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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牛肉锅的氤氲热气在餐桌上空铺开，蔬菜混合着牛肉的鲜甜香气钻入了千代的鼻中，她低头喝了一口汤。
“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面对美食，千代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尤其是这份牛肉锅还是出自另一人之手。
“嗯？只是一样吗？”
森鸥外也尝了一口。男人细细品味着口中的汤汁，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
“糖好像放多了。我记得千代并不喜欢食物太甜。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千代缓慢地眨了眨眼，心中的情绪还没有处理过来，嘴巴便先发出了声音：
“森学长居然还记得……”
这时，中午的便当口味再次被舌尖回味。可不论是蔬菜的口感，还是汉堡肉的滋味，每一种口感都完全合格。
意识到这一点，千代的脑袋快速低下。碗中的汤汁还存有许多，她又用汤匙舀起，重新放入口中。
“很好喝！”
完全丢弃了正确的评价，光顾着给他捧场了。
所以他说了，自己的千代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存在。
森鸥外用公筷夹起锅内的牛肉。他的手很稳，浸满汤汁的牛肉就这样被他放入了千代的碗中，中途没有滴出任何汁液。
“千代，你是我的专属食客，自然可以给我的菜品做出任何点评。忘了问你了，中午的便当口味如何？”
森鸥外并没有扔下公筷，而是继续在牛肉锅内挑挑拣拣，总算挑出了最令他满意的香菇。
依旧是被他放入了千代的碗中。
千代喜欢的香菇，下次多买一些。
千代还喜欢鲜嫩的虾肉、多汁的汉堡肉、酸甜的番茄。
明天的午餐便当已经有新的内容了。
大概是他的神游太过明显，千代的视线再次凝在自己的脸上。
接收到对方的视线后，森鸥外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笑眯眯地看了过去。
“千代，怎么了？是便当不好吃吗？”
“好吃的。”
千代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放下了碗筷停止进食。
“森学长，你中午吃了什么？”
“嗯……和你一样的汉堡肉、西兰花、胡萝卜还有炸虾。哦，餐后水果也吃了。那块苹果是真的甜。”
森鸥外大致在脑内给这些食物标了个序号，按照自己印象中的口味排列组合。
“汉堡肉被我放了点胡椒粉，有一点点的辣味。蔬菜都是经过酱汁处理，口感上会更加得脆爽。炸虾的话，这次的油有点多，我下次注意。”
暖黄色的顶灯照射在森鸥外的脸上，给他的那双眼睛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森学长，”
微笑浮现在了千代的嘴角。看着这样的笑容，率先出现在森鸥外脑海中的竟不是“过关”的喜悦，而是一阵莫名的紧张。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短暂的空白覆盖了森鸥外的所有情绪。大约过了三秒，在那双黑色眼睛里的耐心即将消失前，森鸥外快速开口：
“汉堡肉吃了一口。蔬菜只吃了胡萝卜。炸虾一口没碰。兔子苹果都吃完了。”
“米饭呢？”
她就知道。
千代叹了一口气，向对方伸出手。她的手心向上，并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示意对方将公筷递过来。
见这位不听话的学长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的要求，千代直截了当地道破了对方的隐瞒：
“没吃是吧。”
所以啊，她今晚点了牛肉锅。因为这是森学长喜欢的食物。
对方的下意识加糖行为，只不过是想让牛肉的口感变得更好一些。也是为了强迫他自己吃下一点。
“也不是完全没吃。”
小声到不能再小声的辩白被千代捕捉。她并没有去理会对方的自救，只是一味地维持伸手的姿态。
“安心，只给你夹胡萝卜和牛肉。”
这两样食材总是能赢得森学长的青睐。她今天在超市里可是挑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包没有任何损坏的胡萝卜。
没办法，他们已经错过了晚高峰。超市里比较好的蔬菜已经被挑走，剩下的那些只能靠自己手动挑拣。
见对方终于愿意将筷子交给自己，千代毫不客气地将锅内的三大片牛肉都夹至对方的碗中。
“吃不完我就生气了。你骗我在先，这算作惩罚。”
除了牛肉，还有薄厚适中的胡萝卜片。橙黄色和肉色混合着，千代满意地放下公筷。
“千代……”
她听不见。
酒红色的眼睛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她看不见。
“森学长，好好吃饭，别说话。”
千代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碗中。整片的香菇已经有些软烂，这是她最喜欢的口感。
突然，千代的手停住了。
“森学长，今晚是我刷碗。如果被我发现没吃完的米饭团里混合着夹碎的胡萝卜块，我会更生气。”
余光里的淘气鬼总算消停了。只是对方这一副“痛苦受刑”的模样让她顿时没了脾气。
千代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夹起牛肉，装作不经意地提醒：
“大学期间似乎有人因为不好好吃饭晕倒过一次。也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如何了？如果他再因为这种最基本的生存常识晕倒的话，身为他的妻子，会该如何自责呢？”
回应她的是大力的咀嚼声，以及碗筷碰撞的声音。
“下次再骗我的话，我不会原谅你。”
大概过了两三秒，她要的回答终于出现。
“不会了。”
森鸥外勉强挤出微笑。食物的香气在他的舌尖绽放。很美味，也是让自己觉得有些苦涩。
已经吃了比平日里多了一倍的食物。他这次真的尽力了。
瓷碗里几乎找不到一粒米和一块食物。他有预感，自己今晚要做出吃饭的样子，特地给自己只盛了一小团米饭。
可是就这样，他也依旧吃撑了。
被自己虐待狠了的胃部隐隐作痛，这是对自己短时间“暴饮暴食””的惩罚。
“森学长，我吃完了。”
千代的碗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她起身拿走对方面前的餐具，一直被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微微起伏，在空中划过了一小段弧度。
“昨天晚上是蛋包饭，今天晚上又是牛肉锅。到了明天中午，你又是吃不下。”
千代的眼睛与对方对视，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居然从中发现了一点委屈的情绪。
“能吃一点是一点。吃完记得用通讯器拍下照片。”
市面上的通讯器是可以拍照的。千代知道对方会有点不太愿意将所谓的“残羹剩饭”拍下来留存。
不愿意也不行。
这个男人有前科。还是非常严重的前科！
对方在大学时期的晕倒，自己还历历在目。
整张脸白得像纸，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角钻出。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她当时真的被吓坏了。生怕对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直接求助到了彭格列。
全世界最尖端的医疗设备都在彭格列。千代趁这位学长还处于昏迷时，率先拿到了对方的身体检查报告。
白纸黑字的检查结果她现在还能完全复述出来。
“森学长，能把自己折腾成严重营养不良，你也真的是让我佩服。”
千代收好了碗筷，率先离开了餐桌。当她把碗筷放入厨房的水池中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千代没有回头，按部就班地打开了水龙头，仔细冲洗着碗筷。
流动的水源很好缓解了千代的情绪。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的手中已经没有任何需要冲洗的器具。
她关上水阀，转过身打算将碗筷放入碗柜中。可一堵墙阻挡在她的面前。
她微微向旁边撤了一步，这不明事理的墙跟着动了一下，又完好无损地堵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千代再怎么好脾气，也有些忍不了。
她抬起头，直视着这堵不听话的墙。
“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错了。”
好在这堵墙不是一个不会开口的死物。对方积极应对的模样着实打消了千代的气焰，也让她忍不住发笑：
“嗯，你是这次错了，下次还犯。积极认错，积极再犯！”
似乎是她的这一面从未在这人面前展示出来。那双酒红色的眼睛蓦然瞪大，说不上来的亮光一闪而过。
再等千代去留意时，对方又是一副温柔学长的模样。
“别这么说嘛，千代。”
“要不是和楼上的晶子约好一起吃午饭，我绝对会在午饭点找上你，压着你全部吃完你自己做的便当。”
丈夫的小毛病只需要多加监督便可以避免。她暂时不想丢掉自己和晶子的友情，也不想让对方在素未谋面的晶子眼中变得面目可憎。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晶子有了丈夫后不愿意再和自己共进午餐，她也会失落不已的。
所以……
“森学长，你好好吃饭好不好？能吃一点是一点呀。”
千代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对方紧紧盯着。大约是自己平日里与对方过于亲近，这份热烈的视线不仅滑过了自己的眼睛，也滑过了自己的鼻梁。
今天已经感受过很多次的热意再次卷土而来。千代有些局促地移开了视线，望向对方背后的餐厅。
餐桌上还有没有处理的牛肉锅。
“千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在饭点之后找你。”
千代回望过去，那双酒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千代，你还没有向你的朋友介绍过我吧？晶子……听上去应该是一位女性。是你的好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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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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