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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起疑
萧逸卿继续说:“你看啊,这事是我爹做得不对,怎么能抓小白媳妇呢。我说他了,说他时候他都没敢吭声,这说明他肯定意识到错误了。”
其实萧明远倒是想反驳并骂回去的,奈何苏昭棠在旁边拉住他,耳语许少白娇气,身子又差,气出个好歹得容青收拾摊子,让让,让让。
萧明远也耳语,他不明白,这么个娇滴滴的男人,怎么容青和萧逸卿就对他那么好?不膈应?
苏昭棠给出解答:“小青对病人一向关心,不稀奇。卿儿嘛,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地善良。许少白家人俱亡于梁国将领之手,他动恻隐之心,正常。”
那厢萧逸卿还在哄:“好在吃的小白媳妇,不是吃的小白。我猜小白肯定不知道它媳妇被吃了,不见了可能是小白找它媳妇去了,没事啊。我们再找找,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府就这么大,既然没出府,肯定在哪犄角旮旯藏着。”
夜淮舟在前走了,下人簇拥前后,萧逸卿留到最后,贴着萧明远竟比他爹高出一截。萧明远就这么听着头上传来声儿:“你去街上找找有没有跟小白大小一样的,买只回来。”
“我买屁,”夜淮舟不在,萧明远不装了,骂道:“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是女人,一天娘们兮兮的。养兔子,一只不够养一堆,看他不易我允了,怎么?我要把他供起来!”
苏昭棠清清嗓,萧明远昂首:“娘们,娘们比男人强。”
“你就装,使劲装,多装会儿,等他一会儿急得吐血,容青过来一问,是你把他兔子吃了。”萧逸卿多了解萧明远,举步往外走:“到时我就跟容青坦言,你明知道兔子是小白媳妇还把它媳妇抓了烤了吃了。”
“你没吃?一只兔子就你吃得最多。”
“我那是不知者无罪,你是明知故犯。”
院中人群散去,群星看完热闹,忽闪忽闪不知是偷乐还是嘲笑。院里萧明远吩咐随从去了街上。
如萧逸卿所说,萧府门卫没见兔子出府,而萧府不养狗,没有狗洞。排水是从地下,上面盖子盖得严实,能去哪儿呢?
夜淮舟驻足在小径,之前萧明远没回来,没经应允不能进去,如今那处也找过了,都没有。
几处院,府中花园,下人住所......厨屋!兔子喜欢徘徊在有草有土的地方,厨屋为方便修得平整,既没草也没土,加之它们不曾去过,忽略在情理之中。他加快步,萧逸卿紧跟其后。
廊下用作烤兔的烤架仍在,一角,白日处理的兔毛因萧逸卿之命还堆在那里未及收拾。
夜淮舟走过去,血迹已经干涸,为防水刻意抬高的地面处,他的小白蹲在那儿,与它那短命的童养媳死生相隔,兔眼满目沧桑。
“兔生不由人啊。”萧逸卿叹道。
一群下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出声。萧逸卿追夜淮舟时提了个灯笼,灯笼此刻正在手中。舍不得夜淮舟赌毛思兔,他伸手遮住夜淮舟眼睛,轻语:“既找到了,先回,我等会把它洗干净给你送去。”
蠢货,夜淮舟腹诽完从萧逸卿手里提过灯笼,脚步十分沉稳,跨过地上那摊兔毛,把灯笼放置旁边,伸手去掏那只兔子。
萧逸卿这才注意到兔子好像是卡到了?
小白确实是被卡到了,那个洞口很小,雨水冲刷而成,因为偏下而无人注意。
至于来此的原因,负责带回小白媳妇的那人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了。老爷叫我的时候我刚从外面回来,手里买的菜没来及放下,嗐。”
“嗐,”萧逸卿学舌,“你一个忘记了,把他兔子给引到这里,眼见媳妇被杀,可不吓得乱窜。一个个眼睛长哪了,这么大只兔子看不到。”
恰此时夜淮舟提出兔子,拎两耳朵到萧逸卿眼前,再放到自己掌心,让他看看清楚。
萧逸卿看清楚了,清得不能再清,他咳上声:“这么、这么小只兔子看不到。真惨,才丁点大就见了媳妇被杀,太惨了。”
他捣捣夜淮舟,碰碰他怀里的小白,“你说,它会不会有阴影?自此见到人绕着走。还有啊,你说,它以后再找媳妇,那什么还立得起来吗?万一被吓不行了,岂不是以后都没孩子了?”
‘操心兔子,他不如操心操心自己,自己都不行还兔子。’
次日容青闻讯前来,见夜淮舟在纸上写与他的字顿时笑出鹅叫,好半天,“早间听人说起,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伤心难过,身子能不能受得住,现下一见,放心了。”
夜淮舟写:‘兔性本就胆小,莫说杀兔时的动静,就是周围响动大点都要找地方躲藏,和那并无关系。’
“是这样说,可你毕竟养了好些日子,”容青倾过身,凝视夜淮舟:“真不难过?”
‘难过,今儿死只兔难过,明儿吃只鸡难过,后外天不小心踩死只蚁,我得自责到以死谢罪。’
“这般看来的确没事,行吧,是我小瞧了我们少白。这样,给我个赔罪的机会,到我家吃个饭如何?”掏出请帖,容青递过去道:“我娘寿辰,萧伯伯、苏姨和景行都会去,你一人在家也无事,去热闹热闹?”
‘再说。’
夜淮舟写完放下笔,并指夹了请帖侧举给旁站着的无星。动作随意,正是这份随意容青起了疑,“许少白”如果真如他所说,普通商贾之子,面对容家少主怎会如此从容?
再观纸上的字,再说?
与萧逸卿,除却明州身处军营,他没觉得夜淮舟惧过萧逸卿。住萧家数月,寄人篱下之感从没在“许少白”身上有过。
一切的好,仿佛本该如此。
包括他对无星和小九的态度,平民百姓来到将军府,面对将军府的下人无不战战兢兢,他习以为常,像是被伺候惯了。且作他家里爱护有加,指夹请帖这种动作也不该出现。
除非——
除非他本就身居高位,旁人一向仰息于他。
再思“许少白”的脉......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对孩子痛下毒手?还是处于年龄很小的孩提期,甚而可能比他推断的更加早。
容家主母寿辰,名下各铺均来贺礼,门庭顿然若市,热闹非凡。萧明远他们到时马车已经排了长队,苏昭棠率先下来,其他人跟着下车。萧逸卿有先见之明,带着夜淮舟晃悠晃悠走的道。
接连阴着的天放了晴,微风习习,吹动氅衣上那圈白色狐绒,青衣没有绣样,高束的发尾随走路的动作在空中画出桨,推着夜淮舟跟上萧逸卿未停的步履。
夜淮舟今日束了发,所着衣裳亦偏正装,中袖卦衫,腕部带扣,素雅腰佩挂在窄薄腰间。披青衣氅,无兜帽,许是萧逸卿走得过于快,他在后面有些气喘吁吁,至容家时一张脸反倒显得容光焕发,竟少很多病感,瞧着康健许多。
他相貌佳,甫一露面便引了周边目光,议论间容青打远处来,同来的还有其母林菀,听闻萧逸卿找了个男人,有此机会自要一观是个什么模样的。
宅院内,萧逸卿在与旁人寒暄,夜淮舟鹌鹑似的贴在旁边,一双眼打量地上不断变化的鞋,来来往往居然没有相同。
“少白。”容青唤了声。
夜淮舟抬眸,林菀立时吸了气,第一反应不是貌美而是妖孽。这人一双眼似含情波,睫羽扇动不魅而惑,面白脸小,是与周国人完全不同的长相。
秀气,太秀气了。
这样的,换做她是男人,恐怕也会忍不住动心。
再看萧逸卿,没事人一样叫了“林姨。”容青先道:“卿哥。”
萧逸卿:“青弟。”
夜淮舟不想笑的,偏萧逸卿故作无事,装模作样。那幕戏码莫名其妙就来了脑海:
简朴房屋正中放着张四方木桌,桌显老旧,似年头久远。容青高挑身形开始变宽,砰的变成勇猛大汉,虬髯如戟,一拱手:“卿哥!”
另一人叫萧逸卿,魁梧不说,更是面若钟馗,正神情郑重,偏头回礼,应道:“青弟!”
若非“许少白”禁锢了夜淮舟,他一定抱拳:“幸会,小人不才,恰似你们那不亲的异姓人轻舟。”
“看看,我就说这样取名好,瞧两兄弟多亲。”
苏昭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好吧,夜淮舟不需要他二人解答,已经知道了名的由来。他钦佩起:真不愧是博览群书,外能上阵杀敌,内能相夫教子的前任苏将军,将军就是将军,连取名都令人望尘莫及。
“那是,苏苏出手一个顶俩。”在苏昭棠面前,林菀难得开了玩笑,随后牵起苏昭棠,说:“你们玩着,我们先走了。”
“恩。”
二人面不改色地应声道,待娘亲们一走,同步抖了抖。夜淮舟不用猜,两人定是起了一身鸡毛疙瘩。只见萧逸卿搓搓臂,对他说:“走了走了,再吓死个谁。”
容青木然转身,一脸生无可恋:“吓死别人前,先被你恶心死了。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遇到你。”
别的不提,容青说的话夜淮舟极其赞同,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可劲点头,捣蒜似的。“许少白”温柔心善,先入为主的萧逸卿直接把他点头的意思对应到第一句恶心上,故而十分赞同,深深点下头。
三人六目,互相对视间就这么达成了一致外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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