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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月彦少爷不喜欢雨天、阴天、晴天、雪天......总而言之,几乎没有喜欢的天气。
不过最讨厌的天气毫无意外是雨天。
雨水滴落在屋外停滞的河水之中,泛起阵阵涟漪。刻意营造的死寂被打破,这源于自然之中无法抗拒的生生不息之意,总会让将死之人感到厌恶。
碰巧,近来月彦少爷的身体状况愈发不佳,医师私下里用着惋惜的神色说:很可能活不过这个梅雨季了。
梅雨季,潮湿黏着的烦闷空气会紧紧依附在人的皮肤。
同样也会是相当长的阴雨连绵的一段时间。
每到这个时节,整个院子的仆人都要打起万分精神来应对少爷反复无常的心情,生怕自己成为了那块花田的养料。
就在某个寻常的雨天,
仆从顺从地低着头守在门外,月彦少爷正在调试和琴。这把琴是家主耗费高价打造而成的,每一根琴弦都闪耀着银光,琴身更是用上某种特殊材质以防虫蛀腐烂。
这材质细腻温润,世间还没有任何一种牲畜的皮可以比拟,而后有仆从在这上面看见了独属于人的毛孔。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对于贵族来说也仅是可以剥皮剜肉的畜生而已。
不过更为好笑的是——这被剥皮制琴的人,直接用作花肥的人,还有被剁成馅儿喂猪的人也大有不同,人畜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门口站着的仆从更加小心地屏气,生怕自己的呼吸叨扰到少爷。
屋内常年点着檀香,神龛上的神灵始终眯着眼睛,任由烟雾飘摇,将整间屋子的腐烂都熏成了某种香味。
像是熟透了的山茶花,说不出来的怪异。
没过一会儿,琴已调试好,月彦少爷的指尖还未碰触到琴弦时就开始一阵咳嗽。
毫无血色的脸颊近乎惨白,眉头下意识微微皱起,双眸漆黑却无任何光彩,他咳得撕心裂肺,整个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琴弦发出一阵杂音,直到仆人端来新的药汤后才终于可以再次呼吸。
仆从低着头后撤退离房间,
下一秒就听见摔东西的清脆声响。
那神灵雕塑的头颅慢悠悠滚了出来,摔个粉碎。不知怎的,唯留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屋内人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院子内渐渐响起了琴声。
和屋外淅淅沥沥的大雨融为一体,狂风呼啸而过,枯叶落了满地。
仆人心中松了口气,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只需要静候就好。
可谁知,一道清脆的乐器声从院外厨房方向传来,不仅和月彦少爷弹奏的节奏相似,而且...充满了希望。
琴声戛然而止,但另一道声音还未终止。
“把那个人带过来。”
里屋的贵族轻飘飘落下一句话,嗓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明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即使身体病弱成如此模样,也还是那所谓贵族。
仆人恭敬应下了这个任务,并为那位在雨天演奏的陌生人感到一丝怜悯。
真可怜呐,就要被判以死刑了。
...
当那位擅自演奏的仆从跪在月彦少爷门前时,等待着的就只有死亡,再没有其它结局。
小仆从穿着一身过于肥大的破布衣裳,指甲缝里还有厚厚的尘土,除去那双还算明亮的眼睛外,整个人都是严重营养不良的瘦弱模样。
总而言之,就是普通贱民的样子。
在贵族眼里最为下等的人畜,可以随意用手指碾死的蝼蚁。
“把头抬起来。”
月彦少爷平生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一位仆人,他并不在意对方是用什么乐器吹奏的,也不在意对方是否是个难得的音乐天才,他只觉得被浅浅膈应到了。
专属于他的乐谱被这样一个低贱的仆人学去...真是玷污了难得的曲谱。
刚好,花园里的花近来需要新的肥料。
月彦少爷用手帕拭去琴弦上的一滴雨珠,他改了主意,这样轻易死去实在是不够有趣,干脆换个法子吧。
看着跪在那里摇摇欲坠却还强撑着不敢动的小仆人,他舔了舔唇,心中微妙划过一丝快意。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隐秘的快感源自于何处,然后缓缓将原来的曲谱撕成两半,丢进香炉之中被点燃。
那谱子,名为春之樱,有生生不息之意,据说是奈良时期一位有名乐师所作。失传许久后被家主找到,最后送给他作为生辰礼。
他弹奏了三年,却怎么也无法领悟其中寓意,可就是眼前这个仆人,只听了一次就可以吹奏出整曲,并完全传递出了那股生命的气息。
...真是令人扫兴啊。
那么这种曲谱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他用手撑着下巴,长发披在身后,静静欣赏着价值千金的传世曲谱被火焰所覆盖,渐渐化为香炉灰烬的一小团。
那所谓的生命,所谓的春日,所谓的一切都是假的,恶心虚伪的存在。
琴弦又松了,
随手处置了一位不顺眼的仆人,用温热人血来滋养这把和琴。
直到夜晚,那个跪在门口的小仆人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木地板上满是粘腻的汗渍。
倒是没想到小仆人能坚持下来的月彦少爷稍微提起一点兴致。
他在心中打了个赌,如果小仆人能跪三天,那么就成为花园的肥料,如果能跪四天,就直接喂给野外的妖怪好了...…其它的死法,他还没想到什么有趣的。
至于琴弦,这小仆人的血太脏了,还不配。
月彦少爷厌恶着死亡,但并不恐惧他人的死亡,毕竟看着身体健康、本不应该死去的人在自己手下死去,那种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
于是就这样过去了七日。
小仆人的脸上满是被蚊虫叮咬的痕迹,留下许多狰狞的疤痕,两条腿也同样高高肿起,膝盖处的布料被磨破,露出深紫色内里的恐怖肌肤。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雨停了,太阳被乌云所遮挡,
身体同样也觉得轻盈了许多,月彦少爷感觉心情还算不错。
他想,或许可以赐给门口的仆人另一种死亡——
扔进蛇窟里,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
平日里的那些仆人总是死得太过容易,他们没有像他一样感受着漫长而痛苦的折磨,既然这小仆人可以忍受连跪七日,那么在蛇窟里也能活得更久一些吧。
身体保留着意识,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吃掉却无力挣扎,最后剩下一副残骨。
想到这里,他勾起了唇角,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了。
喝了药,弹完琴,翻了翻了无生趣的闲书,
他打算在第三根檀香燃烧殆尽后,处死门口的小仆人。
第一根檀香,
第二根檀香,
第三根檀香,
一直跪着的小仆人忽地站起来,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向他,并一脚踹翻了那把人皮和琴。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月彦少爷完全没反应过来。
再然后,野蛮的仆人用手掰断了最鲜艳的那根琴弦,抵在他的脖颈间,并重重下压,他感觉很痛,皮肤渗出了血迹,滴在那根琴弦上。
该死的,如此低贱的仆人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死死盯着这仆人的眼睛,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厉鬼,嘴里吐露出最为阴险恶毒的话语。
仆人没有理会他的咒骂,笑着把身旁放置的香炉拿起,还带着火焰余温的滚烫香灰就这么尽数洒在他的脸上。
好呛——
好难受——
呼吸不过来了——
他感到一阵窒息,鼻腔被灌满了粉尘,本就脆弱的身体更是不堪一击,再也控制不住地猛烈咳嗽出声。
杀了她,绝对要杀了她!
“你知道吗,我在心中数着,第三根檀香烧完后,我就要把你这个贵族少爷给弄死。”
小仆人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
“我要先用这跟琴弦勒住你的脖子,等你彻底窒息前再松开一点,然后把香炉里的灰塞进你的嘴里、鼻子里,看着你痛苦死去。”
真有趣,少爷和仆人都在心中想着杀死对方的方法,
同样都在第三根檀香燃尽后。
杀人这种事,就需要先下手为强嘛。
月彦少爷还在咳嗽,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和脖颈上的血液混合为一体,缓缓流下,滴在木地板上。
他感觉到了窒息和疼痛,虽然从出生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身体内部的痛,可如此明显的外伤还是头一次,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还诡异夹杂着一丝愉悦。
诡异的愉悦。
就好像生平第一次清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即便是以死亡为代价。
太诡异了,他怎么能如此下贱,在这种时候还能觉得愉悦。
脖颈上无比清晰的疼痛感将身体内部的疼痛全部都带走了,全身器官都被调动起来,只聚集在那一小处。
生命在不断流逝,原来【死】就是无比接近【生】的存在。
他感到难得的舒适。
受虐狂般享受着对方的动作。
“......恶心,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了。”
萤看着脸上泛起红晕的月彦少爷,颇为嫌弃地松开了手。她用脚踩着对方的脸,左看右看都觉得恶心。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蹲下身,使劲儿拍了拍小少爷的脸,“给我足够的钱,并放我出去。”
“......”
“别装死,我不介意再抽你几巴掌。”
小少爷微微睁开眼,又咳嗽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说道:“不可能。”
没等萤继续琢磨什么酷刑,小少爷努力支起身子,他那头漂亮的长发沾上了许多灰尘,脸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眼泪和别的什么,看起来真是被糟蹋了的可怜样子。
他靠在墙上,眼睛红红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留在我身边,一年。”
——“我现在就掐死你。”
——“...半年。”
——“你想怎么死。”
——“三个月。”
他用什么咒术师和阴阳师留给他的东西立下了誓言,在这三个月内不会再伤害萤,并且时间一到就会兑现诺言。
萤将信将疑地应下了。
她当然也不傻,这位贵族少爷杀不得,对方身上藏着许多宝贝,杀死后指不定会触发什么诅咒。
看着还在不断咳嗽的月彦少爷,她在心中想着:
啧,果然是恶心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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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天龙人,
啧,真讨厌啊。
即便长得再好看也洗不白,就是恶心的东西
吃我一记社会主义铁拳!!!
劳动人民最伟大!
有ooc是我的错,有很多私设,请别介意(wink)
最后:
最近怎么都没有小可爱的评论!!!
啊啊啊啊我要闹了
我真的要闹了!!!
(生气)(叉腰)(打滚)(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