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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宴戏楼 (9)
没错,就好像一场荒诞的皮影戏。
只不过她这次要做导演,不想再做供人赏玩的表演者。
孙强从里面出来,嘴上间或嘟囔,又叫喊,走路虚浮,神智涣散,好似有些疯了。
“安静等待婚礼开场。”她的声音平静而空渺。
提着孙强的头把他挂在梁上,同其他不受控制的宾客一起被吊起来,排成了一串。
因为结打得实在随意,粗麻绳子挂起孙强的的身体,他蹬着腿挣扎,而旁边有的宾客则直接吊死,直愣愣地挂着。
左江抬头看向天花板。
他多次在幻象中穿梭,清楚地知道她是想复仇,婚礼对她来说只有痛苦。
对始作俑者,对乐此不疲的看客,憎恨淹没了所有情绪,满涨着想让他们知道她的痛苦,经受她的痛苦。
可想而知,在她的戏剧中,所有人的生死根本无法预料。
死远大于生。
大手忽而向左江的方向倾盖而下,左江向一边躲闪。
然而那手并没有抓住左江,而是抓住了左江身后赶过来疑似李老板的怪异生物。
那东西身上的丝状物大网一样的张开,往她的手上笼罩,细细密密地拉扯。
于是她的另一只手也参与进来,却被更紧密的将两只手束缚在一起。
她烦躁地将他重重甩在地上,随意地像丢垃圾一般,丝状物颤颤巍巍地收回去了大部分,暂时没有继续上前。
接着她又继续伸到人群中挑挑拣拣。
手的力量要远超于人的脆弱,稍微用力,一个人的头被她的指尖不慎捏爆,鲜血汁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其他人的头上。
正下方的宾客跪下去:“放过我们吧,都是李老板!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回应这位宾客的只是沉默。
其他考生姗姗来迟,短衣考生从那个通道钻了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人工分拣厂吗?”
左江看着这场如同踩死蚂蚁的虐杀。
是的,他们说出了核心的问题,可以看出,这些宾客在她眼中并不相同。
他们被分成了两堆,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等待着分配卖肉还是卖毛。
左江回身问他们道:“她在给你们试镜的时候,问你们什么了吗?”
“她是刚刚的面试官?怎么变大这么多。”短衣考生仰着头,不由得惊叹道。
侍卫考生听到左江的问题,思索着;“看来她成长到足够强大,影视基地已经彻底被她支配了。”
接着回答了左江的问题:“说起来,她问了不少问题。大多围绕对演戏的看法。”
“嗯,我也是这样。你们怎么回答的?”
“我说,世事无常,人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或许只有在戏剧里可以。”
“我吗?”短衣考生注意到左江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用手挠了挠头。
“我就瞎说的,她提问吓了我一跳。戏剧大舞台,有角色我就来。本来就是群演嘛。”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这跟眼前这场惨剧有什么关系吗?”短衣考生说着说着,突然恼羞成怒。
左江很认真的听着,刚准备回答,就看那只手突然向自己移动过来。
“快躲开。”
左江很快往一边跑去,但还是被抓了起来,甚至跟短衣考生两个人一起。
“拜托温柔一点杀我啊,我怕疼。”短号考生叫喊着。
左江神色一凛,摸向背包里的刀,犹豫着没有动手。
她确实也并没有想伤害他们。
只是把左江一边的椅子上,像安置小布娃娃一样,把他乖乖放好,之后在他的怀里塞了一个系着大红花的秤杆。
让短衣考生站在他的身边,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左江,问:“什么意思?”
侍卫考生还留在原地,望着他们,脸色不算太好。
他们也像宾客们被分门别类着,左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又抬头观察着圆圈里的人。
他们有的手上拿着乐器,有的是武角身材十分壮硕;而没有被挑选进圆圈的人,就没有那么分明的特色。
“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左江镇定地坐在椅子上,用秤杆在手心敲了两下,缓缓道,“她想举办一场假婚礼,我们都是她的演员。”
左江手指向圆圈里的人们:“他们是选出来的工作人员。”
“那我们是什么?”短衣考生自问自答道:“难道你是新郎,我是伴郎?她选择的依据是试镜吗?”
左江点点头。
“你怎么回答的?凭什么你能演新郎。”短衣考生有一些郁闷。
这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这不重要。”左江没有回答。
现在根据当时的情况合理推测,大抵只是因为自己长相最符合她的审美而已。
*
“你去那个房间换衣服。”她的手指到左江的眼前,滑动一个弧线。
左江坐在原地,没有行动。
“你为什么不动?”侍卫考生站在不远处问,他一字不漏地听过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并不确定配合她这么做对不对。”
左江看着地上的尸体,满是血迹,这样只会让她造下更多的杀孽,其中不乏无辜之人,更不乏老幼之人。
“什么对不对?你想太多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配合她,这就是最后一道题,顺利完成婚礼。”侍卫考生烦躁地看着左江,“你不去换,我就压着你去换衣服。”
“你怎么压着我去?”左江瞥了他一眼。
说得轻松,毕竟要在这鬼里鬼气的地方结婚的人又不是他。
而且更关键的问题是,如果他是这场婚礼的新郎?那新娘是谁。
是鬼新娘本人,还是其他考生。
“你是新娘把藏起来了吗?”左江抬头问。
她轻轻一笑,道: “不要心急,新娘新郎提前见面,可是相当不吉。”
左江闻言微怔,把头往一边偏了偏,隐隐有个猜测。
如果确实存在另一个新娘,那意味着第二个答案,新娘是其他考生。
“你在扭捏什么?”侍卫考生有点着急,两步走到左江身边,“又不是真的结婚,演戏懂不懂。”
戏梦人生,若只是完成一场过家家式的结婚仪式,左江自然不必担心。
只是她作为总导演,一定想让戏剧足够热闹。
爱恨生死,能够拉扯出最大的情绪。歇息底里的恐惧,让整出戏剧更加跌宕起伏。
“下面开始奏乐吧。”她继续道。
众宾客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话的意图。
她便从红圈中,提起一个手上拿着把二胡的人,随意地从高空中,把他丢了下去,直接摔了个血肉模糊,半死不活。
左江马上开口道:“她的意思是你们有乐器的人,开始为婚宴演奏。”
接着他又抬头对着上方看不见的人道:“他只是没理解你的意思。”
“没听懂话,那是他们的事,我要的是婚宴无差错的进行。”
圆圈中一个男子听过左江的话醒悟过来。
一声穿透空气的演奏声,带动起弦乐,奏起来婚宴开始的序幕,人心惶惶,音乐也并不喜庆,甚至显得凄凄惨惨。
“快别再说了,去换衣服。”侍卫考生阻止左江道,“你看没看到,那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左江倒不害怕这暴力事件,难道听她的话就能获得平安?
只是他总要去见见新娘,印证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沿着比划的方向走过去,墙上挂着一件红色喜服,纹样款式颇为眼熟。
左江一眼看出,就是进门时台上一对纸扎人身穿的款式。
喜服旁有个明显的空位,原来放着女方嫁衣,现在露出墙壁来。
左江摘下来衣服,快速披在身上,黑发落在身后。大红的衣服在他身上,让皮肤显示出白里透粉的光彩,清雅俊逸。
很合身,但还是很怪。
谁能想到会突然开始结婚。
见左江穿好出来,她继续指挥道:“去接新娘的轿子过来。”
手尖指向一个土夯楼梯,楼梯从上往下透着光,好像从外面通下来。
这次反应很快,几个人很快冲了出入,挤压在楼梯口往上爬。
片刻后,八个人抬着红色喜轿,从上往下走来,轿帘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左江站在楼梯口等,就见轿子轻轻落下。
他走上前去,轻轻挑起门帘,身子探进去大半。
喜轿内,乔木宇黑色长发被梳起成高高的单马尾,随意放在身后。
穿着一身繁琐复杂的的大红嫁衣,眼睛凉凉地眨动了一下,星目一转看到左江,闪动出些亮光。
“我知道会是你。”乔木宇盯着左江,笑起来,“但你怎么也这样镇定。”
左江自然也猜到是他。
他抿着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是用秤杆挑起被丢在地上的盖头,缓慢道:“你出来需要盖着它,不然你的头会被揪掉。”
“她非要捉我来演新娘,我没能成功跑回去。”
左江走进去拿起盖头,视线落在他手上,发现他的手还被红绸捆着。
乔木宇笑着,“我答应了会听话,见你前,我又把它缠回去了。”
这次倒是没有乱惹事。
左江掏出从棺材里拿出的账本,放在乔木宇摊开的手掌,“第三题你应该答对了,这是第二题的线索,之后我们一起完成最后一题,你就能顺利及格。”
乔木宇把账本紧握在手里,点了点头,“好,一起。”
左江替他盖上盖头,牵着他的手上的红绸,走下喜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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