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金玉难养

作者:戏子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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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跑?

      为何要跑?

      这商公子的画舫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与奸污杀害青楼女的商公子,有什么关系,又是否是同一人。

      陈敛对着姑娘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姑娘冒险给他提了个醒,这公子既不放在心上,她也没必要多在意。

      她漫不经心地将麻将摆好,此时商公子恰好推开门帘走进,靠在姑娘腰间掐了一把:“如玉,今日赢钱了吗?”

      如玉细嗓柔声,笑着挽住商公子的胳膊:“公子又打趣奴家,奴家向来赢不过姐妹们。”

      商公子随手摸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那今儿如玉可要多输些,本公子有的是钱。”

      他忽又转头,垂眸望陈敛,仿佛笑盈盈:“公子可玩过这寻常人家的玩意?”

      陈敛闻此,知商公子是让他上座,他并不懂麻将,也厌恶这些赌博赢钱的东西,摇了摇头:“只略懂一些围棋,其他棋类,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商公子笑意加深:“公子如此不给商某面子。”

      这是不上不行的意思了。

      陈敛抿唇:“还请同我讲解一下规则。”

      如玉简单讲解一番,主动让开了位置,陈敛依言坐下。

      他不懂这些,楚衡却是精通。
      陈敛照葫芦画瓢地摆好牌,盯着十几张牌不知出什么。

      楚衡欲提醒,却被商公子拦住了。
      “姑娘哥儿的事,我们就别插手了,对吧王爷。”

      这胆大包天的商公子,竟将陛下当成了青楼陪酒的哥儿。

      楚衡的眼底翻涌起戾气,但他不知道陛下为何执意要上这艘画舫,只好将怒气敛回心底。

      改日他定要了这商公子的狗命。

      陈敛知商公子态度轻慢,也未曾多想,只是安静地将牌一张张打出去。

      楚衡随意一扫,见陛下要将手里的牌打出,还是忍不住道:“你已经胡了。”

      “啊?”姑娘们凑到陈敛身边,脂粉气混着熏香味道涌入鼻尖。

      他往后退了退,姑娘们七嘴八舌道:“这才几轮,怎得就胡了?”

      如玉松了口气,如削葱根的指尖点了一下商公子:“您没福气咯。”

      商公子见状也不恼:“公子当真是第一次碰?”

      楚衡心说,陛下洪福齐天,龙运亨通,不过小小麻将,赢了自是轻而易举。

      陈敛被赶鸭子上架地摸了一把,莫名其妙赢了,如玉搡着他让他下桌,笑眯眯道:“公子既运气好,便不要同我们争这三分利了。”

      她笑容婉转,眼含秋水,陈敛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如玉姑娘是哪里人。”他忽道,飞快地与摄政王交换了视线。

      “平城人,前些年平城疫病,家里人皆死了,商公子心善,把奴家带来了京城。”

      她穿的并不多,素纱白裙,可从头到尾都遮住了,只有麻将推搡间,能依稀窥到了她腕上一处青紫。

      商家人简直一丘之貉。
      陈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玉看起来同桃枝一般年纪,六年前,恐怕都不到十岁。

      他不信商公子会动了那吝啬的恻隐之心,还真是畜生行径。

      “倒也是巧。”陈敛面不改色地给自个换了个籍贯,“在下也是六年前自平城往来京城的。”

      “听如玉姑娘像平城东郊口音,可曾还记得东郊卖糖水的老汉。”

      东郊并没有卖糖水的老汉,只有一个李寡妇,干着卖糖水的行当,当时陈敛在东郊落脚时,寡妇已经被人折腾到快死了。

      陈敛眼看着她闭了气,差人埋了。

      听那片的人说,东郊无人不知李寡妇,模样娇美,为人踏实。

      “既是老乡。”楚衡道,“我来替如玉姑娘如何,让公子同姑娘出去透透气。”

      他既开口,商公子也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微笑道:“也好,如玉六年未回平城,总该是想家了。”

      如玉颇有些不情愿,将手中牌棋放下,央求地望了眼商公子。

      商公子道:“如玉,你乖些。”

      如玉只好从位置上起身,随着陈敛一直到了舱外。

      商公子的狐朋狗友们都四散开了,有的去了别的船,有的上了岸。

      船上只有几个家养的侍卫,正四处巡逻。

      如玉一出舱门,便收敛了脸上柔腻的笑容:“公子是平城人?”

      他这副行径,商公子那个酒囊饭袋看不出,她自小跟着李寡妇摸爬打滚,还能看不出吗?

      “姑娘姓李?”几乎是和如玉同时开口,陈敛道,“六年前在下于平城,葬了一人。”

      如玉眸光微颤,垂在两侧的手轻轻发抖,可很快就当没听见似的转身:“公子无事,如玉便先行离开了。”

      “李如玉,你娘死了。”陈敛压低嗓音,“死在了商公子一流的手中,你却在这里攀权附贵,你会死的。”

      他开始并未将“如玉”联想到李寡妇的女儿身上,毕竟叫如玉的那么多,茫茫人海,有千千万万个如玉。

      她们或沦落青楼,或大家闺秀,也或有一个,到死都在惦记她的亲娘。

      李寡妇死前一直握着年少的四皇子的手,苦艾艾地流干眼泪:“我有一个姑娘,她叫如玉,殿下,你救救她。”

      你救救她。
      可他都快把这姑娘忘记了。

      直到今日,直到如玉说自己是平城人,陛下才恍然想起,曾经有一个可怜人,托他救救自己的女儿,而他竟然忘了。

      如玉哑然。
      她并不想死。不然也不会在娘叫她跑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跑了。

      哪怕她娘受尽折磨。
      她向来是如此自私冷血的人。

      如玉道:“承蒙公子挂念,但如玉这般人,空有皮囊,早该死了。”

      “没有什么人是该死的。”陈敛瞥一眼船舱,加快语速,“你冒险提醒我,今日又随我出来,商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如玉哪里不知。
      可商公子的话就是天命,哪怕商公子开个玩笑让如玉跳进河里,她都必须跳。

      无关生死,全看他心情。

      “公子,多说多错。”如玉回头,淡淡地扫他一眼,轻声道,“如玉便回去了。”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陈敛眼窝偏浅,五官并不深邃,可往下垂的时候,双眼皮薄薄一层,倒显得很孤独。

      他道:“在下本意并非为难姑娘,只是这商公子作恶多端,恐有更多人被他欺凌。”

      如玉并不在意:“公子当自己是谁,陛下吗?这大梁有千万个商公子,杀不完的。”

      如果前路艰辛,就选择全身而退,那还做什么皇帝。

      陈敛道:“我能救你,你信吗?”

      他拿下帷帽,体面的,不藏私地露出了自己的脸。

      他的眼睛对上如玉的,里头是沉静而温柔的光。
      如玉的心口微泛起一点波折,眼前的青年模样惊为天人,可让人信服的并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眼睛,和他语气中的笃然。

      那是他们这些苦难人从未拥有的,天真自信的贵公子才能有的神情。

      或许这世间无道,但总有人踽踽独行,妄图在黑暗里,砸出一道微光。

      等着星河燎原,撒出万千灯火。

      如玉道:“商公子将我们养在西门别院,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有人来为我们治伤。”

      商公子那般人,初一十五方才有医师往来,那其他时日呢?

      如玉嗓音沙哑,被晚风吹得萧瑟:“如运气不好,或挺不到初一十五,便被小厮们拉去埋了。”

      他们这些人,没有依靠,就是大海里的浮萍,哪里有人管他们死活呢。

      “商公子喜夜景,姑娘小哥们会在画舫中打牌,输的最多的,要服侍商公子。”

      而今夜,如玉输的最多。
      如玉总是输的最多。

      哪怕新人来临,她也运气最差,总要商公子贴些钱财。

      “李如玉。”陈敛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何如玉要搡着他下牌桌。他叫她的全名,“谢谢你。”

      陈敛忽而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
      将如玉叫出来,商公子不会放过她。

      而他明知这些,还要……还要……
      李寡妇千辛万苦保下的闺女,就在他一念之间,被置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她已为了护住姑娘们,做了够多。

      “奴家身子好,又聪慧,商公子不舍得弄死奴家的。”如玉并不在意,“如玉比姑娘们都要大些,总要护着他们一点。”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如玉只是运气差,这还是她第一次,几乎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在牺牲。

      她在牺牲啊。

      他垂下眸,放轻嗓音:“今夜你们还会回西门别院吗?”

      如玉道:“会。”

      “西门别院离西门河东半余里,对面是一家首饰铺。”

      她什么都往外说,什么都不顾了:“公子,若来的话,多带些人。”

      如若陈敛真的来救他们,如玉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她道:“如果我死了。”
      李如玉笑容潋滟,“能不能拿那畜生的血,祭我的坟。”

      陈敛手指微微收紧,重又带上了帷帽:“我不会让你死。”

      *
      船舱内。

      商公子命人撤了麻将,摆上一副围棋。

      “都说摄政王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今日再见,才知江湖传言错的离谱。”商公子落下一黑子,“摄政王竟也会被浓情小意绊住脚。”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商公子如此,楚某怎就不行了?”

      商公子大笑起来:“早些年往摄政王府里送了不少美人,您嗤之以鼻,在下还真认为您是什么高雅人士。”

      他明晃晃嘲讽,楚衡却未执一词,只是落下一子。

      白子鲸吞之势,黑子节节败退。

      商公子在西门河独霸一方数十年,京城是个人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还没有人敢如此落他面子。

      商公子正要阴阳,一双白皙修长,指骨匀停的手就越过他的手,从棋篓里摸出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局势瞬间扭转。

      商公子表情玩味惊异,这哥儿不去帮他的主子,反而越俎代庖,替别人杀主子的威风。

      楚衡抬眸,隔着纱帘看不清陈敛的表情,但他了解陈敛——陛下看似温良,却是个冒进的性格,同如玉交流之后,大约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大胆试探,而商公子最喜美人,来者不拒。

      他不赞同地望一眼陈敛,陛下却像没看见他似的错开了视线:“摄政王平日下棋也是这个路数?”

      步步紧逼,毫不手软。

      可惜陛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苏文寻是京城的围棋圣手,陈敛自小得他教导,被关的三年里也没少自己和自己对弈,哪怕此时是劣势,居然还能下的有来有回。

      商公子赞赏地看向陈敛,道:“摄政王何时得此妙人?”

      他能容如玉陪他六年,除了如玉模样漂亮,知性温柔之外,还有一点,如玉读过书。

      商公子喜欢读书人,喜欢聪明人,他享受读书人雌伏于他身下,慌张失措的模样。

      “商公子如若喜欢,改日本王替您寻来一车。”

      他说话毫不客气,商公子便知此人金贵,对摄政王来说与众不同。

      “王爷。”商公子道,“在下的心性在整个京城都不是秘密,若是看到的,欢喜的,用尽手段也要抢过来。”

      他伸手想摸陈敛的手,却被青年避开了,他秀眉微挑:“商公子别急。”

      商公子毕竟出于商贾世家,哪怕是个草包,也颇有城府,他并不会轻易相信陈敛的投诚。

      摄政王权势滔天,又长相英俊,陈敛不会放着这样的权贵不要,跑来攀附他这样的商贾子弟。

      果不其然,青年替他赢了棋局,便后撤一步,回到了楚衡身后。

      轻而易举能得到手的,和费劲心力抢过来的,从来都不一样。

      商公子的视线紧紧黏在陈敛身上,欲念几乎冲破皮囊,毫不收敛地朝他倾泻而出。

      陈敛不适地攥住楚衡的衣角,商公子失去了下棋的欲望,对着门口的如玉招招手。

      如玉乖顺地走上前,坐在商公子怀里,温柔地亲吻他的脸。

      平心而论,商公子长相并不难看,但见了这样场面,陈敛还是有些反胃。

      楚衡却一拉他的手,明目张胆地将陛下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陈敛惊疑地垂眸看他的眼睛,楚衡却用尾指勾了勾陈敛的指节,凑到他的耳边:“陛下想做什么?”

      由于商公子在场,他的声音极低,尾音拉的很长。

      陈敛窝在他怀里,并不敢说话,只是拿葱白的指尖在他手上写字。

      “河东半余里,首饰对面。”

      他后背冒了细细冷汗,商公子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落在他身上,盯着他的行径。

      商公子是下流人,被人注视也能当众淫乐,自然认为其他人也得同他一样。

      他笑容里带了说不上的恶劣,手探进如玉身体里掐了一把,惹得如玉喘笑连连。

      这种艳景让陛下红了耳朵,想从楚衡身上退开。

      反正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两人也不必如此亲密。

      楚衡却将人抱得更紧:“你一定要去?”

      他语气中带了担忧,商公子的地盘无异于龙潭虎穴,陛下空有三脚猫的工夫,定然不能全身而退,改日再对商公子下手,也不是来不及。

      可如玉今日同他交谈许久,也不知两人谈话是否被有心人听到。

      他同楚衡一起回到皇宫,把这档子事随意交给某个人,日后也就忘了。

      就像他忘记李寡妇一般。

      陈敛注视着楚衡,眼中带上央求。

      纱帘很细,年轻的陛下用鼻尖蹭了蹭摄政王的侧脸,嗓音微沙:“我要救她。”

      他答应过如玉会救她,商公子随时可能对她下手,他没有办法放任不管。

      “你是陛下。”举国上下最尊贵也最重要的人,大梁本就内忧外患,此时此刻,最不能以身试险的人,就是陈敛。

      陈敛何尝不知。

      哪怕他是傀儡,哪怕他手中没有实权,他终究是皇帝,这也是为何前世楚衡一直没有杀他的原因之一。

      “我不会死的,你会救我,对不对。”

      楚衡很想说不对,可是看到陛下那双清透的,带了潮气的坚定的眼睛,他还是沉默了。

      他的陛下,自小任性,性格又倔。

      偏生还心软的要死,见上谁都要救一救。

      哪怕是大梁最被人瞧不起的风尘女子,在陛下眼里,也配拼尽一切去救。

      太天真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当皇帝,只适合做一个闲散的江湖人士,无牵无挂,才可以无所不能。

      他倏地掀起陈敛面前的纱帘,扣住人的后颈,强硬地吻了上去。

      重生一个月,楚衡从未对他做出什么冒犯行径,陈敛几乎对他没有防备。

      唇上传来温热触感的瞬间,陈敛的眼瞳微微睁大,他能感受到楚衡嘴唇中的潮湿气息,一点一点侵占了他的唇舌。

      放肆。

      他的手抵在楚衡胸膛,刚要反抗,又想起这是商公子的地盘。

      若是反抗,商公子定然会起疑心。

      他确有些冒进了。

      楚衡并没有亲吻他太久,这个吻也没带任何欲念。

      他低喘着气,同陈敛耳语:“他会这样对你,还会不停折磨你,没那么简单的。”

      他清楚陛下是想同他里应外合,先去查看别院的情况,可陈敛太天真了。

      “陛下。”楚衡眸色加深,里头酝酿着浓烈不满,“你会觉得恶心,你会死的。”

      另一头声音忽起,水声拍岸,一股粘稠的味道似有若无地缠上了陈敛的鼻尖。

      “他做事全凭心意,你以为你可以同他虚与委蛇,说不定这人回去的路上便能办了你,弄死你。”

      你救不了任何人。

      楚衡是最精明的政客,他最擅长玩弄人心,哪能看不出商公子是何等畜生。

      “陛下,我答应你,一定将如玉全须全尾地救下来。”他握着陈敛的手,语气从未有如此的温和,“您跟我回宫,好不好。”

      他后悔带陈敛来看花船了,后悔带他上了画舫,后悔带他见到了商公子。

      他的陛下一心赤诚,他早该预料到,陈敛不会坐视不理。

      陈敛嗓音低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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