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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李闻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他揉揉眼睛抬头,就是27楼。
这不是臭名昭著的那家直播公司吗?老板的朋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也想当网红?
那就更不对了啊,放着老板这行走的的人脉资源不要,舍近求远?
李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江回州。
有了前车之鉴,他知道老板对许莞是不一样的,说不准以后还是他的老板娘呢。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人家只是去做个采访或者陪朋友面试,那他会不会多此一举了?
李闻一心两用,汇总好手头的资料,准备去找江回州签字时顺便提一下这件事。
他举着自己的杯子到茶水间接咖啡,顺耳听了两位摸鱼职员讲的八卦。
“楼下的警车你看见没?停了好长时间,带走了三个女的一个男的。”
“发生什么事了?”齐耳短发的女员工好奇地凑过去。
“我问了我佑美的朋友,她说好像是因为打人?”
佑美…27楼…女生…打人…
手中冰咖啡的寒意仿佛顺着指尖蔓延,冻彻心扉。李闻不敢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能刚好就是许莞吧……
他大喝一声跑上前追问:“你们刚才说的三个女生里面不会有一个是穿黄色针织衫的吧?”
两位职工脸上的心虚转为惊喜:“对对对,李助你也看到了是吧?”
李闻顾不上答话,水杯一扔就匆匆去敲江回州的办公室。
他歉疚地将来龙去脉简单说清楚,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江总这是我的工作失职,我该早点告诉…”
从他提到许莞名字的那一刻,江回州的眼皮就不受控制狂跳,听到“打人”两字出现,他眉心一拧,神色骤然冷冽。
“车钥匙给我,你去佑美打听下情况,然后联系律师团队做准备。”
—
直到坐进派出所,许莞的耳中还有断断续续的嗡鸣。
她的脸被冷风吹得冰凉,但被打的那半张脸又火热地疼,她伸出指尖戳戳,被剧烈的刺痛激得一缩。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挨人巴掌。
过去林暮秀再生气也最多点着她的脑袋戳几下,却也从来没扇过她巴掌。
向婷问警员要来一袋冰块敷在她左脸上,愧疚又心疼:“对不起莞莞…是我连累你们了…”
“没事的,”许莞拍拍她的肩,“该说对不起的是伤害我们的人。”
夏清俞做完笔录出来,跟她们并排坐下走廊的长椅上。
“还好你那个录音笔录下关键信息,不然还真像他说的我们采访不顺利就殴打他。”夏清俞说。
这件事很巧,宣传总监本来想关掉录音笔再对向婷动手动脚,结果不不小心按开了一段新的录音。他的罪行一点都没有被漏下,全部完整记录。
许莞揉揉发酸的眼眶:“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呀?”
恰巧一名女警员从屋中走出,听到她的话眉心轻拧:“我们这边会联系你们的家属,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的律师要对你们进行起诉,申请拘留…”
“律师?拘留?”夏清俞被气笑,“他还有脸请律师是吧?谁不会请一样…”
说着,她就要冲进去打电话。
许莞脑中只有“家属”两个大字不断萦绕。
林暮秀要是知道她进派出所,还是因为打架进的,估计会觉得丢脸到不想来接她吧。
她轻轻拽住警员的衣服问:“如果家属在外地一时回不来怎么办?”
警员微微张嘴,刚想回答,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的家属和律师都在这里。”
江回州视线扫过她微微肿起的脸颊,眉心重重一跳。
他来的实在匆忙,连西装外套都忘记穿了,手里紧攥着手机,页面停留在许莞的聊天界面上。
满屏的绿色足以可见担心。
许莞的焦躁、害怕、恐慌突然在此刻安定下来。
处理完所有的事从派出所出来,天色已接近黄昏。
残阳打在银色牌匾上,折射出条条绛色霞彩。
派出所的对面有个小学,正值学生放学,嘈杂的叫卖,孩童的疯吵织就一副烟火画卷。
江回州在里面做收尾工作,许莞站在门口等他。
向婷刚被她妈妈接走,出了这样的事,再喜庆的日子也难开心起来。
夏清俞怒气冲冲从里面走出来,大声地自言自语:“叫李什么的是吧?你完蛋了我告诉你,我不把你告到倾家荡产我就不姓夏!”
她把脚底踩得吧嗒作响,恨不得给地面跺出个洞来。
许莞正想安慰几句,一阵突兀的电话铃打断她。
夏清俞几乎是瞬间就息了声,转头蹲在门口的角落处,对屏幕上跳动的来电视而不见。
“清俞!”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生从门口跑进来,慌乱地叫她的名字。
许莞认得他,他是金融专业的学长,很有名,也是夏清俞的男朋友。
平时从来没见他穿过正装,许莞猜他今天可能有什么重要的面试或工作。
她默默退开些距离,留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抱歉宝贝,我来晚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结束…”周时寅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却在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更加慌张。
“你有没有受伤?”
夏清俞嘴唇紧抿摇摇头。
“事情我已经转达给律师了,他会全权代理。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及时接你的电话,我保证以后…”
“我没怪你。”
气氛沉默又尴尬。
连许莞都能看得出来,她在嘴硬。
她曾经听到过他们的对话,在周时寅面前,夏清俞仿佛所有的傲娇和大小姐脾气都展露出来。
她对周时寅提出各种奇怪无理的要求,偏偏周时寅永远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都答应下来。
就好像她的所有无理取闹,在周时寅看来,都是她的可爱与特别。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的确确是般配的一对。
许莞看得津津有味,连江回州何时站在自己身边都没有发觉。
“走吧,先带你去医院。”
江回州接过她手中快要化完的冰袋,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他的嗓音明明淡淡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许莞却感受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就像小时候犯了错等着林暮秀骂她一样。
许莞和夏清俞打了个招呼后跟着江回州上车。
他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忙了一下午,已经筋疲力尽,所以叫了个司机过来。
“江总,您要的药。”前排递过来一个纸袋。
江回州接过来,翻找出消肿药膏。
许莞连大气都不敢出,听到他叫她凑近点,她就乖乖挪动身子,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我说脸凑近点。”
许莞看一眼他手里的药膏,明白过来。
“我自己来吧。”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江回州的声音微冷,眉眼也压下来:“你自己能看得见?”
那倒也是。
许莞只好把脸再凑近点。
江回州抽出一张酒精湿巾给手指消了毒,把药膏涂在食指上。
带着粗粝触感的指尖小心轻柔在她脸颊打转,细致涂满肿起的地方。
他的呼吸尽数洒在许莞耳侧,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起起落落。
这样的距离,足以让她完全被江回州身上的气息包裹。
许莞眼睫轻颤,借着涂药的姿势正大光明往他身边又靠一靠。
前排司机眼观六路,注意到她上完药,从后视镜里跟江回州对视:“江总,现在去哪?”
“去中心医院。”
一路上,江回州接了好几个电话,听上去都是在处理工作。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简短回答“嗯”、“好”、“知道了”。
许莞偏头偷偷打量他,他的双眸被窗外霓虹灯映得时深时浅,像有银河打翻在里面。
从他不时轻皱的眉头能看出来,他的心情称得上不佳,甚至是极差。
等他挂了电话,许莞清清嗓子,主动搭话:“我妈知道今天的事吗?”
“不知道。”
不清楚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在说他并不知道林暮秀知不知道。
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然早给她打电话了。
“我的朋友会怎么样?会被留案底吗?”
今天那个宣传总监的架势还挺唬人的,说要告她们告到退学,让她们一辈子背上官司。
“许莞。”
江回州重重闭了闭眼,被她气到无言。
“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是你的身体。”他指节屈起在座椅上敲了敲。
下午才见到许莞时,她高肿的脸颊和嘴唇上的瘀血触目惊心。
江回州竭力控制才忍住没冲进去把那人打一顿。
许莞被他陡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一跳,她缩缩脖子,不敢直视他:“我没事的……”
这话苍白无力,说出去毫无可信度。
江回州深吸一口气:“你的朋友不会有事,那人也不可能起诉成功,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老老实实做个全身检查。”
他说的话许莞深信不疑,她郑重点点头,思考良久,下定某种决心,凑过来又说: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说提钱来报答的话,江回州也不缺,她左思右想,提出个自以为折中的好办法:“这样吧,要是你以后还需要人当女伴的话,我肯定随叫随到……当其他的什么苦力也行…”
江回州听得更加窝火。
又是道谢,从他回来那天起,从她嘴里听过最多的就是“谢谢”和“对不起”,她就非要这么礼貌,算得这么清楚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恨不得早些还完人情,离他越远越好?
“江回州?你说话呀…”
许莞见他半天不理自己,还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条件,“或者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她的眼睛在灯光微弱的车厢里格外明亮,真诚又期待地望着他,往日的冷漠与沉郁通通褪去,她的眼里只剩他。
江回州忽而火气渐消。
算了,跟她置什么气呢,至少她现在不是在看着他吗?
这一刻,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
“好啊,那我现在提个条件。”
江回州一字一句开口。
窗外灯光明灭,映在江回州脸上,他的目光黏稠,如有实质滑过许莞身上每一处肌肤。
“从今天开始,你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之前,先考虑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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