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暖婚:穿越媳妇有点甜

作者:南柯一梦会卿卿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风眼里的火星



      秋老虎把黄土坡晒得冒白烟,玉米叶子卷成了细筒,连寨口那棵老槐树都耷拉着枝桠。苏晚蹲在陆家门槛上纳鞋底,针脚在阳光下拉出细碎的光,像她心里悄悄攒着的那些盼头——墙角码着的青砖,房梁上挂着的椽子,都是陆战趁着农闲一块块从山坳里凿回来的,再过些日子,就能把漏雨的屋顶翻修一新了。

      "晚丫头,歇会儿吧。"林奶奶端着粗瓷碗出来,碗里是晾好的绿豆汤,"看这日头毒的,别中了暑。"

      苏晚直起身,后腰酸得厉害,却笑着接过来:"没事奶奶,这鞋底快纳完了,赶在天冷前给陆战垫上。"她低头抿了口汤,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眼角余光瞥见村口那边扬起一阵尘土,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这阵子寨里不太平。公社的大喇叭天天喊着"割资本主义尾巴",赵长贵腰杆挺得更直了,天天揣着个红袖章在田埂上晃,看谁不顺眼就扣顶"小资"的帽子。前儿个还把陈丫娘攒了半年的鸡蛋拎走了,说那是"搞投机倒把",陈丫躲在柴房里哭了半宿。

      "他婶子,看见没?陆家院里堆的那些砖,哪来的?"有人在胡同口探头探脑,声音压得低,却偏偏能让院里人听见,"我瞅着像是后山窑厂的料,指不定是陆战偷的呢。"

      苏晚捏着鞋底的手紧了紧。那些砖明明是陆战跟窑厂师傅说好,帮着拉了半个月土换的,赵长贵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涌过来,赵长贵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四五个扛着锄头扁担的壮汉,个个凶神恶煞。他一眼就瞥见墙角的建材,三角眼立刻亮了,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好啊陆战!竟敢私藏这么多东西,这不是资本主义尾巴是什么?"

      林奶奶护着苏晚往屋里退:"赵队长,话可不能乱说!这些砖是我们家战儿凭力气换的,有凭有据!"

      "凭据?"赵长贵冷笑一声,一脚踹在砖堆上,几块青砖滚下来摔得粉碎,"在这古杨寨,我赵长贵说的话就是凭据!割资本主义尾巴,就得从这种不安分的人下手!"他冲身后的人挥手,"给我砸!全都给我砸了!"

      壮汉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锄头抡起来砸向椽子,扁担扫过堆着的瓦片,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像鞭子似的抽在人心上。苏晚眼睁睁看着那些凝聚着陆战血汗的建材变成一地狼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都没知觉。

      "住手!"她猛地往前冲,被林奶奶死死拉住。

      "别去晚丫头!"老人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跟这种人硬碰硬,咱们吃亏啊!"

      赵长贵看她红着眼眶的样子,心里那点邪火更旺了。自打这女人来了寨里,陆战就像变了个人,处处跟他作对,连带着寨里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踱到苏晚面前,肥厚的手指戳着她的胳膊:"还有你!一个寡妇家,穿得这么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不是资产阶级思想是什么?我看你就是陆战养的资产阶级尾巴!"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苏晚浑身发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用陆战旧工装改的,袖口磨破了边,前襟还补着块颜色不一的补丁,不过是浆洗得干净罢了。再看赵长贵身边他婆娘,穿着件的确良衬衫,在人群里晃得刺眼——那是去年赵长贵用队里的细粮跟供销社换的。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陈丫挤在最前面,急得脸都白了,却不敢作声。有人悄悄议论:"赵队长这话太过了......"也有人附和:"苏晚是比旁人讲究......"

      苏晚深吸一口气,突然挣开林奶奶的手,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个木匣子。她走到场子中间,把匣子往地上一放,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全是打满补丁的衣裳,有原主留下的,也有她这几个月穿旧的,最上面那件粗布褂子,胳膊肘和后背上补着三层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的手艺。

      "赵队长说我穿得干净?"苏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件衣服,我穿了三个多月,洗得发白,补了又补,算不算干净?"她拿起那件褂子,举得高高的,"我一个孤女,爹刚走没多久,继母卷走了家里所有东西,我能有件不露肉的衣裳就不错了,哪来的资本讲排场?"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赵长贵他婆娘身上,那女人下意识地往赵长贵身后缩了缩。"倒是赵队长家,日子过得红火。嫂子身上这件的确良,听说要不少布票和钱吧?不知道是用队里的公分换的,还是用公家的东西换的?"

      这话像炸雷,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对啊!他婆娘那件的确良,去年就穿上了!"
      "我记得那时候队里分的布票,每户才一尺半,哪够做件衬衫?"
      "赵长贵前阵子还把队里的芝麻拿出去卖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风向渐渐变了。赵长贵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苏晚说不出话:"你......你这是污蔑!是转移视线!"

      "我没有污蔑。"苏晚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件叠好,声音平静却带着股韧劲,"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到底谁在搞资本主义,谁在占集体的便宜。我苏晚清清白白做人,凭力气挣公分,凭良心过日子,不怕任何人说三道四!"

      她把叠好的衣裳抱在怀里,转身往回走,经过陆战家门槛时,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赵长贵:"赵队长要是真闲得慌,不如多管管队里的账目,别让大家的血汗钱,都填了某些人的私囊。"

      赵长贵气得浑身发抖,却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今天这跟头栽大了。

      人群渐渐散去,陈丫偷偷跑过来,塞给苏晚一把野枣:"晚姐,你刚才太厉害了!"苏晚捏了捏她的手,没说话,眼眶却有点热。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陆战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的建材和坐在门槛上发呆的苏晚。他把锄头一扔,几步冲过来:"怎么回事?赵长贵来过了?"

      苏晚抬头看他,他脸上沾着泥,额角渗着汗,眼神里满是焦急。她突然笑了,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就是来了场不大不小的风,刮过就散了。"

      陆战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砖,拳头攥得咯吱响。苏晚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别气,不值得。我们的日子,要靠自己过好,不是靠别人让不让。"

      远处,赵长贵家的方向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陆战低头看着苏晚,她的手很软,掌心还留着纳鞋底磨出的红痕,眼神却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他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搂,声音闷闷的:"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苏晚靠在他汗湿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泥土和阳光的味道,心里那点委屈和愤怒,慢慢化成了一股暖流。她知道,这场风波不是结束,赵长贵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风穿过胡同,带着秋后的凉意,却吹不散院子里悄然滋生的暖意。墙角的碎砖旁,有几粒被震落的种子,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埋在土里的希望,只等着一场雨,就能破土而出。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古杨寨的屋顶上。陆家屋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映得墙上两人的影子忽明忽暗。

      陆战蹲在地上,用手一块块捡着那些没摔碎的青砖,指腹被粗糙的砖面磨得发红。苏晚想帮忙,被他按住肩膀按回炕沿:“坐着,别扎着手。”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苏晚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知道他心里头正烧着一团火。

      林奶奶在灶房煮了锅红薯粥,端过来时叹了口气:“别捡了,碎了就碎了,身子骨要紧。”她把碗塞到陆战手里,“赵长贵就是看不得咱们过好日子,跟他计较,掉价。”

      陆战没说话,几口喝完粥,把碗往桌上一放,起身就往外走。苏晚一把拉住他:“去哪?”

      “找他说理去。”他眼里的戾气藏不住,“砸了东西还想没事?”

      “你站住!”苏晚拽得更紧了,声音都带了点颤,“现在去找他,不是正好掉进他圈套里?他巴不得你动手,好给你扣个‘破坏运动’的帽子!”

      陆战猛地顿住脚,后背绷得像块铁板。苏晚从身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衬衫:“我知道你气,我也气。可咱们不能冲动,赵长贵就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灯影里,陆战的肩膀慢慢松了些。他反手握住苏晚的手,那双手白天还在纳鞋底,指腹上有层薄薄的茧子,此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委屈你了。”他低声说,“让你跟着我受这种气。”

      “我不委屈。”苏晚仰起脸,眼里映着灯花,“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这点气算什么?再说,今天我也没输。”她想起赵长贵那副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陆战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那股火渐渐被一股暖流浇熄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脸颊时,触到一点湿意——是她白天强撑着没掉的泪。“以后不会了。”他说,语气重得像在立誓。

      这晚,谁都没睡好。天快亮时,苏晚迷迷糊糊听见陆战跟林奶奶说什么,似乎提到了“县城”“王书记”,还没等听清,就又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身边的炕已经凉了,陆战早就上工去了,灶台上温着粥,碗边压着张纸条,是陆战歪歪扭扭的字:“好好在家,别出门。”

      苏晚心里明白,他是怕赵长贵再找茬。可她哪坐得住?院子里的碎砖还没清,墙角堆着的椽子断了好几根,得赶紧收拾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她刚拿起扫帚,就听见院外有人喊:“晚姐,在家吗?”

      是陈丫。苏晚打开门,见她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盖着块布,神神秘秘的。“快进来。”苏晚把她拉进院,“你怎么敢过来?不怕赵长贵看见?”

      陈丫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我瞅着他去公社了才敢来的。”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掀开布,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罐咸菜,“这是我娘偷偷给你蒸的,她说......说赵长贵不是东西,让你别往心里去。”

      苏晚鼻子一酸。在这缺衣少食的年月,白面馒头金贵得很,陈丫家日子本就紧巴,这几个馒头不定攒了多久。“这怎么行?你快拿回去。”

      “晚姐你就收下吧!”陈丫把篮子往她怀里塞,“我娘说了,你昨天那番话,替好多人出了气呢。以前大家是怕赵长贵,可谁心里不明白他那些龌龊事?”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我还听说,赵长贵他哥在县城被人查了,好像跟什么零件有关系,他今早去公社,八成是为这事。”

      苏晚心里一动。陆战昨晚说的“王书记”,难道是指这个?

      正说着,就见胡同口有个身影晃了晃,是隔壁的李婶。她手里攥着把豆角,见了苏晚,把豆角往院里一递:“晚丫头,刚摘的,新鲜着呢。”不等苏晚道谢,她就压低声音,“赵长贵家那口子的的确良,是他用队里的棉花跟供销社换的,我亲眼看见的!”说完,不等苏晚回应,就匆匆转身走了,像做了什么大事。

      没过多久,又有人往院里送东西。张家奶奶送了把晒干的艾叶,说能驱虫;李家大叔扔进来半袋红薯,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连平时跟陆家不大走动的王二婶,都隔着墙头递过来一捆青菜。

      苏晚站在院子里,看着堆在墙角的东西,眼眶热得厉害。她知道,这些人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心意。古杨寨的人或许胆小,或许爱嚼舌根,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心里都揣着一杆秤。

      她把这些东西一一收拾好,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她找出陆战藏起来的账本,翻开新的一页,把每个人送来的东西都记上,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记号。等以后日子好了,这些情分,都得一一还回去。

      傍晚时分,陆战回来了。他刚进院就愣住了,看着墙角的东西,又看了看正在翻晒药材的苏晚:“这是......”

      “寨里乡亲送的。”苏晚把账本递给他,“我都记着呢。”

      陆战翻着账本,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和旁边的小记号,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看来,公道自在人心。”他抬头时,眼里的阴霾散了不少,“赵长贵想让咱们成孤家寡人,没那么容易。”

      苏晚靠在他胳膊上:“你今天去县城了?”

      陆战嗯了一声,没细说,只道:“王书记是个明白人。”他搂住苏晚的腰,往屋里走,“别想那些烦心事了,我买了肉,今晚包饺子。”

      “肉?”苏晚眼睛亮了,“哪来的钱?”

      陆战笑得有点痞:“秘密。”

      等饺子下锅时,苏晚才发现,陆战的袖口破了个新口子,手腕上还有道红痕。她不用问也知道,这定是为了给她买肉,又跟谁起了争执。她悄悄拿过针线,等他端饺子时,飞快地把那道口子缝好,针脚细密,藏在袖口几乎看不出来。

      夜色再次落下时,陆家屋里飘着肉香。林奶奶看着两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吃饺子,一个往对方碗里夹肉馅,一个往对方碟里添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窗外,赵长贵家还在吵,摔东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可这声音落在陆家,反倒衬得屋里的暖意更浓了。

      苏晚咬着饺子,突然想起刚穿越过来那天,躺在冰冷的河水里,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可现在,她看着身边的人,看着这冒着热气的饺子,心里突然踏实得很。

      赵长贵的反扑像场秋后的暴雨,看着吓人,可雨过之后,总能见着晴日。她和陆战就像地里的野草,看着柔弱,可根扎得深,再大的风雨,也吹不倒。

      锅里的饺子咕嘟咕嘟地翻着,像日子一样,闹腾着,也充满了盼头。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9913458/1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