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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深夜,除了小竹楼还亮着烛火,寨子里漆黑一片。
姜谕的情况稳定一点后,长老和蛊师们都回家休息了,只留下蝶生一个人守在姜谕身边。
靠在姜谕肩上,听着他轻缓的呼吸声,蝶生的心总落不到实处。
他毫无睡意的看着屋顶,任由金蛇盘在他的手上,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姜谕,生怕他醒过来自己没发觉。
“阿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他用手指描摹姜谕的鼻梁,明知道姜谕现在听不见,却还是问出了口。
对于自己的欺骗,蝶生从来不曾觉得愧疚,他想追求自由并不是过错。
可是如今对于姜谕这样连命都不要的举动,却让他感到惶恐,心底深处隐隐约约的酸胀冒出来,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是要离开的人,对这个苗寨,不该有什么眷念和牵挂。
可是越是压抑着内心真实的情感,却越叫蝶生痛苦。
甚至忍不住怨恨姜谕,为什么要用命来救他呢?他还不起啊……
蝶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却又被噩梦惊醒。
梦中,姜谕没有醒来,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气息,没有心跳,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刻骨的心痛让他从沉睡中清醒,惊觉自己早就泪湿了枕头。
蝶生再也忍不住,抱住姜谕呜咽着哭出声来。
为什么这么心痛呢?蝶生不敢深想,只归咎于来自蝶灵的传承。
滚烫的泪珠落到姜谕侧颈,昏睡中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轻缓的抬起手落到蝶生背上。
安抚的轻拍他的脊背“乖,苦什么呢?阿哥没事。”
声音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散,可蝶生听的清楚明白。
他惊喜的坐起身,果然见姜谕睁开了眼睛。
大悲大喜之下,竟一时忘了怎么说话,嚎啕大哭着又重新抱紧了姜谕。
黎明到来,驱散了黑夜的阴霾,寨子也活了过来。
蝶生肿着眼睛看着长老给姜谕上药。
揭开白纱布,姜谕白皙的背上被挠的皮肉外翻,往外渗血,整块背没有一处好皮肉。
蝶生愧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等长老给姜谕换好药,他连忙扶着姜谕侧躺好,长老低声和一旁的岚涯交代着什么,蝶生没有心思去听。
他坐到床边,担忧的看着姜谕“是不是很疼?”
姜谕脸色还是苍白,却有了些精神,他知道蝶生愧疚,拉过他的手轻揉,笑着摇头道:“不疼,养几天就好了。”
长老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人这次都伤的不轻,都要好好修养。”
沉吟了一会儿,又开了口“阿山嘛……他也算自作自受,前天抬上山安葬了。”
提起阿山,姜谕不由得皱了皱眉,眼里的柔情退却,覆上一层阴沉“这种事情,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这次是蝶生我尚且能及时发现,下次换了别人又有谁能救?阿公,你安排蛊师,日夜轮流守着蛊虫林,别让人再随意闯进去。”
长老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阿山开了这个头,日后再有起歹念的族人利用蛊虫林害人可就麻烦了。
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嗯,我马上就安排人去,你们好好休息。”
说起这些,蝶生也是一阵唏嘘。
寨子里向来和睦,因为儿女事闹出人命还是头一遭。
偏偏还涉及到他阿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阿远哥和阿姐的亲事。
看出他在担忧什么,姜谕挠了挠他的手心,笑着将他扯进怀里“放心吧,他们种下了情蛊,这辈子是分不开的了。”
姜谕的怀抱还是冰凉,以前蝶生觉得无所谓,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想到自己对姜谕并非真心,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他轻轻挣开姜谕,浅笑着点头“嗯,我去看看阿姐药熬好了没有。”
说着就要走,姜谕却皱着眉拉住他不让他走“你也还病着,好好躺着养一养,别出去乱跑。”
手上一使劲,蝶生就躺到了他的身边,姜谕环住他,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还好我能救下你,没事了……”
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蝶生也是一阵后怕,他抿了抿嘴,环住姜谕的脖子,轻蹭他的鼻尖“阿哥,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不要这么冲动,没必要为了我搭上你的命的……”
“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姜谕打断他的话,将他抱的更紧。
蝶生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阿哥,我是认真的,你下次……如果有下次的话,千万不要这么冲动,这次是运气好,万一下次……”
他隐下未说完的话,担心一语成谶。
姜谕抚摸着他的发“不用担心,阿哥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在蝶生看不见的地方,姜谕眼里满是阴鸷,他实在没想到,在这寨子里竟然还有人胆敢对蝶生出手。
看向缩在床脚的金蛇,姜谕眼神闪了闪。
看来,还是要给蝶生一些防身的东西,才能永绝后患……
二人这次都元气大伤,在岚涯阿姐每天两顿药的调养下,姜谕恢复的很好。
只是蝶生原本就体弱,这一次又被蛊毒伤身,还不要命的放血救姜谕,想要彻底养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看着原本健康活泼的蝶生又回到了当初刚来小竹楼的那种状态,姜谕心疼不已。
苍白的脸颊,黯淡无光的眼眸,还有萎靡不振的精神,都在表明蝶生的虚弱。
“别忙了,先把药喝了。”姜谕拿过他手上的银块,把晾凉的药递给他。
蝶生反感的别过头“以前一天一碗就够我喝的了,现在可倒好,一天三碗,我喝了这些,都顶上一天三顿饭了。”
姜谕知道他喝得厌烦,只好软着性子哄他“你也知道,阿哥为了救你连命都差点丢了,你不喝药把身体养好,那我岂不是白受罪了?”
蝶生无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一提这件事,蝶生心头就忍不住升腾起一阵愧疚。
姜谕待他,的确是真心真意,连命都能舍下的那种。
可他对姜谕,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逃出去的幌子。
姜谕对他越好,他越不敢面对姜谕,他害怕走的时候,脱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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