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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袁升柏醒来时,头疼欲裂,他坐在床上,握拳一下下敲着太阳穴,缓了半天,才有功夫观察自己的处境。
昨晚清晰的印象停留在便利店,之后隐约记得他冒雨来了翡翠湖,再然后,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猜测自己应该跟沈越打了交道,不然以那副醉鬼样子,不可能独自完成洗漱及换睡衣的任务。袁升柏捋着头发往后梳,叹了声气,头脑昏沉地下床,走出卧室。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袁恩满看到他,像看见鬼一样,皱着眉瞪大眼睛,几乎难以置信:“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越检查着她的试卷,头也没抬,“凌晨来的。”
袁升柏神色尴尬了一瞬,坐在餐桌旁,喊许姨给他弄点吃的。简便式早午餐很快端上来,袁升柏三两口吃完一个饭团,把热牛奶也喝了。
结束用餐后,他上二楼换了衣服,收拾妥帖后下楼,跟袁恩满说:“我去上班了,拜拜。”
袁恩满视线再次从电视上移开,吃惊地看着他,“哥,你昏头了?今天周六。”
袁升柏沉默片刻,说:“公司有事,我去加班。”
袁恩满将信将疑,扭头看了眼还在给她检查作业的沈越,见他毫无反应,只得点头说:“好吧,哥哥再见。”
等袁升柏走出门,沈越才抬起头,从落地窗看了眼他的背影。
电视上的美食节目即将结束,结尾处,播放一个小彩蛋,大厨教你如何在家制作米其林餐厅标准的冰淇淋土豆泥。
袁恩满来了兴致,看完彩蛋后,跑到厨房问许姨要糯糯的黄心土豆。许姨正在切水果,放下刀,转身到菜橱里给她翻找。
得到两个鹅蛋大小的土豆后,袁恩满开始进行捣鼓,一会出来拿牛奶,一会问许姨要黄油,半个多小时过去后,她腾不出手,就喊沈越:“帮我拿两个好看的小碗可以吗?”
沈越站起来,从壁柜上拿了两个碗送进厨房。
袁恩满看到递过来的碗,诡异地顿住了,迟疑道:“……你想用这个啊?”
“怎么了?”沈越问。
袁恩满想了会儿,抿着嘴笑:“没怎么,没怎么,那你把碗洗干净吧,小心一点别摔碎了哦。”
沈越打开水龙头,进行冲洗。
袁恩满盯着他的动作,屏气凝神,碗在手里滑了下的时候,她吓得得差点跳起来。
洗干净后,她接过两只碗,妥帖地放在料理台上,挖了勺造型圆润的土豆泥,放在碗底,然后撒上杏仁果碎,增加风味。
袁恩满摸出手机,把这对汝窑瓷盏摆好位置,上下左右每个角度各拍了几张。照片里,这对“桃花柳绿”胎薄如纸,釉色温润如玉,美得让人惊叹。
袁恩满快乐地打开社交平台软件,传了九宫格上去,并配文:“今日手作:美味土豆泥~”
她低调地炫耀完,刚准备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她翻开一看,顿觉完蛋,她忘记屏蔽她哥了!
袁恩满心如死灰地接听,果不其然,一上来,对面的袁升柏就开启暴怒模式:“袁恩满你想死吗?!拿我几个亿的藏品去盛你那破土豆,活腻歪了是不是?!马上给我洗干净放回去!”
袁恩满讷讷不敢言,正准备道歉时,不设防手机被人抽走了。
沈越把手机举到耳边,垂着眼示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动了你的东西。”
袁升柏声音瞬间哑火了,他沉默片刻,嗤笑道:“放了大几百年的碗你也敢用,脏得要死。”
“我洗过了。”
袁升柏咬了咬牙,“那你还挺讲究卫生的。”
“晚上还回来吗?”
“在你离开翡翠湖之前,我不会回去。”
“为什么?我们是仇人吗?”
袁升柏不耐烦道:“如果你脑子清醒点,就该知道见好就收,痴心妄想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谢谢提醒,”沈越说,“不管什么下场,我都能接受。”
“你真是有病!”袁升柏冷声道,随后毫不犹豫地挂断通话。
袁恩满看着沈越放下手机的动作,“没了?”她不太敢相信。
沈越把手机还给她,打开水龙头洗手。
“就这样算了?”袁恩满神色复杂地唏嘘,“……轻轻揭过?”
沈越抽了张纸擦干净手,把纸团扔进垃圾篓,捏着细柄勺匙挖了团土豆泥塞进嘴里。“很好吃。”他对袁恩满说。
每周六晚是袁恩满固定跟她妈通话的日子,她趴在床上,手捧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翻专辑本,跟她妈说:“昨天下了好多雨,把我晒得花瓣都打翻了,真可恶。”
谢文月安慰她,“没关系,下回拿到太阳房里晒就好了。”
“太阳房里没有阳光的气息嘛,而且上面挂着吊兰,下面放着绿萝,没有我的位置了。”
谢文月轻笑一声,听着她翻页的声音,仿佛不经意地问:“那个男人……他还没离开吗?”
袁恩满下意识朝门口看去,看到卧室门是关上的,才收回视线,“干嘛呀,我不能找个人陪吗?”
“你不是怕生人吗?怎么相处多年的许姨不行,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就觉得可靠了呢?”
袁恩满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撒娇:“我颜控不行么?”
谢文月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语气:“那也不能为了他不让你哥回家呀,妈妈给你转笔钱,你把工资结给人家,让他走吧。”
袁恩满说不出来话。
“让他早点走吧,恩满。”谢文月叹了声气,“你都不知道,妈妈为了你哥这件事,最近愁白了多少头发。”
“有什么可愁的,我哥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分也是分得不情不愿,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他要是真抱着图个新鲜玩玩的心思,那天就不会驳你爸的话。你爸这人,脾气犟得很,说话做事从来不留余地,更何况你哥本来就不对,玩心大也就算了,怎么能跟男人闹在一起呢,真是。”
袁恩满又翻了个身,撑着脸慢吞吞说:“这些话你不要和我哥说,妈妈。他最近工作很忙,人累得都不成样子了。”
“我不跟他说这些讨嫌的话,我其实也不想跟你说,啰哩啰嗦的像祥林嫂,自己都嫌自己烦了,但是真的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走上弯路吧。”
袁恩满说:“我理解你,妈妈,不过你也别想这么多了,我哥他成年了,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如来管管我吧,我最近厌学情绪还蛮重的,上学好烦啊。”
谢文月笑了声,“你啊,就是一个小机灵鬼,你妈我最不操心的就是你了。”
母女两个人又说了些闲话,最后在袁恩满的“晚安”声中结束了通话。
而在她们通话的同时,袁向诚也罕见地主动给儿子打去了电话。父子除了工作,很少有交流,袁向诚一开口果然还是工作上的事。
袁升柏一字不落地把最近做的工作内容都汇报清楚,结束后,得到一句“还不错”的评价。
他客气地说:“谢谢爸。”
袁向诚沉默片刻,说:“再过段时间,回集团大楼吧。”
袁升柏没有立刻答应,“等我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吧,目前还在关键期,贸然丢给别人,我不放心。”
“该放手的要学会放手,一个小公司都把你缠得左支右绌,等接管我的位置后,你还要不要正常生活了?”
袁升柏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开口说:“好的,我明白了。”
袁向诚哼了声,话里有话道:“别以为我这个位置一定属于你,还有恩满呢,再不济,你堂哥堂弟,也都不是蠢才,我想培养谁,我自己说了算。”
“那就恩满吧,我给她打工也可以。”
“你别装傻,”袁向诚沉声道,“犯错不改,那就滚出袁家,我没有开玩笑。”
袁升柏静静地数着心跳声,数到十时,他终于张开嘴:“我知道了。”
又想喝酒了,但是不行,喝醉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惹出误会又要说一遍狠话表明态度。说那些话时他心里发胀紧涩,胸口很闷,看起来像单方面发泄情绪,其实不然,纯粹自虐。
他想求沈越不要再固执了,但当上次听到他说抓不住会放手时,那一瞬间让他有种踩空的失重感,茫然,无措,心跳声快要震破耳膜。
可能还是前二十多年过得太顺了,老天爷看不惯他花天酒地的作风,特地摆下一盘死局,让他手执棋子,却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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