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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儿科实习的某一天
换瓣手术,全称心脏瓣膜置换术(Heart Valve Replacement Surgery)。是一种通过外科手术或介入治疗,用人工瓣膜替换病变心脏瓣膜(如主动脉瓣、二尖瓣等)的方法,以恢复正常的血流和心脏功能。 *
考虑到多方面情况,我们决定为幸田进行微创瓣膜手术,这项手术风险不大且切口较小,术后恢复时间很短。
手术时间定在上午十点,我七点左右来到儿科打卡上班,半个小时后准备晨间查房,带教老师趁机拉住我反复叮嘱注意事项,从最基本的修剪指甲、穿戴无菌手术衣、机械清洁到消毒铺巾、病灶处理、闭合切口等,事无巨细,仿佛术中主刀的是我。
尽管都是些烂熟于心的话,但我还是一字不漏听完,最后老师拍了拍我的肩,鼓励道:“仔细看、仔细学,不懂就问,大胆尝试,好医生都是这么一步步走来的。”
我点点头,下意识转了转右手无名指的戒指,这个小动作被老师注意到。
“手术前饰品要记得摘下来哦,不过我记得小鸟你以前不戴东西的啊,对象送的?”
面对调侃,我轻轻一笑,举起右手,银戒宽约三厘米,设计简洁,几笔勾画的鸟儿栩栩如生,正是五年前宝生永梦赠送的那枚。
“旧友信物,我想能给今天带来好运。”
回答间,“旧友”走来,自然地停在我身边,“小鸟,手术加油。”
“嗯。”我朝宝生永梦晃了晃戒指,收获一个惊喜的反应,“连带着你那份。”
——
上午九点,我来到心血管外科,镜飞彩正好在办公室里,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书放在桌子上。
“我看完了,谢谢你。”
镜飞彩抬眸,冲身前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坐下来说。
我莫名感到紧张,就像要被班主任训话的学生,挺直了背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乖巧。
“伤都好了吗?”镜飞彩一边拿走书一边问,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敲桌子,似乎在告诫我要认真回答,不准糊弄他。
我悄悄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道:“外伤基本都好了,就剩几块淤青没有消下去。”
这话半真半假,擦伤破皮什么的是都要痊愈了,可胸前背后仍是青青紫紫一片片。淤青基本消散要两个星期,现在才过了三四天,我的身体依旧是一副破破烂烂、四处着色的惨样。
反正镜飞彩又看不到。我胸有成竹地想,这叫善意的隐瞒。
……
“把衣服脱了。”
我猛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镜飞彩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
这是个合理的请求,我却没来由的心生抗拒,“非要现在?马上就要查房了。”
我本来想在进手术室之前与幸田聊几句的,眼下被镜飞彩打乱计划,语气不自觉生硬起来。
“飞彩医生不用担心,我不会影响手术的。”
这下子无措的变成镜飞彩了,他眼中闪过慌乱,似乎没料到自己的关心会被误解成质疑。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世子阿姨经常说医生照顾好自己也是对病人负责的一种表现吗,你也肯定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患者吧。我是说幸田。”
……
被完美说服。
我手搭在大褂的扣子上,再三确认,“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对吧?”
见镜飞彩点头后还把空调开启调到制暖模式,我咬咬牙,三下五除二地退掉衣服。
嘶,还是有点冷的。
大冬天的光膀子并不好受,我低头没催什么,只能感觉到镜飞彩的视线像无言的烈火灼烧肌肤,在他微凉的指尖碰到肩胛骨的瞬间我差点跳起来。
准确来说是已经跳起来了,又被镜飞彩一把压下,他扣住我的左肩肩头,力道不大却让我不敢再反抗。右手手指在丈量伤口,轻轻按压的动作使我坐立难安,我像睡在二十床鸭绒被上却仍辗转反侧的豌豆公主,被密不透风的柔软彻底桎梏。
那些伤口只是看起来严重,一眼便知的事情不知道镜飞彩在沉默什么,我迟迟未等到他开口,最后没忍住回头询问,“除了淤青难道还有什么吗?”
我的本意是让镜飞彩赶紧结束,却在对上他愧疚、心疼的表情后失语。
既然心疼我,为什么五年前还要不辞而别;既然心疼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有所隐瞒。
我的错愕毫不掩饰,镜飞彩仓促移开目光,却又在半秒后挪回来。他似乎又变成了冷冰冰的天才医生,对我的病情下达审判。
“我会和老爸说,让你离开CR的,你再待下去太危险了。”
“我不同意!”我拍案而起,第一次用如此大的音量跟镜飞彩说话,“我要留在电脑急救中心,我必须要消灭所有的漏洞体!”
五年前我的母亲间接被游戏病害死,那时我尚且年幼无法报仇。如今游戏病与bugster卷土重来,残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治疗病人,我绝对要留在CR,我一定要看到所有游戏病被治好,所有漏洞体被消灭。
五年时间,是探寻母亲死亡真相的执念支撑着我走到现在,我的芯子早已随着至亲的离逝而破碎不堪,仇恨与执迷化为血肉修补了这具身体,没有人能让我放弃这一切,哪怕是镜飞彩也不行。
“我曾经说过,你当假面骑士的理由便是我的理由。”
当时镜飞彩给出的理由是“赎罪”,我照抄了这份答案。
如今我要更改。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正在赎罪,他们祈求得到耶稣的原谅、得到上帝的原谅,可这些都是假的、假的!”
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去犯下一个错误。
“真正该去赎罪的是幻梦集团,是卫生部,是漏洞体,是害我母亲死亡的一切凶手!这份罪孽真实存在,偏偏有人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我不会回头,因为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值得我去忏悔。
“我留在CR的理由只有一个——……”
……
我无视掉镜飞彩难以置信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披上白大褂,仿佛刚才的争执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打开反锁的办公室,我侧过头垂下眼,没有再去看他,室内的温度在空调的运作下微微偏高,我心口的寒意却经久不散。
“这就是我的答案。我现在去看幸田了,至于之后的手术安排,无论是否有更改,我绝不会对您有任何怨言
——镜飞彩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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