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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
“砚舟哥,你怎么没等我啊,我刚才还在找你呢。”
朱灵儿此话一出,方才还在兴致勃勃聊天的一众人,瞬间哑口无言,默契地将吃瓜的目光投向了朱灵儿与傅砚舟身上。
与杜可一关系稍好一些的朋友,大着胆子小声询问杜可一,“砚哥儿和朱灵儿?有情况?”
杜可一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知道。
傅砚舟下意识看了苏烟一眼,苏烟侧身在倾听身边老钱说话,傅砚舟所在的角度看不到苏烟的神情。
傅砚舟将酸涩的情绪压了下去,神色如常地看了眼朱灵儿,徐徐开口,“可别这么说话啊。”
“我现在追人关键期呢,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
说这话时,傅砚舟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苏烟身上。
“呦,砚哥儿,这可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说姑娘啊。”那人笑着调侃傅砚舟。
“您老铁树终于也开花了。”
傅砚舟笑言,“边儿去。”
“以后嘴上都有个把门的啊,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人姑娘要是不要我了,回头有你们受的。”
傅砚舟眉眼也沾染了笑意,像是在与众人开玩笑,但众人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较真儿的意味。
朱灵儿在听到傅砚舟这些话时,笑意僵在了脸上,神情有一段时间的崩塌。
她心中的某些想法,在此刻已然确立。
“砚哥儿,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出来给大家伙见见啊?”
那人还想再继续八卦,傅砚舟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你赶紧去庙里给你哥我烧几炷香,让菩萨保佑我早日追到她。”
男人站在阳光下,笑得肆意而张扬。
那郑重而直白的目光却映照出一抹小小的身影。
仿佛空气凝固,时间静止,寂寥的世间,唯有两颗心跳动的心脏在这世间生存。
这场无声的交谈,以苏烟率先移开的目光结束。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苏烟有些无法承接。
众人又聊了几句后才各自开车离去。
唯独留下老钱、朱灵儿和苏烟、傅砚舟二人。
“苏烟,我带你跑几圈吧,顺便教教你,下次你过来就可以上手了。”
老钱热情地邀请苏烟。
苏烟一个“好”字还未完整的说出口,只是吐露一个字节便被人夺掠了话语。
“你参加过WRC世界拉力锦标赛?”
傅砚舟满脸玩味儿地看着眼前的小男生。
老钱被傅砚舟问的有些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傅砚舟的问题。
“没有。”
WRC世界拉力锦标赛,是与F1齐名的世界汽车赛事的巅峰,也是他的梦想。
傅砚舟眉头轻挑,他点了点头,而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巧了不是,我参加过。”
老钱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傅砚舟的话语,傅砚舟却又开口了,只听他说,“哎呦你说这儿,更巧了,我拿过冠军。”
老钱:……
后面的话傅砚舟没有再说,意思却已表达明了。
傅砚舟余光撇到了一抹身影,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挑的嘴角轻启,“你们年轻人玩儿吧,我和你们烟姐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的节奏了。”
说罢,傅砚舟也不理会朱灵儿与老钱的目光,启步便径直朝苏烟走去,在路过老钱身边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弟弟,作为过来人,哥劝你一句,趁着年轻赶紧学点东西充实充实自己,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肚子只剩下一堆无用的白水,赶明儿人老珠黄了,什么都来不及,你说是吧。”
傅砚舟笑言,他那双如墨的眸子中,不见丝毫笑意,唯有笼罩的那层阴鸷。
方才一直缄默站在一旁的苏烟,此刻看向傅砚舟的眼睛中多了些不被人察觉的内容。
傅砚舟这个人出了名的散漫,即使在处理公司很重要的项目,也不见他表露出任何神情,一直游刃有余,他像是主导整盘棋局的棋手。
傅砚舟骨子里的那股男人的血性与不羁一直都在,只是怕吓到苏烟,他几乎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
但苏烟真的是一条内表如一,那般平静安宁的湖吗?
……
此刻,赛道上,黑色的保时捷车内。
副驾驶的苏烟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傅砚舟手下正在操纵从方向盘,她也不说,只是缄默地盯着。
傅砚舟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烟的目光,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苏烟那双暴露在外的双眸,一瞬之间,他便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
这姑娘是想自己跑。
赛车与日常开的汽车不同,初学者一般都需要几天的时间,与赛车熟悉了,才能上手。
在今天以前,苏烟从未接触过赛车,他不敢让她冒这个风险,他出声安抚着人,“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跑成不成?”
苏烟不答。
傅砚舟知道,她这是不同意。
傅砚舟将车停到靠边的位置,转头便对上了苏烟的视线,他原本是想以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说服苏烟今天不能跑,只能学,但当对上苏烟那双漆黑的眸子时,满腹的话语却如同吞下了一盆面糊那般,全都噎在了腹中。
遇到苏烟之后,傅砚舟的的底线就如同皇帝的新衣那般,等同于没有。
傅砚舟侧头轻笑,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傅砚舟用车内的对讲机询问到一条空荡无人的赛道,而后一脚油门便带着苏烟来到这条赛道。
傅砚舟和苏烟一前一后站在驾驶位,傅砚舟耐心而细致地为苏烟讲解着各个结构。
没一会儿,苏烟便已经消化了所有学到的内容。
苏烟穿戴好所有装备后,傅砚舟又检查了一遍细节后,二人才上车。
“今儿个我也是舍命陪君子了啊,烟。”
傅砚舟笑着打趣。
“闭嘴。”
苏烟整个人正处于新鲜的探索阶段,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傅砚舟。
“啧,真无情啊。”
傅砚舟嗓音透露着愉悦。
苏烟不仅理论知识学得快,上手实操也丝毫不手软。
强烈的推背感将毫无准备的傅砚舟晃了个踉跄。
傅砚舟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苏烟那双眼睛中没有丝毫畏惧,犹如她脚下踩的油门没有丝毫收敛。
此刻,她专注的眼眸中迸发着浩瀚星海。
傅砚舟提起的一颗心,忽然就落了地。
他静默地坐在副驾驶。
一圈结束后,苏烟摘下头盔,原本束着发丝的发圈不知何时去向了何方,她抱着头盔,随意的甩了甩头发。
凛冽的风席卷而来,她漆黑的发丝被吹拂,与肆意的风一同舞蹈。
苏烟挽了两次后便不再动了,任由调皮的风与发丝嬉戏,拍打在她的脸颊,又离去,周而复始,她也不恼。
淡红的唇角漾起一抹比桃花还要漂亮的弧度。
傅砚舟站在苏烟身边,脸上是与苏烟相似却又不同的笑容。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此刻化作了河流,深切的情感变成了湖水,在这汪湖水中荡漾,好几次,几乎要溢出。
苏烟又跑了几圈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基地。
这样孩子气的情绪,苏烟表达的很少。
却也同样需要回应。
傅砚舟对她说,“喜欢可以随时来,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傅砚舟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苏烟,他说,“你问问,基地除了我,谁敢坐你副驾?”
苏烟:……
倒不是对苏烟的技术有质疑,苏烟毕竟是个新手,没有接受过系统正规性的学习,像她这样贸然上手,脚下没轻没重的,副驾驶还是要跟一个有经验的人才好。
……
等红绿灯的时候,苏烟目光只是前方的红灯,她忽然开口,“我听可一说,你以前赛车开的很好,从来没听你提过。”
傅砚舟笑,“都老黄历了,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
“你是不是很喜欢赛车?可一说你当年差点走了职业。”
傅砚舟说,“喜欢,当年因为这件事儿,没少和家里吵。”
苏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车辆重新启动,傅砚舟询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做还是去餐厅吃。
苏烟转头的时候,看到了车窗上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
她定睛细看。
不知是谁违反了交通规则,在市区开了远光灯,强烈的光束刺得苏烟睁不开眼睛。
刺眼的强光消失了,苏烟重新睁开眼睛,光斑像是一层网布,将苏烟的眼球包裹。
她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苏烟开口打断了傅砚舟的询问。
“傅砚舟你后来为什么不开赛车了?”
“嗯?”傅砚舟怔了一秒。
他思索后才缓缓开口,“条件不允许了。老天厚待,我生在这个家庭,享受这些优渥,自然要为它付出。”
“后悔吗?”苏烟问,“放弃赛车,你后悔吗?”
傅砚舟没说话,他侧头对上了苏烟的视线,只一眼,苏烟便在他那双眼睛中读到了他的回答。
或许是今天的经历落在苏烟心中有些沉重了,当天夜里,苏烟便做了一个很幽深的梦境。
苏烟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她看到了童年时期的自己。
那是她记忆最深处,不敢触碰,却也不敢忘怀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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