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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门
世界,如同脆弱的玻璃,在陆离的指尖瞬间分崩离析。
当裂缝的核心触碰到他与顾沉共同记忆的刹那,仿佛一颗耀眼的太阳突然爆发,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陆离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卷入了一场凶猛的风暴,先是被无情地撕成无数碎片,而后又在混沌中艰难地重组。无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飞转,那是无数人生的片段交织,而其中最深刻的记忆,此刻化作了锋利无比的利刃,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刺向那个贪婪的意识体——
——在他五岁生日的那天,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如同春日的阳光,将他紧紧环绕,那是他最珍贵的温暖;
——第一次在游戏的残酷世界中,他与顾沉背靠背,共同面对无尽的危险,彼此的信任如同坚固的盾牌;
——在医院的天台上,那个短暂的额头相触,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情感在无声中流淌;
——当心跳共鸣的瞬间,灵魂相融的颤栗,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那是一种超越生死的连接...
每一段记忆,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着裂缝,让它发出痛苦而尖锐的尖啸。黑色的物质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滚涌动,逐渐褪去那恐怖的黑色,变成了灰色的烟雾,仿佛是邪恶力量在逐渐消散。
陆离的意识如同飘零的羽毛,漂浮在虚无的空间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沉的身体如同梦幻泡影般正在消散,化作无数闪耀的金色光点,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想要尖叫,想要呼喊顾沉的名字,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要伸出手,抓住那些渐渐远去的光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这就是最后的代价。”母亲的声音,如同遥远的钟声,突然在这虚无的空间中响起,“要永远关闭裂缝,需要一个灵魂作为‘门栓’。”
不!陆离在意识的深处疯狂地呐喊着,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痛苦。经历了如此多的艰难险阻,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磨难,他绝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结局。
“还有一个方法。”母亲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陆离看到她那虚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带着一丝无奈和悲伤,“但这个方法,比死亡更加残酷。”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陆离在意识中坚定地回应道,眼神中透露出决绝。
母亲的身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牺牲感到惋惜:“你可以用自己的记忆去替代。但当你忘记一切之后,你将永远无法再次修复裂缝,也无法……记住他。”
陆离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地说道:“怎么做?”
母亲伸出手指,指向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光点,缓缓说道:“那些是他最珍贵的记忆,其中大部分都与你有关。吸收它们,你的记忆就会成为更强大的封印。但代价是……”
“我会忘记所有重要的事情。”陆离打断了母亲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包括他是谁。”
母亲悲伤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充满了怜悯:“而且因为记忆同步,他也会忘记你。你们将变成陌生人,如同从未相识。”
就在这时,裂缝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是一头垂死挣扎的猛兽。黑色的物质再次活跃起来,疯狂地涌动着,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陆离看向那些金色的光点,每一颗光点里都闪烁着顾沉记忆的片段:第一次在游戏中保护他时,那个故作冷漠却又充满关切的眼神;在训练室里,假装严厉却又偷偷放水的温暖微笑;还有在最后时刻,那句未说完的“用我们的……”
“我接受。”陆离毅然伸出手,那些光点如同璀璨的星河般,涌入他的胸口。
刹那间,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袭来,比他在任何游戏中所遭受的伤害都更加剧烈。陆离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撕成了两半,所有关于顾沉的记忆被强行抽离,这些珍贵的记忆化作了金色的锁链,紧紧地缠绕住裂缝。那些他们共同经历过的生死时刻,那些无需言语的默契眼神交流,那些深藏在心底未说出口的情感……全部都变成了封印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裂缝之中。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陆离看到顾沉的身体重新凝聚,从空中坠落。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相接,然而,顾沉那双眼睛里只剩下陌生的茫然,仿佛他们真的从未相识。
白光如同汹涌的海浪,吞没了一切,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刺耳的闹铃声如同尖锐的号角,将陆离从沉睡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子,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和恐惧,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洒进房间,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普通,仿佛只是一个平常的早晨。
“做噩梦了?”室友从卫生间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关切,“你刚才喊得整层楼都听得见。”
陆离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梦到什么重要的事……但记不清了。”他喃喃地说道。
他下了床,走向洗漱间。在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仿佛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更奇怪的是,他的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金色的印记——两个交叠的心形,中间是一扇微小的门,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这是什么……”陆离忍不住触碰那个印记,一阵尖锐的刺痛顺着指尖迅速窜上心脏。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两个同步的心跳声,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
“喂,今天不是要去医院复查吗?”室友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上周体育课晕倒的事忘了?”
医院。听到这个词,陆离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匆忙换上衣服,在出门前,鬼使神差地戴上了那条从不离身的吊坠——尽管他根本不记得这吊坠是从哪里来的。
市中心医院里人来人往,充满了嘈杂的声音。陆离按照预约来到神经外科,护士递给他一份表格,说道:“顾医生临时有手术,由王主任代诊。”
“顾医生?”陆离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啊,顾沉医生。”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疑惑他的反应,“你不是挂了他的专家号吗?”
听到“顾沉”这个名字的瞬间,陆离胸口的印记开始发烫,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涌动。他猛地站起来,急切地问道:“他在哪个手术室?”
“哎!你不能……”护士的喊声被他抛在了身后。
陆离沿着指示牌,向着手术区拼命地冲去,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指引着他。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刚从手术室出来的身影。
白大褂。修长的手指。疲惫却又清亮的眼睛。
“抱歉。”对方稳稳地扶住陆离,声音低沉而温和,“你没事吧?”
陆离抬起头,当他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胸口的印记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但他却不在乎。一些碎片般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在血色夕阳下,他们并肩而立,共同面对未知的挑战;在黑暗中,他们十指相扣,给予彼此力量;在生死关头,他们额头相触,传递着无尽的信任……
“我们……认识吗?”陆离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顾沉——名牌上清晰地写着这个名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肩膀,那里有一道奇怪的疤痕,仿佛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按理说没有。”他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应该回答‘是’。”
两人静静地站在走廊的中央,四周的人流如同潮水般从他们身边退去。陆离看到顾沉的白大褂下露出一个吊坠的链子,款式竟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这让他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陆离慢慢露出了微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离。”
顾沉的眼神变了,仿佛有一道光在他眼中闪过。他伸出手,当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一震,仿佛有一股电流在他们之间传递。
“顾沉。”他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走廊窗外,阳光正好,洒在他们的身上。远处高楼间的天空中,最后一丝灰色烟雾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片宁静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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