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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辛秘(二)
旌南楼随手扯过一根小树枝,在地上作图。
“柳叶汀,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正中间是舞台,舞台下方是整齐的座椅,两侧是用屏风遮挡的小包厢,第二层应当是有些名气的小倌住所,三层未知,整体的布置偏雅致,但又不失华丽。台下大多是达官贵人,出手还算阔绰,但老鸨对我们的态度很奇怪,那眼神,像是饿狼见了肉一般,满眼贪婪。”
旌南楼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鲛纱虽珍贵,但对见惯了好东西的老鸨来说不应有这么大的反应。”
陆恪从怀中拿出一张帕子。
“这是……上次在客栈中你给钱长峰的帕子!”旌南楼看到了帕子下方那熟悉的标记。
陆恪点头,手帕在他的指尖转了一圈,落在了旌南楼的掌心中。
“手帕怎么会在你手里。”
“那日在钱府,宋大人杀了人后,从怀中抽出手帕,擦完手后随意丢在了院中,我见样式眼熟,就顺带拿回来了。”
“那日我与你一直在一块,你何时捡的手帕?”旌南楼一头雾水。
“在你畏高闭眼时。”陆恪发出一声轻笑。
旌南楼轻咳一声,“原是这样。宋青义知晓这手帕我们认得,故意丢弃在原地?可那日我们明明没被发现……”
“引蛇出洞!”
“聪明。”陆恪毫不吝啬赞扬。
“还有栽赃!”阮希接了一句。
下一瞬,一大群官兵将三人围住,为首的正是宋青义。
“几位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场面。”宋青义嘴角扬起,原本谄媚的眼神此刻满是阴毒。
旌南楼目光一沉,原来是要将钱氏的死归咎到我们头上。
她扔掉手中的树枝,笑着开口,“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抓捕逃犯。”宋大人笑着捋了捋胡子。
旌南楼上前一步,脸上依旧盈满笑意,“宋大人这就说笑了,此处只有我们三人,哪有什么逃犯?难道去柳叶汀吃些茶也算罪犯了吗?”
“今小姐说笑了,此事与柳叶汀无关,至于跟什么有关,旌小姐不会不知晓。”
说完宋大人招了招手,“来人,将她们抓起来。”
旌南楼转了转眼珠,迅速从怀中拿出手帕,只一秒,眼眶中便蓄起了眼泪,她依偎在陆恪的怀中,哭道:“快来瞧,快来看呀!关州的郡尉宋青义要草菅人命啊!”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够周围几间花楼中的人听见。
楼中的人见有热闹可瞧,纷纷从楼中探出脑袋,更有热心者见旌南楼衣着华贵,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出声谴责,“你们官府办案,难道不讲究证据的吗?就这么随意将人压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高官贵人之子,宋青义眼眸暗了暗,“证据就在她们手上。
众人朝着旌南楼手中的手帕看去,隔的距离太远,她们也瞧不清帕子的模样,只能噤声。
旌南楼从陆恪的怀中退出,将手中的手帕抖开,放在宋青义的面前,“大人仔细瞧瞧,确定这个帕子就是证物?”
宋青义刚想点头,便瞧见了右下角的兰花草,笑容一滞。
旌南楼又拿着手帕在官兵和看客之间逛了一圈,“各位大人能耐通天,应当都知晓,那钱氏夫人的帕子右下角绣的是兰花。”
人群中窃窃私语,宋青义面子上挂不住,拂袖欲离去,却被陆恪拦了下来。
“怎么,宋大人这么大阵仗的来抓捕我们,却连证据也没有,这就是一州官员的做事风格吗?”
宋青义眼神阴沉,“此事是我之过,但公子是否说的太过严重了些,本官也只是破案心切,钱府一族人全部身亡,早日找到凶手,也好早日让他们安息。”
“一句破案心切,就能随意抓人?既如此,我是否可以怀疑宋大人在位期间所断的案子存在大量冤案错案?”旌南楼上前一步,笑容不变,仔细一看竟与陆恪有几分像。
宋青义咬牙切齿,低声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宋大人堂堂郡尉,行事如此草率,证据未确定就开展抓捕行动,是否有违律令?判断出错后,毫无悔过之心,试图蒙混过关,是否有违君子之道。”陆恪微笑着,嘴里吐出的话却字字珠玑。
宋大人神色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两个罪名坐实了,官途也算走到头了。
他斟酌了片刻,低声与旌南楼商量,“今日之事,是我之过,错怪了各位,这帕子跟罪证实在相像,认错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为表歉意,各位本月的茶水费用,皆由本官来付。”
阮希抬手,将旌南楼护至身后,“今小姐心软,我可没这么好糊弄,把你库房中的风刃给我,作为赔礼。”
“你!”宋大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很快便恢复了,“阮小姐要玩,只管拿去便是。”
阮希面色不虞道:“宋大人如此不情愿,不给也行,我自会一字不落的跟父亲禀报此事。”
“下官没有不情愿,下官马上让人把东西送至郡守府。”
宋大人抬手,围着三人的官兵退去,看热闹的人散落在各处,盯着几人指指点点。
旌南楼并未在意,三人在暗处更换衣物后,回到郡守府。
三人站在院中查看陆恪手中的帕子。
“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两个手帕调换的?我看见这块手帕右下角不一样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旌南楼惊奇道。
“没什么,民间的变戏法罢了。”说完,陆恪又展示了一遍,旌南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也没瞧见调换的过程。
阮希在边上竖了个大拇指。
旌南楼收回视线,“不过,他竟然没有要求搜身。”
“他敢吗他!本来证据就不足,还敢搜身,周围百姓的闲言碎语都够他喝一壶的。”阮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显然非常不待见宋青义。
旌南楼坐下,手伸向茶壶时发现自己面前的杯子已经倒上了茶水。抬眸,陆恪微笑着看着她。
她的手不自觉的摩挲着茶杯,垂眸,不再看陆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怎么知道帕子在我们手上,那天……我们明明听见了马车离开的动静。”旌南楼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那个官兵,真的死了吗?”
两人齐齐看向她,旌南楼继续说道,“我猜测,那日宋青义察觉屋内有人,却始终未找到,于是假意杀害自己手下,并将帕子丢在附近,引出背后的人,也就是我们。”
“所以他才能如此精准的定位到我们身上。”
旌南楼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虽然没有证据,但旌南楼的第六感告诉她,宋青义在憋大招。
脸颊两边的软肉受到了袭击。
阮希笑嘻嘻的掐着自己脸颊上的肉,语气轻松,“别愁眉苦脸的嘛,事情一件件解决,总会有答案的。”
转日晌午,庭院中,阮希围着旌南楼左看右看甚是满意,“这颜色穿的也好看,再带上我给你的翡翠耳环,完美!”
旌南楼不好意思的抿嘴笑。
“抬头挺胸,不要不好意思,你很美。”阮希看着旌南楼的眼睛认真说道。
陆恪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幅场景,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他轻咳一声,“准备出发了。”
马车在小巷口停下,三人依次下马车。
旌南楼远远的就瞧见柳叶汀门口围了一群人。
走近一看,柳昔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看到旌南楼,柳昔的眸光瞬间亮起,“今姑娘!”
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旌南楼。
旌南楼硬着头皮,跟柳昔打了个招呼,僵硬的保持仪态,优雅的踏进柳叶汀。
外面人声嘈杂,全部都在议论两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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