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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马路两侧橙黄色的路灯下并没有多少行人。
白景背着崴了脚的李桑怀漫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桑怀一只胳膊勒着白景的脖子,一手打着油纸伞挡着雨。她那一副古人模样的打扮引得路人忍不住回头观望。
李桑怀:“瞧这些人的眼神,我感觉自己像猴似的,被人莫名其妙地围观。都怪你,非让我穿这种奇奇怪怪的衣服。”
白景:“这衣服挺适合你的,我不介意你一直穿着。”
“我介意!还想让我一直穿着!想得美!喂!我已经任你摆布一整天了!别得寸进尺!太过分的话,小心我揍你!如今的我可是会武术的!你打不过我!”
白景:“是是是,我打不过你!怕了你了!可你现在的性别毕竟是女子,你已不是以前那个街头黄毛小混混,别那么大杀气。你得尽快适应现在的身份,做些女人该做的事。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别成天打打杀杀像火车头似的横冲直撞。这样不好。”
李桑怀扭动了一下身躯,换了个姿势腾出手来拍了一下白景的后脑勺:“我碍着你了?多事!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你管!”
话音才落,白景就忽然发现原本遮挡在头顶的雨伞不见了,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脸上冰冰凉。
白景扭过头,见到了一张理直气壮的脸。李桑怀将雨伞从白景头上挪开,故意将其暴露在雨中。
那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得罪了本大爷还能让你落着好?淋着吧你!
白景撇了咧嘴:“小人。”
李桑怀也不生气,反倒牛气哄哄地说道:“古时候那个谁曾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呢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小人,如今还成了女子!我既是女子,还是小人!所以你以后小心点!别得罪我!不然有你好看!”
“额……你是不是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别乱用名言典故,误导群众!脾气这么大,心眼还这么小,小心内分泌失调,长出胡子和腿毛可就……哎呀!别勒我!快喘不上气啦!松手!快松手!”
“不松!你才内分泌失调!你才长腿毛!”
街道上李桑怀像只小猴子用胳膊死死缠住白景的脖子甩都甩不掉。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回荡着二人大呼小叫的笑闹声。
打闹中白景一不小心握住了李桑怀白皙柔软的手。
疯闹的二人同时哑了火,像是触电了一样,心跳急剧加速。
李桑怀急忙将手缩回,还一脸嫌弃地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那表情像是刚刚摸了一只癞蛤蟆。
她尴尬地干咳一声作为掩饰。心中一边嘀咕,一边摸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脸颊。
“脸怎么这么烫?心跳得好快。完蛋了!现在不光是对帅哥有了感觉!就连对这看不顺眼的家伙也有感觉了!想不到我的灵魂和这具义体皮囊融合得这么快。竟然完全没有不良的排斥反应!不应该啊。这也太顺利了!”
心跳加速的李桑怀不知为何这会脑袋里突然冒出了陆也的模样,毕竟拥有那般颜值与气质的帅哥很难让人想不起来。
在旁人看来陆也的确是个美男子,可是小白也不差。即便小白拥有如同拓哉一般帅气的脸庞,可在李桑怀的眼里这人就是说不上多么讨人喜欢,甚至有时候见着就招人烦。
李桑怀也不明白心底里对小白莫名其妙的怨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好像两人很多辈子之前就有所亏欠,结下了多么了不得的梁子和恩怨似的。
自从以这具身体转世重生之后李桑怀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悄悄地改变,这种改变不仅在性格和思维上,就连生理反应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看到帅哥会脸红,被异性触碰会心跳加快等等。
她的脑袋中再次幻想出了一个进度条,一个她变成女人的进度条。
以当下的速度来看,过不了多久她的灵魂就会完全融合这具身体,从心理和生理上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子。
白景并没有察觉到李桑怀的变化。当下二人难得默契了一回,剩下的路程中谁也不搭理谁,再也无话。
打开公寓的门,点亮屋里的灯,白景将挂在背上的李桑怀像个背包一样丢到沙发上。
他蹲下身子,轻轻脱掉李桑怀的鞋,将手捂在了李桑怀受伤的脚踝上,掌心出现一团光晕。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使用治疗术自然不怕被外人瞧见。
李桑怀受伤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片刻后她感觉不到了脚踝处的疼痛。
“感觉好些了吗?”白景抬头问。
按照他的料想,这人此刻应该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才对,再不济也得说声谢谢。
他已经准备好说出‘我是家里唯一的绅士,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之类的客气话。
可是当他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脸。
李桑怀手里拨了个香蕉,鼓着两个腮帮子咀嚼着,两只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卡通片,完全没有一点知恩图报的意思。
她的视线落下,偶然间与小白那略感失望的眼神对上。
“怎么啦?干嘛那样看我?”李桑怀蠕动着腮帮子问。
白景失望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自己的愚蠢,自己竟然对这种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与幻想。
白景给她穿上鞋,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用了治疗术,你现在又可以活蹦乱跳了。你不会连一个谢字也没有吧?”
谢?怎么谢?
李桑怀呆愣两秒想了想,将手里剩下的半截香蕉给白景递了过去以表谢意。
“喏,香蕉分你一半!”
白景看着面前被啃咬得只剩下半截的香蕉,那截面处竟还有两只大板牙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这女人表达谢意的方式吗?
“算了。”
嘴上虽然拒绝了,可是刚才那一刹那,他竟然忍不住向前迈出腿,伸出手,很想接过这女人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抠门至极的谢意。
白景暗自握了握拳头,像是在责怪自己不争气。
“看你的表情,你……是在期待着什么吗?”李桑怀耿直地问。
白景叹了口气,扭头变成了一只白猫,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到窗台上思考人生去了。看起来像是被某人给气着了。
“嘁~嫌弃我的口水么?不吃拉倒!”
啊呜一口。李桑怀毫不客气地一口吞掉还剩下半截的香蕉。
白猫窝在窗台上的猫窝里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李桑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背影看起来没精打采,有些丧丧的。
白景此时有些苦恼,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我入戏太深了吗?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分明感觉她就是灵儿?为什么这种感觉会如此强烈?不对!发簪并没有认主,她没有灵儿的灵魂气息,她不是灵儿,这错不了!可我为什么会如此在乎她?”
李桑怀看着白猫圆溜溜的后脑勺嘀咕着:“生气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就是没有说谢谢么。”
此时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白景仍望着窗外的雨水发呆,耳边的雨声让他回想起了曾经与湘灵儿一起生活在小村草堂里的日子。
那时候还是一介穷苦书生的他在案前挑灯夜读,屋外下着淅沥沥的雨。草堂屋顶漏下的雨水打湿了书本,忽然他的头顶撑起了一片伞,抬头望去一个温柔似水的姑娘正举着油纸伞默默地站在身旁,她的嘴角露着浅浅的笑,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每到夜晚湘灵儿会为他挑起油灯,默默地在一旁做着刺绣陪伴他至深夜。
当他写字时,灵儿会安静地为他研墨。闲暇时他还会教灵儿写字作诗。二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心有灵犀,如此的默契。
曾经的湘灵儿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在白景的心中世间再也没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可如今眼前这个人空有灵儿一样的皮囊,皮囊里头却住着与灵儿性格完全不同的陌生灵魂。
若不是为了心中的那个计划,白景绝不能容忍有人用灵儿的肉身如此胡作非为。
“灵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只能暂且委屈你的身子让这家伙借用一下。我一定会让你完整地回到我身边。”
白景回过神透过玻璃窗中倒映出的影子,看到李桑怀正从身后蹑手蹑脚地向他走过来。看那贼兮兮的架势不知又憋着什么坏。
“喂,想吃糖醋鱼吗?给你做一份?”李桑怀背着手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地问道。
“不想。”窗台上的白猫口吐人言冷漠地回应。
“那晚上就吃泡面吧?”
见这猫不吭声,也没啥反应,李桑怀撇了撇嘴,耸耸肩,走进厨房泡了两碗泡面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打开了电视和游戏机。
“打游戏吗?我让你一把。”
李桑怀再次主动示好,对着窗台上的白猫递去一个游戏机手柄。
“不想玩。”白景再次冷漠地回应,看都懒得看一眼。
热脸再次贴了冷屁股,李桑怀噘着嘴坐回到沙发上,嗦起碗里的泡面,打着游戏,两只眼睛却又时不时地偷偷瞥向窗台的方向。
“小白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丧丧的样子可是少见呢。刚刚还好好的,这是犯了什么毛病?”
以李桑怀对白景的了解,小白目前的这种状态很不对劲。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多少让李桑怀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窗台上的白猫动了,他跳下窗台,变回了人形。李桑怀立刻端起另一碗泡面递过去示好。
“面已经泡好了。还加了双份卤蛋和火腿肠!”
“你吃吧,我不饿。我有事出去一下。”冷冷地丢下一句,白景便与李桑怀擦肩而过向着门口走去。
咔嚓一声,关门声在身后响起。
没一会楼下响起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李桑怀端着泡面立刻跑到窗户边,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见白景冒雨骑着小摩托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小白这是怎么啦?从来没见他这么丧,这么冷漠。我也没招惹他呀?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吗?面泡好了都不吃。不吃算了!我还嫌少!”
吸溜~吸溜~
白景骑着小摩托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此刻的有些冰凉的小雨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城市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走路东倒西歪的女人满身酒气。她拎着名牌包包,踩着昂贵的高跟鞋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没走两步,女人就扶着路灯呕吐起来,看起来她今晚喝了不少酒。
从酒吧出来后女人的身后便尾随了两个男人。这时候女人手中的电话响起。
女人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电话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呵斥声:“林雅丽!你在哪?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女人借着几分醉意冲着电话大喊大叫:“我不用你管!你们都别管我!”
吼完一嗓子之后女人将手中那只价格不菲的手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地用高跟鞋狠狠地踩了几脚。
这时身后一直尾随的男人上前搭讪道:“美女,什么事这么不开心?”
说着,男人将一只手搭在了林雅丽的肩膀上。
“滚开!”林雅丽怒喝一声,一把推开上前搭讪的男人。
愤怒的呵斥声并没有吓退这两个男人。男人使了个眼色打算上前动手将人绑了。
见这两人来者不善,林雅丽的醉意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冲着一个男人的□□猛踢了一脚,又挥起手中的名贵包包猛砸另一人的脑袋。
摆脱两人后林雅丽快步地离开,可是身后的两个男人没有打算放过她。她想要报警,想要给家里的保镖打电话,可是电话已经被她砸坏。
慌乱之中她跑进了一条巷子试图躲避。可是两个男人却顺着她身上浓重的名牌香水味发现了她。
“在那!抓住她!”
林雅丽见行踪暴露,只能硬着头皮往这条巷子的深处跑去。
幽深的巷子十分阴暗,年久失修的路灯有节奏地忽闪着。
头顶交错着各种凌乱铺设的架空电线,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墙壁的两侧挂着老旧的空调,空调的外机传来呼呼的响声,偶尔还会从上面滴下几滴水来。
两侧的墙壁因为常年照不到太阳而长满了绿色的青苔,青苔之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若是在平时,身为富家小姐的林雅丽是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可眼下为了躲避危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拼命地敲打着每一扇门,希望门后有人能够将门打开,让她进去避一避,可是连敲了好几扇,都没有人给她开门。
这地方如此的死寂,看起来阴森森的,就算她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也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就在林雅丽脑中浮现各种恐怖的画面时,她来到一扇门前。
这是一扇掉了漆的防盗门,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门上贴着‘财源广进’的横幅。不过看那横幅早已经掉了颜色,边角都已经泛起毛边。
林雅丽抱着仅剩的希望继续拍打着门,没敲几下却听见一旁传来了一声铃铛清脆的响声。
她寻声扭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这户人家的门口竟然还盖了一间狗舍。只是这狗舍实在是太大了一些,目测足以钻进两三个人。
这时身后传来了那两个男人的脚步声。男人向林雅丽一步步紧逼,林雅丽一点点后退,她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了狗舍的门框上。
“林小姐,乖乖和我们走一趟!”
“你们认得我?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别过来!”
“别喊啦,这鬼地方连只老鼠都没有,没人会来救你!”
正当林雅丽绝望之际,巷子里的路灯忽然一下子全部熄灭。
突然失去了照明的光线,两个男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黑暗中亮起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睛,还有野兽低沉的吼声。
这条诡异的巷子里竟然有野兽!两个男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向着巷子的出口跑去。
林雅丽同样听到了野兽的低吼声,只是这个声音离她更近,好像就在这狗舍之中。林雅丽瑟瑟发抖,扭头一看,发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啊!”
小巷里传来了林雅丽一声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过后,所有的路灯忽然再次诡异的亮了起来。林雅丽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时贴着‘财源广进’字样的门从里头打开。一个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甚至美得有些妖艳的男人打着雨伞来到了林雅丽的身旁。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向狗舍,又瞥了一眼倒在雨中的女人,修长的指头快速掐了掐,给自己算了一卦。
“今日不宜出门,易遇桃花劫,我已经很小心了,难道躲都躲不掉吗?还能送上门来?”男人轻声吐槽,随即就想转身回屋。
这时狗舍里再次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一只身躯巨大,体型堪比小熊的白色大狗从狗舍里探出个头来。
那硕大的狗头吐了吐舌头,忽然口吐人言道:“喂!你该不会想让她在这淋一晚上的雨吧?会感冒的。”
“这女人会让我倒霉。”
“你该不会这么冷酷,这么无情吧?你应该知道,有些劫数是躲不过的。不如勇敢地面对它。”
“唉~真是麻烦。”
男人轻声吐槽,转身弯下腰,一手撑伞,一手抄起林雅丽的腰,轻松将其扛上肩,走进了黑漆漆的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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