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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人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今天去哪了?”凌宽抬眼,对这种审讯式的对峙方式见怪不怪。
“我爸找我有事,所以走得比较急……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凌宽审查了一遍,对方的眼神很诚挚,不像谎言。只是面对如此真诚的道歉,他准备好的埋怨的词只能咽进肚里、无地言说。
“凌正阳,你有认真思考过吗,你对我的感情。”
“当然。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想和你在一起,想拥有你的一切,想……”
凌宽伸出手指,轻轻地挡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嘴。
他纠正道:“那只是占有欲,不是爱。”
“可是……”
“嘘,”凌宽的手掌盖上他的唇,连带着下巴,“凌正阳,听我说。”
对方眨了眨眼,算是默许。
“你对我的感情只是雏鸟情节,与其说你喜欢我,倒不如说是你依赖我。你享受的只是在你低谷时期的那份安慰,你只是想被救赎而已。”
凌正阳呆滞了,只是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作不出反应。于是凌宽趁机再多说一些。
“不过你早就过了那个阶段了不是吗?你现在并不需要我。再往下进一步的关系只会伤害到我们两个。”
凌正阳抓下捂他的手,急切地说:“可是小叔,我想……”
“别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破坏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昨晚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那个小侄,我们的关系没变。”
“我不可能当不存在。”凌正阳抓他的手明显用了力,指尖泛着青白。凌宽连骨头都被折得生疼,咬着牙忍耐。
“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精虫上脑,管不住下半身,我能理解。你一时冲动,灌醉我,我也原谅你。但我们不能有、绝不该有另一种关系,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小叔,”凌正阳死盯着他的脸,浑然不觉自己手上有多么用力,将对方的手捏得咔吧作响,“为什么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却不能在一起?”
凌宽感觉自己都要出气比进气多,连声线都有些颤抖:“因为你对我的感觉不是喜欢。”
“你不相信是吗?”
“是。”
“好,我不会逼你……”凌正阳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他,“我会向你证明,我是认真的。我不会逼你……”
凌宽坐了回去,看着凌正阳不自觉地抓自己手背。锋利的指甲抠入皮肤,划下一道道白痕,密密麻麻的堆积起来,整个手背都成了红的一片。
可那人毫不自知,因为他一直瞪着凌宽,是真正的怒目圆睁,手下的动作是迅速而持续地,一次又一次机械性地划伤自己。
凌宽皱了皱眉,按住那人的双手,试图制止。
那人却瞬间将手抽出,一向贪恋肌肤接触的他难得地回避了。
“凌宽,你走。”凌正阳拨开他的手,“趁我还能自控……快走。”
冰凉的质感落入掌心,是一枚钥匙。
凌宽顷刻间攥进手心里,站起身。
“照顾好自己,别自残。我们都冷静一下。”凌宽抬腿要走,被一只手扯住了衣角。
又是这样的场景,自他们相识开始就总用这种手段,亘古不变。唯一不同的是,凌正阳这次并未用力,只是虚抓着一小片布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卖可怜乞求原谅。
于是这次,凌宽轻而易举地将他甩开。
之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从此,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人。
凌宽拿钥匙开了门又重新关上后,才好像从梦里逃了出来。他慌忙逃窜的行为是对的吗?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真的好吗?
凌正阳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到时候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如果凌宽走了,凌正阳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纯靠他的自制力;但如果凌宽不走,那么遭殃的就会他了。
凌宽的头依旧疼得要炸了,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这个地方,逃离这里的一切。
此夜无月,漆黑的一片像是要将他吞没。凌宽腰疼,腿又软,只能跌跌撞撞地从曲径幽深的小区里逃出。他晚上视力不好,手机又该死的刚好关机,连个手电筒都打不开,好几次都是差点撞到花坛边上才勉强挽回局面。
自从摊上了凌正阳阴暗的这一面,他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仿佛一切的倒霉事都涌了上来。
凌宽逃到宽敞的大街上,路灯明亮,他才稍稍安心了些。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打到了车,又该怎么说服对方允许自己上楼取个钱再支付。
更何况,他四下看了看,这条路根本就没有车来。不知是不是夜深了,他穿的单衣还没感觉到冷,至少应该不是特别晚。
废除了好几条计划,凌宽最终决定先挨着路边走,碰到哪个酒店旅馆之类的就先借个电住一晚。
结果整条街上灯火通明,门店却开得少。好在摸了半路他最后找到了个还在营业的小酒馆,于是蹭着半开的门推了进去。刚一进门,就被店内的装潢温馨到了。
最温馨的是,他还遇到了个熟人。
“凌宽?你怎么在这?”余柳惊奇地瞪大了眼,朝他挥了挥手。
听到熟悉的语调,凌宽终于放下了心,他舒了口气,向余柳走去。
余柳正坐在吧台前,向他指了指一旁的空椅,于是凌宽把自己放了上去。
“我给你发消息想约你喝酒,你都没回我,结果你竟然找来了。”余柳兴奋地讲述着——她向来都是如此高活力,一惊一乍的——甚至还佐以手势。
“我等下再解释,先让我借个电。”
调酒师是一位女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如墨般的过肩长发洒落着,画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禁欲又勾人。
于是凌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询问道:“你好,方便给充个电吗?”
她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酒杯,听到动静后推了下眼镜,勾了勾嘴角。她的目光从凌宽身上移开,落到余柳的眼睛里。
“这位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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