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宋衎奂把“记录小本子”记在了心上，周日下午特意去文具店挑了本带锁的硬壳本——封面印着浅金色的梧桐枝，和喻慕颜料盒上的小狐狸正好能凑成一对。他还偷偷在扉页用铅笔描了只叼着桂花的小狐狸，笔尖顿了好几次，才敢在狐狸旁边画个背着双书包的小人，衣角偷偷沾了点桂花黄。周一清晨，他比往常更早站在梧桐树下，怀里除了热豆浆和桂花糕，还多了个藏在身后的小本子。喻慕刚跑过来，就被他往身后藏东西的动作逗笑：“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宋衎奂耳尖先红了，才慢慢把小本子递过去，指尖还捏着把小巧的银钥匙：“昨天挑的，锁是两把，你一把我一把。” 喻慕接过来翻开，看见扉页的小画时忍不住“呀”了一声，指尖轻轻碰过小人的衣角：“这个小人是你吧？还背着两个书包。”宋衎奂赶紧别过脸，假装看树上的麻雀：“随便画的，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再改……”话没说完，就感觉喻慕把本子递了回来，还多了支印着桂花的笔：“我觉得好看，我们现在就写第一条好不好？” 两人蹲在梧桐树下，头挨着头往本子上写。宋衎奂一笔一划写“九月十二，和喻慕在梧桐树下写记录，他说小狐狸画得很可爱”，笔尖刚落，就看见喻慕在旁边补了句“宋衎奂递本子时手在抖，耳尖比桂花还红”。他瞬间伸手去挡，却被喻慕笑着躲开：“本来就是嘛，你昨天擦画笔的时候，手都没这么抖过。” 课间时，江兼凑过来想偷看小本子，刚伸过脑袋就被宋衎奂用课本挡住：“别碰，这是我和喻慕的。”江兼撇撇嘴，却看见宋衎奂从书包里掏出个玻璃小罐——里面装着上周晒干的桂花，罐口还系着根红绳。“这是给喻慕装桂花的，”宋衎奂把罐子往喻慕桌上放，语气依旧硬邦邦，“下次撒在画纸上，不用再等林为竹带了。” 喻慕刚想接过罐子，就被林为竹笑着打趣：“宋衎奂，你现在比我还懂怎么讨喻慕开心，上次是谁说‘撒桂花会弄脏颜料’的？”宋衎奂瞪了林为竹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把罐子往喻慕手边又推了推：“别听她的，你想撒多少就撒多少，弄脏了我再帮你调新的颜料。” 周末再去梧桐林时，宋衎奂的书包里装了更多东西：除了画板和颜料，还有块新的野餐垫——印着梧桐叶和小狐狸的图案，是他特意让文具店老板定制的。他还带了个保温盒，里面装着妈妈早上煮的桂花羹，用小瓷碗盛着，怕凉了还裹了层绒布。喻慕刚坐下，就被野餐垫上的图案吸引：“这个垫子好可爱！你什么时候买的？”宋衎奂蹲在旁边铺垫子，耳朵藏在头发里还是红了：“上周路过看见的，觉得你会喜欢……”话没说完，就看见喻慕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是片压平的梧桐叶，上面用颜料画了只小狐狸，狐狸爪子下还踩着颗小小的桂花糕。 “给你的，”喻慕把梧桐叶递过去，指尖轻轻碰过他的手背，“夹在相机里，下次拍照的时候，就能想起今天的桂花羹了。”宋衎奂赶紧接过梧桐叶，小心翼翼地放进相机包内侧，和上次那片梧桐叶靠在一起——两片叶子像一对小翅膀，裹着满是甜香的回忆。江兼举着相机蹲在不远处，刚想拍下两人凑在一起看梧桐叶的样子，就看见宋衎奂突然起身挡在喻慕身前。他正纳闷，就看见宋衎奂伸手接住了片从树上掉下来的梧桐叶，还轻轻拍了拍喻慕的头顶：“小心点，别被叶子砸到。”江兼忍不住笑了，悄悄按下快门——照片里宋衎奂的侧脸软下来，连嘴角都带着点自己没察觉的笑意，风把他的校服衣角吹起来，刚好裹住喻慕手里的梧桐叶。等太阳快落到梧桐树梢时，宋衎奂从书包里掏出小本子，拉着喻慕坐在野餐垫上写记录。他一笔一划写“九月十八，和喻慕在梧桐林吃桂花羹，他给我画了片带小狐狸的梧桐叶”，写完还把本子往喻慕那边推了推：“你也写点什么吧。” 喻慕接过笔，在旁边补了句“宋衎奂帮我擦了两次画笔，还把桂花羹里的桂花都挑给我了”，写完抬头，刚好看见宋衎奂正盯着自己的笔尖，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忍不住笑了，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下次我们带点糯米粉来，在这儿做桂花糕好不好？” 宋衎奂赶紧点头，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点：“好，我回去问我妈要食谱，再带个小蒸锅来。”他说着，把小本子收进书包最底层，又把喻慕的画笔、水桶都装进自己的书包里——背上的书包沉甸甸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踏实。风卷着桂花香吹过来，宋衎奂攥了攥手里的书包带，转头看见喻慕正踮着脚够树上的梧桐叶，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点，我帮你够。”他伸手摘下片最完整的梧桐叶，递到喻慕手里时，还特意把叶子的正面朝上——怕边缘的锯齿划到她的指尖。喻慕接过梧桐叶，笑着把叶子举到他眼前：“你看，这片叶子像不像小狐狸的耳朵？”宋衎奂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叶子的形状刚好和喻慕颜料盒上的小狐狸耳朵一样，边缘还沾着点桂花。他伸手把叶子往喻慕手里又塞了塞，轻声说：“我们把这片叶子也夹进小本子里，下次来的时候，再看看它有没有变颜色。” 江兼、林为竹和华新走在后面，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看梧桐叶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你看宋哥，现在连走路都要跟喻慕挨得近一点，”江兼举着相机，又拍了张两人的背影，“以前他连跟我走并排都嫌挤。”林为竹晃了晃手里的桂花罐，笑着说：“下次我们带点丝带，把梧桐叶串起来，挂在他们的小本子上，肯定更漂亮。”华新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还要把今天拍的照片洗出来，贴在小本子里，这样每次翻本子，都能想起今天的桂花羹和小狐狸梧桐叶。” 宋衎奂没听见身后的话，只是攥着喻慕的手腕慢慢往前走——他要把这些带着桂花味的小事，都攒在小本子里，锁在带梧桐枝的封面下。等以后再翻开，就能想起每个清晨的热豆浆，每个午后的颜料盒，还有每个藏在高冷底下的温柔瞬间——这些都只属于他和喻慕，只属于这片飘着桂花香的梧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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