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不得医

　　这日，一连几日消失的陛下终于回宫了，傅舟水听说此事，让荀清派人继续盯着沈故越，自己进宫去探探口风。

　　姜楚危那时也不小了，理应清楚那些事情，但这么多年他绝口不提又很矛盾，难道是怕毕云苏知道他是乱臣贼子，可他造反都敢，还在乎这个嘛。
　　还有毕云苏，傅舟水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不然不会给沈故越写信。

　　到了宫中，傅舟水听说两人都在沐浴，只能在殿外等着。

　　林山无抱剑在他一边道：“陛下等会不知道会不会见傅大人，在外打猎时生活条件没有宫内好，陛下对殿下十分呵护，回来之后就让人替殿下沐浴，说一路奔波劳累，怕殿下受不了，等沐浴完再陪着殿下睡一觉。”

　　傅舟水面露疑色，“殿下没说什么。”

　　林山无明白傅舟水的意思，道：“殿下对陛下就没个好脸色，但架不住陛下无耻。”
　　敢说姜楚危无耻林山无还真是大胆，傅舟水默默点赞。

　　两人等了一会，果然他们沐浴完后直接去休息了，傅舟水只能暂时先打道回去。

　　林山无没什么事便跟着他走了一段。

　　傅舟水道：“这几日陛下去打猎那公文谁在处理？”

　　林山无道：“陛下找了几位会做事的大臣在干，那几位大臣天天哭天喊地想将陛下找回来。”

　　“他这皇帝当得还真是不够称职。”傅舟水对姜楚危这种行迹见怪不怪，就算他在宫内，公文都不一定是他处理的。

　　林山无没有反驳但还是为自家将军说了一句话，“他毕竟是武官不是文臣。”

　　“那他还抢这个位置，山无，你与我说说，你家陛下除了对殿下有私心，其他方面还有没有存私心。”傅舟水不动声色地打探。

　　林山无却很坚定地摇头道：“陛下那样子大人也看见了，他哪还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是对殿下的心魔太重。”

　　“嗯。”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夜晚正值用晚膳时，傅舟水又一次来了乾清宫。
　　一个人吃饭总是无趣的，姜楚危腻在正殿陪毕云苏一起，还亲自为他布菜，不是奴仆甚似奴仆。
　　毕云苏虽然不满意他这幅狗腿子的模样，但还是吃了他夹入自己碗内的菜。

　　傅舟水让人加碗加筷子自己也坐下了。

　　姜楚危见了道：“没人给你送饭吃？”

　　傅舟水回怼道：“有，但我想与殿下吃顿饭难道不可以。”

　　姜楚危翻了个白眼，又接着为毕云苏夹菜。

　　也难怪毕云苏吃他夹的菜，姜楚危了解毕云苏的口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一点点香菜都要为毕云苏挑出来。
　　吃到最后毕云苏吃不下了他还要继续挑。

　　“行了，晚膳不需要吃这么多。”

　　姜楚危微微蹙眉道：“不行，你在宫外还吃得多些，怎么回宫就吃的少了，没有胃口？还是吃腻了这些菜？”

　　毕云苏道：“在宫外活动得多肯定要饿一些。”

　　“说的也是，那我吃。”姜楚危傻笑。

　　毕云苏无语，姜楚危看着十分厉害，以前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现在是一国之主的陛下，怎么还是如此无脑。
　　不过说他无脑倒不如说他恋爱脑，这种谦卑的姿态可没几个人能做出。

　　傅舟水也对姜楚危鄙夷万分，他真的是着魔了，为爱甘愿沉沦。

　　几人用完膳时辰已经不早了，姜楚危虽然不想管朝堂的事，但回来还是要自己去处理一些。
　　傅舟水本想跟着他一起去，但姜楚危让他留下来与毕云苏聊聊天，免得毕云苏又是看完书之后安寝，于是傅舟水便留了下来。

　　“殿下在外这几日还好吧？”傅舟水看着毕云苏道。

　　毕云苏的脸在黄晕的烛火下还是如此白皙，那双眼睛依旧温润，如画中走出来人的一般，整个人也比之前有生机多了，至少看上去没有病态。

　　他道：“还好，他不敢真的对我乱来。”

　　“那就好。”傅舟水像是汇报一样提起道，“殿下之前让我送给沈大人的信已经送到了，是荀清亲自去的，但他发现沈大人之后好像有些不对劲，是殿下让沈大人去办什么棘手之事吗？”

　　毕云苏顿了顿，道：“确实有些棘手，他之后或许还要寻求你的帮助，你记得多帮帮他。”

　　傅舟水道：“是什么事情，我现在能知晓吗？”

　　毕云苏沉默不语，现在还不是告诉傅舟水的好时机。

　　傅舟水倒不是想逼迫毕云苏，只是他现在已经清楚真相，想知道毕云苏知不知道罢了，但不管他知不知道，以后也是要知道的。
　　“殿下，你曾经有交代过沈大人去查长孙家失踪的嫡子吗？”

　　毕云苏与傅舟水对视，他明显感觉到傅舟水已经知道了什么。

　　看到毕云苏的眼神，傅舟水明白，那些事情他肯定全都清楚，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殿下，你是多久得知的？姜楚危知道你知道吗？”

　　毕云苏面带忧愁，他没想到让傅舟水帮忙送封信就暴露了此事，道:“很久了，我们还未去江南时便发现，只是姜楚危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我一直未说。”

　　“他自己也不知道？”傅舟水惊诧，这也太奇怪了。

　　毕云苏解释道：“他失过忆，姜夫人救他时他已经撞破了脑袋，后来以前的事便一无所知。”
　　因为毕云苏查的时间比他们早几年，查到的东西自然也多些。

　　傅舟水听完后恍然大悟，这样那些奇怪的点就解释得通了。
　　“那这次殿下写信给沈大人是为何，让他保守这个秘密吗？”

　　毕云苏摇头，“这件事情现在不能被埋没了，长孙家谋反之事还有隐情。”

　　“殿下的意思长孙家有冤？”傅舟水瞳孔放大，他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是。”毕云苏承认道，“在你还未来时，长孙家的嫡子便是我的伴读，只可惜没过多久他便患病，被长孙将军送去了城外的庄子养病，此后几年我们再无缘相面，后来传出长孙将军谋反，长孙家上下皆亡，只有他逃离，我不相信长孙将军会谋反，便一直在找他。”
　　这就是为什么他比他们早知道姜楚危真实身份的原因。

　　但得知这个第一时间，他其实很愤怒，他相信长孙家有冤，却不能接受姜楚危在他身边，却一直隐瞒这件事情。
　　或许姜楚危是为了找时机平反，或许是为了报复，但无论哪一种，毕云苏都觉得他没有将自己当回事。

　　记得那日他刚拿到那张画有鱼图案的图纸时，整个人心惊又心痛，但偏偏还要在沈故越面前保持镇定。
　　后来出门之际他差点被门槛绊倒，还是沈故越扶了他一把，可这一幕被姜楚危看见，他上来又要胡闹，沈故越扶他的那只手都被他打骨折了。

　　毕云苏本就气他，这下更气了，直接让姜楚危革职在家，这也就是他处罚姜楚危最严重的一次。
　　可后来深入调查，他才发现姜楚危并没有骗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长孙家的人，以为他仅仅是姜楚危。
　　所以没过多久，毕云苏又将人放了出来，然后把沈故越调去外地慢慢查长孙将军谋反一事，免得姜楚危的身份过早暴露会受到威胁。

　　直到前段时间，沈故越查到了一些有人诬陷长孙将军的证据，他才打算让沈故越回来。
　　只是他还未写信，姜楚危就谋反了。

　　那日他还以为姜楚危恢复了记忆，所以不顾一切地攻进皇城，但后来说话间，他看出姜楚危还是不知情，只是对自己的执念太深罢了。

　　“······”傅舟水长时间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接受的消息太多了。

　　毕云苏叹气道：“抱歉，舟水，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提早说出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明白。”傅舟水道，他脸上还摆着惊讶的表情，一时间没法缓过来。

　　毕云苏拍了拍傅舟水的肩，“希望你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姜楚危，等沈故越回京，他自然会知道所有事情。”

　　傅舟水僵硬地点头，“好，但他会让沈大人进京嘛。”

　　毕云苏道：“这可能还需要你从旁劝导，我已经告诉沈故越，只要他准备好便可上奏进京。”

　　“嗯。”
　　不久后，傅舟水浑浑噩噩地回了住处。

　　他现在都不需要去试探姜楚危了，只要等沈故越进京便好。
　　虽然他不清楚毕云苏为何要再等等，非要姜楚危自己处理自家的案子，说不定会惹人怀疑，但他相信毕云苏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

　　几日后，京中果然收到了沈故越请求从地方回中央的奏折。

　　傅舟水早就派人与沈故越通信，在他的奏折到达皇城的那一日，傅舟水全程守在姜楚危身边，他就是想等姜楚危看到奏折时吹吹耳边风。
　　不然以姜楚危的性子，他根本不会看沈故越的奏折，谁让以前毕云苏看重沈故越，还因为沈故越罚了他。

　　果然，在翻到荆州刺史的奏折时，姜楚危看都不看一眼，便嫌弃地将它丢在了地上，说不定心里还在想怎么才能将沈故越弄得更远。

　　傅舟水从地上捡起奏折道：“怎么不看一眼，还在因之前的事心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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