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规之外的我们

　　陈星的病房里回荡着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祁阳按住他不断挣扎的手臂，护士匆忙注射镇静剂的瞬间，他听见陈星含混的呓语："...画册在...阁楼..."

　　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俞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祁阳白大褂袖口沾上的血迹——那是陈星扯掉输液针头时溅出的。

　　"我去拿。"俞辰说。

　　祁阳猛地抬头，潮湿的黑发黏在额前："你知道在哪？"

　　"临江老城区，陈星家的旧阁楼。"俞辰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那枚银耳钉项链，"他刚才说了三遍。"

　　计程车在暴雨中艰难前行。俞辰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想起高三那年跟着陈星去取"赎金"的夜晚。同样的雨，同样的路线，只是这次后座没有祁阳攥紧他衣角的手。

　　陈星家的老房子散发着霉味。俞辰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爬上阁楼，手电筒光束里漂浮的尘埃像极了那年美术教室的阳光碎屑。

　　墙角堆着几个纸箱，最上面那个贴着"星仔杂物"的标签。翻开泛黄的素描本第一页，俞辰的呼吸凝滞了——那是祁阳十六岁的笔迹，日期比论坛指控的"抄袭作品"早了整整四年。

　　手机突然震动。祁阳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如何？】

　　俞辰拍下关键页面的照片，回复前犹豫了几秒，又补上一张自拍——他故意让颈间的耳钉项链入镜。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屋顶漏下的雨水正好打湿了素描本边缘。

　　医院走廊的灯光在雨夜中格外惨白。俞辰抱着资料袋快步走向ICU，却在拐角处撞见祁阳正和一个西装男子低声交谈。那人递来一份文件，祁阳签字时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闪过冷光——那是他们去年在威尼斯买的对戒。

　　"画廊的法律顾问。"祁阳头也不抬地说，"来处理抄袭指控。"

　　俞辰站在原地，雨水从发梢滴落到资料袋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突然意识到，祁阳早就联系了律师，却只字未提。

　　"找到了？"祁阳终于抬头，眼睛红得吓人。

　　俞辰默默递过素描本。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祁阳突然攥住他的手腕："你手怎么了？"

　　阁楼锈铁皮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俞辰抽回手："陈星家阁楼挺像你画过的那个场景。"

　　走廊陷入诡异的沉默。法律顾问识趣地告辞，脚步声消失在电梯口。祁阳突然将素描本狠狠摔在长椅上："你明明可以直接叫醒他问清楚！"

　　"然后呢？"俞辰声音很轻，"让他看着我们为他吵架？"

　　监护仪的警报声再度响起。祁阳转身冲向病房的背影和五年前在临江医院走廊重叠，只是这次俞辰没有追上去。

　　他弯腰捡起素描本，发现内页夹着一张泛黄的拍立得——十七岁的祁阳趴在美术教室桌上熟睡，脸颊旁写着小小的"我的光"。字迹早已褪色，纸张皱褶处有反复展开的痕迹。

　　雨声震耳欲聋。俞辰摸出手机，给伦敦画廊发了简讯：【接受《九月不再来》撤展要求】。发送前犹豫片刻，又补上一句：【但R.Q.其他作品必须保留】。

　　颈间的银耳钉项链突然断裂，坠落在医院反光的地砖上，清脆的声响被雨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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