矿,就连不见人的冰窖都装点的精致,只是些许斑驳缺了角,许是先帝去世后哪位宫女侍卫财迷心窍偷摸潜入敲下来换了银子。
细细打量两圈,也未能寻到什么蹊跷,心里暗想果然如此,轻叹一口气,手冻得有些僵硬了。
将煤油灯搁置在一旁双手合十,对着手心呼出一口热气,来回一搓,暖暖掌心,提起那煤油灯便要离去。
走出两步,他顿住,若有所思回过头。
为何废弃已久的冰窖会有几块冰?
想罢,他一脚踢了过去。
咚!
沉闷的一声。
“我去你妈!”桑源捂住自己的脚忍不住骂出声来。
他承认他草率了,但是那又怎么了!谁能想到那冰块已经结成一体了?
“你妈!”桑源不悦,又骂了一句也无法罢休。
事了,他黑着张脸艰难推开冰块,精密的龙舞九天壁画浮现。
壁画上,金龙鳞爪泛着鎏金光泽,身躯如流云般蜿蜒穿梭于云海之间。它昂首摆尾,龙须随气流飘拂,利爪似要冲破壁面,在祥云与霞光的映衬下,尽显腾跃九天的磅礴气势。
他目光定格在龙眼中,整体瞧不出,喜看才能发觉那空旷的凹槽内原先应该是镶嵌的什么珠宝的。
难怪先前那次的打探未能发现什么,原来是藏在这些冰块下,他还怀疑为什么一座废弃已久的冰窖会有冰块,原来只是用来掩饰的。
他回头看着被他推开的冰块不禁冷笑,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察觉的?
远方的初阳洒满宫墙,季伊早早从床榻上苏醒,已然不见小桃的身影,简单打理一下便推开房门。
晨间的风还带着夜里的丝丝凉意,季伊打了个寒颤。
放眼望去,院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春华秋果凑上前来,问道:“将军,先用膳还是处理公务?”
“先去南殿吧,许久不曾过问账目,不知道桑源公公将事物处理的如何了。”
一听如此,春华笑道:“哎呀!将军,您看人的眼光真不错,公公极善用人才,之前许多分殿的公公宫女都是各成一派,乌烟瘴气的。商公公上位后,在将军您原些定下的部署上加以改善,该辞退的辞退,该安排的安排,已经像模像样了。”
秋果识趣地捧着季伊:“还不是将军厉害,林主管打理的时候更是混乱。”
季伊摆摆手,她不觉得林意榆是什么愚钝之徒,只怕是受了狗皇帝的威胁,不得不当个甩手掌柜。
南殿。
桑源老老实实站在季伊身边,反而让季伊有些不适应,屋内时不时传来纸张翻页的沙沙声以及竹简落下的清脆响声,季伊有些焦躁地抓抓盘得利落的长发。
桑源不为所动,只静静瞧着。
“啧。”季伊终于是忍不住了,火上心头,烦躁地将书本砸在桌面上。“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桑源默。
季伊抓起书本就往桑源身上砸去。
桑源这才反应过来,接下飞来的书,讨饶道:“将军,在下走神了,实在对不住。”
季伊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坐回桌前。
“将军,何故如此烦躁?”
“哎……想必不时便会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桑源了然,轻笑:“您说那位娘娘吧?又有何惧?”
季伊揉揉酸疼的太阳穴,懒懒回道:“正值关键时期,能不生事自然是最好的。”
“呵,将军,我倒不这么认为。”桑源目光不移,炯炯有神盯着季伊,那眸中似有完全情愫,只一眼便能让人轻易沦陷。
如果忽略他那身煞风景的官袍的话。
季伊:“……”
罢了罢了,自己选的盟友,傻一点就傻一点吧。
“此话怎讲?”
桑源自得抱胸:“依我看,将军与在下的合作无坚不摧,如今只是缺个进入朝堂的机会。”他压低了嗓子,低声道:“臣已查明,那‘钥匙’确有其事。”
季伊单手撑桌,将下巴搁置在手背。薄唇嗫嚅片刻,挑唇,走到桑源面前。
他也未有丝毫退步,季伊白嫩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明明比桑源矮上了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弱。
她只要站在那,便好像已然夺下了所有。
“如此迅速,不错,我喜欢。”
桑源如遭雷击,垂眸看她,强压狂跳不止的心脏,喉结来回滚动。
季伊却恰到好处地退开,只留下丝丝缕缕的香气缠绕在他鼻尖。
桑源意犹未尽地深吸一口气,唇角如何都压不下去。
当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季伊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为何要踏前?只是为了观察他的反应罢了。
她心疑。
无论是谁。
只是他那副陶醉的样子属实有些像贪得无厌的猎犬。
气氛正暧昧,就听见急急忙忙地敲门声。门口秋果急急忙忙道:“将军,有位娘娘气势汹汹造访……”
不待说完,便被破门而入。
一阵香风铺面而来,季伊如临大敌;桑源也收回心神,皱皱鼻子。
来人是余芳菲,依然穿着明艳的粉色罗裙,戴着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没了。
身旁除了那日见过的贴身侍女外,还有十来个全服武装的侍卫,那架势不像是来讨说法的,倒像是来砸殿的。
“呦,妹妹好兴致啊,如此一大早便如此勤奋,奈何陛下也瞧不着,怎的在这装模作样?”余芳菲拂过额角的伤药,阴阳怪气呛声。
季伊勾出一个要多假有多假的笑来,皮笑肉不人回:“也不比姐姐,平日无事就爱在各个宫殿留连,许是没见过如此金碧辉煌的宫观,所以日日来,瞧也瞧不腻。只可惜……”她话锋一转,嘲讽道:“妹妹我没有这个福气,只能靠自己,不用瞧着别人的脸上。哎呦……我这么说姐姐,姐姐不会生气吧?”
余芳菲风风火火的性子,在家中便是被娇养着的,如此更是受不得一点气:“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今日本宫不是来寻你唠家常的。昨日本宫在你府中被一牌匾砸中,险些破了相,刮花了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说着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在额间轻抚。
“噗嗤……”
桑源在一边,听着听着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这一笑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摆摆手,道歉道:“抱歉!抱歉!各位请继续……继续,不必管我。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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