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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正波动之淡橙色光斑撒于覆水之水泥道,梨雾独自坐于大樟树下花岗岩长椅,其椅上本淋湿而难以坐下,他寻来一毛巾擦干以至于可坐下。那洪都与秦兮玩耍,泡在水里之樟树叶被踩得沙沙响。
几缕风吹过,梨雾随即感叹,雨后的仲夏实在清爽。
“梨雾!”忽而一声呼唤,那是外婆。
梨雾归家,撞见外婆正站于门口,外婆神色严肃。
外婆正同一人通电话,模糊地听说“好,我等下和他说”之类话语,未经良久,电话挂断,外婆忽而面露担忧神色。
她上前问道:“过一个礼拜我就要去看病了,你想一下,你是寄住在老姨妈家,还是胡罗家,一个礼拜后胡罗应该回来了。”
“啊?这么早?”
“老姨妈八月初有事,只好提前一礼拜去了。胡罗会提前一点回来。”
“那我到时候再看吧。”
语罢,他似镇定,内心却有些恐慌。
无外婆,他无法想象,便感到自己如球般被推走,他恐慌孤独,却无能拒绝,要是无外婆,他于白芸山简直举目无亲。
他未曾经历过的。
重回那大樟树下,梨雾转告方才之对话。
“真的?好快啊,虽然有点感慨胡罗怎么不多玩几天,但其实也挺好的。”洪都道。
“那你就住在他家啊?我感觉会很有意思呢。”秦兮道。
“我也要寄宿在胡罗家!”洪都道。
“想什么呢,你家人不会肯的。”秦兮笑道。
梨雾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气。
被树缝撕碎之“碎金”仍波动,清风袭面,树叶摩擦,窸窸窣窣之声清晰可闻;河流涨水,猛力奔涌声;偶闻几声鸟叫。梨雾却无感喧嚣,于山间,自然之声仍竭力嘶吼,而不为城市大路诸多汽车驶过之声。
自然之声仍振聋发聩。
“已而夕阳在山”,又一夜晚将莅临。
“我想我应该会住在胡罗家。”梨雾道。
晚饭已全然上齐,外婆缓慢坐下,思索良久,开口答道:“好吧,有朋友还是好点,把你寄住在我家,结果我又要看病,你爸又有事出差,你妈妈来不了,无法把你接回去,感觉是连累了你嘞。”
“没事,正好可以和朋友一起玩,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梨雾连忙道。
“到时候记得拿,胡罗奶奶手机给我通电话哦。”外婆叮嘱。
“好的。”
母亲很快来电,梨雾接起。屏幕里,母亲正躺于家中沙发,她终于开口:“要不要找人把你拖回来嘞?”
“不需要的。”梨雾道。
“到时候住在胡罗家要听话点,不要像在外婆家和在家一样骄纵,知道吗?”
“好。”梨雾尾音拖长道。
河流再猛力奔涌些。
“梨雾!”外婆喊道。
“我要走了哦,等一下你就去胡罗家,他们家会给你备早饭。”外婆叮嘱,“早点起床!”
外婆匆匆离家。
“外婆!”梨雾不知所措。
无人应答,仅一片空寂。
梨雾无了睡意,早早穿好衣物,赶往胡罗家。
晨光极闪,迎面撞上梨雾眼眸,他下意识遮住了眼睛,随后手遮太阳快步走至目的地。
胡罗昨晚才回,倒时差半夜都未睡着,梨雾听闻胡罗三四点才勉强入睡。此刻,那人正同他爷爷奶奶整理新添置的衣物,三人皆有。
梨雾望此场景,缄默良久,便是揉搓塑料袋之窸窸窣窣之声,有些炸耳且尖锐。他望着那几人于眼下忙得不可开交,却不知所措。
“胡罗,把我整理好的我和爷爷的新衣服放到我们俩房间的衣柜里。”
“好。”
过了半会儿,胡罗出门,梨雾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你的新衣服吗?你身上的衣服。”
“对。”胡罗答。
“胡罗你陪梨雾玩玩,我去弄早饭,梨雾,你肚子饿了没有?我马上就搞早饭了。”胡罗奶奶道。
“哦,好。”胡罗与梨雾几乎异口同声。
“梨雾诶,今晚是我们这儿吧,你可以和你的好伙伴胡罗一起玩啊,我等一下帮你外婆锁一下你外婆家的门。”胡罗爷爷关心道。
“今晚我睡你这诶。”梨雾道。
“嗯,我想我们晚上可以玩游戏,一起。”
“好啊。”
梨雾暂且忘却了原先的惆怅与不适。胡罗与他一同于屋门前玩,谈话。多日未见,梨雾对胡罗有了些许疏离感,不过无过多时,很快消除。
梨雾计划着将那胡团子送回胡罗家,想到本计划同外婆商议如何将其放养至储物间,却因拖延症耽搁,心里便直地叹气。
将那计划陈述于胡罗,那胡家奶奶随即喊道:“快来吃面了!”
胡罗奶奶搞的汤面相比外婆弄的较为重口,那面染上那棕汤,便亦棕了良多,色深。梨雾忙地接过那面,凑近碗口轻闻几下,是明显酱辣味。胡罗坐于梨雾一旁,先吃几口,梨雾连忙问道:“这辣吗?”
“还好吧。”胡罗道。
梨雾连忙亦尝了口,果然可真仅是表象吓人。
胡罗很快便将那面食净,而梨雾竟还有一大半。
“你咋吃那么快?等等我,等会儿我们去胡罗家玩吧。”
“啊?”胡罗端碗起身,顿了行动,诧异道。
梨雾良久没反应过来,终于道:“哦抱歉,我说错了,是洪都。”
“你怎么连我俩名字都能记错。”
“不好意思,你俩的名字读音有点像呢。”
“这差别很大吧?”
梨雾朦胧地感到对方一丝气愤,思索道:“不会吧,怎么这么小气!只是心不在焉喊错了名,这就生气了?我明明已经道歉了。”
胡罗细微之气愤迅速便消除,正当梨雾仍研究着此事之时,那人却早已恢复平静。
“走吧。”胡罗呼唤。
“好,我来了。”梨雾起身。
那晨光照旧极闪,坡下水泥路光滑,晨光照其上,世间似俩太阳。梨雾一时竟不知遮何处之光。
梨雾闲暇间,心想,与那胡罗相处之时总有几丝宁静,淡然之感。
恰逢一桃园,梨雾虽早已见之,却仍因那满园硕果而惊。放眼望,几排甚齐整之桃树,不甚高,粗枝零星缀满白袋。几枝桃枝越过矮灰石砖墙,似欲出逃,又似欲同人类握手礼。
梨雾不禁心想,如是春日入住白芸山,此将桃红溢满园,于此晨光下,又将是一片浓烈春色。
蓦然回神,满园粉红桃花忽而变白,是挂满林之白色包装袋。
“这里的桃子好多,是黄桃还是水蜜桃啊?”梨雾脚步一顿。
“是黄桃。”胡罗答。
“那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应该没多久了吧,一两周。”胡罗思索片刻,答复道。
梨雾竟莫名地期望有一日可品尝此之黄桃,轻抚桃叶,随后轻抚桃枝,无再停留,暂别此地。
那露天桃园渐行渐远,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胡罗!可真是好久不见。”洪都亢奋道。
“梨雾那你今天就住胡罗家了啊,莫名感觉好魔幻。”秦兮重提此事。
梨雾本尝试让自己忘掉此事,却无法避之,心还是一颤,是今早数十倍之孤独,不想多想,他努力使自己更为坦然。
他暂且脱离了一种适于安全,依赖之感。
“你在加拿大发生了什么啊?”秦兮问胡罗道。
“没有谁可以和我一起玩,很无聊。”胡罗淡淡地回忆道,“不过那家里养了很多宠物,很有意思,几只狗总在后院里奔跑,抓都抓不住,很调皮。”
“那家里不得整的鸡飞狗跳的?”秦兮疑惑。
“确实是。”胡罗无奈道。
算是印证了月下野餐之时梨雾猜测的基本正确。
洪都母亲此刻正从后院走出,似是细声,温柔道:“洪都,哦不,胡罗,你就回来了?”
梨雾心中一颤,并观胡罗脸色,他似轻皱了眉,又是并无表情:“是的,昨天回来的。”
秦兮悄悄挪步至梨雾一旁,轻声道:“胡罗好像一直很讨厌别人叫错名字呢,之前我们都觉得他好小气,很记仇!不过时间久了,就都觉这一点实在好玩,很有趣呢,他也总是立即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总固定触发。不过我们还是会避免叫错名字。”
“我感觉到他名字很容易空口叫成洪都呢。”秦兮再补一句。
“娃娃兵们,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山上嘞?”洪都母亲问众人。
“好!”秦兮抢先道。
几人便莫名地就前往山上,也不知为何。
“去山上干啥啊?”洪都问。
“去看看老家的土砖屋呢,然后去摘柚子。”洪都母亲微笑道。
听罢,洪都亢奋至极,似欲一蹦至几十米,从而直达目的地。
“你咋这么兴奋?”秦兮诧异。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洪都道。
语罢,几人相继无言,纷纷缄默,耳闻轻踩泥石羊肠小道柔软之声,偶闻几声鸟叫,抬眸,撞上烈阳。
“山里的气味很清新呢,也很凉快,看,那有几株映山红,小时候做事之余经常偷偷摘臭美呢,现在想起来真的很童真。”洪都母亲侃侃而谈,总是伴着微笑。
“你小时候还要工作啊?”秦兮问。
“小时候家里没钱,大多数时候都是工作呢,很少去念书。”洪母答。
“我听说我外婆好像读过挺多书呢。”梨雾道。
“你外婆年轻时是村小学的一名老师,我是她的学生,不过后来因结婚就辞职了,她之前爱阅读,办公桌上一摞厚厚的书,那时她还是沉默寡言的,还有点严厉。”洪母回忆。
梨雾有些惊叹对方之记忆力。
“梨雾那你暑假作业可以叫你外婆辅导了。”洪都笑道。
抛开此话本身不谈,梨雾这才发觉玩了几天竟将那暑假作业忘却,便暗中懊恼,那作业基本原封不动于书包,却也藏得隐蔽。
谈笑间,几人已到达一空地,一层薄草被,无花,无蝴蝶,乍一看,悲戚荒凉。
洪母带几人再走了一小坡,一土砖屋显现,屋前水泥地已四分五裂,缝隙间钻满杂草,一柚子树立于屋前,有些许高大,梨雾几人实在无法想出两手空空之境下如何取那高枝柚子。
梨雾发觉屋子建于山坡背阳一面,实在阴凉,清爽。
“这里真是风水宝地!太凉快了!”洪都感叹道。
“快来跟我去土砖屋里取塑料袋子。”洪都唤几人。
“这屋里还有塑料袋子?”秦兮惊讶道。
梨雾才踏入那土砖屋,陈旧气息,泥土味与一些莫名气味混杂,有丝难以忍受。
抬眸可见那木柱与瓦片所搭之天花板,地面凹凸不平,屋内之家居几乎一空,光照不足,屋内有些暗黑。
梨雾几乎未曾进入诸如此何其脏乱差之地。
“这个房子是我之前生活过的房子呢,你们没住过,可能会觉得很脏,乱,差,可这就我的童年就在这过的。”洪母介绍。
“里面真的好黑。”
“不用担心,快跟我来。”
洪母进一杂屋间,灰尘味扑面而来,几小孩赶忙捂住鼻子。
“你们就站在门口吧。”
几人听罢,连忙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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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胡萝卜队长真是个小气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