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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自从海洋和宋千里知道他俩在一起之后,张沐刚开始还会有点不好意思,但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和之前的生活没有很大的变化。
睡梦中的张沐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敲门声,他起身迷迷糊糊的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了流着眼泪,很着急的海洋顿时困意醒了一半。
“阿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沐赶忙抬手给海洋擦眼泪。
海洋抱了一下张沐,然后颤着声音说,“小沐,收拾一下跟我回家,你奶奶她.......她.......”海洋实在说不下去了。
张沐一听奶奶就慌了,“奶奶怎么了?”
海洋深吸了一口气,“快不行了,今天晚上突然就不行了,快收拾一下,我和你叔叔在下面等你。”说着又进屋把宋阳给喊了起来。
张沐感觉自己现在全身都麻,动不了,哪里都动不了,脑袋里一直回想着海洋说的奶奶不行了那句话。
宋阳一听奶奶出事了就立马蹦了起来,给张沐套上外套就拉着张沐冲了出去。
坐到车上之后,宋阳感觉张沐浑身都在发抖,脸上呆愣楞的表情,心疼极了。
宋阳握着张沐的手,一下一下的搓着张沐的胳膊想让他放松下来。
现在他不知道什么话才能安慰到张沐,现在说什么话也都没有任何用,他只期待能赶快回去,能让张沐看到奶奶的最后一眼。
到奶奶家的时候,周蓝天和张晓年已经守在床边了,王奶奶看到他们回来对着奶奶悄声说着什么他听不见。
张沐觉得现在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走一步就要耗尽浑身的力气,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看到躺在床上的奶奶,戴着氧气面罩,脚上,手上都扎着针。
他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奶奶.......”他想要起身跑到奶奶身边,可是怎么也起不来,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在拉着他,说着话,但是他听不清,他只想赶紧看着奶奶,用了浑身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甩开了身上的好几双手,快步走到了奶奶床前跪了下去。
看着奶奶紧闭的双眼,奶奶好像只是像平常一样睡着了,“奶奶…….奶…..奶奶…..”张沐小心翼翼地喊着试图把奶奶给喊醒,“奶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看着毫无反应的奶奶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开了闸一样。
张沐把脸埋在奶奶的手边闷声哽咽着一遍一遍的喊。
“我回来了奶奶....”
“对不起奶奶......”
“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生病......”
“奶奶,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突然张沐感觉脸边的手动了动,他猛地把头抬起来看着奶奶,手抓住奶奶的手。
奶奶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他把奶奶的手放到自己的脸旁边,“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垂眼看着张沐,想要抬手给他擦一下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看着满脸泪水的张沐,奶奶心疼极了,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安慰自己心爱的孙子了……
张沐看到奶奶的眼角流出了一行泪,抬起抖的不行的手给眼泪抹去了“奶奶……”他现在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手被奶奶的手的握着,听到奶奶的呼吸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弱,握着的手也逐渐没有了力气,最后掉在了床上。
“奶奶….奶奶!”张沐慌张的拿起奶奶的手握在了手里,无论怎么使劲,都得不到一点的反应。
王奶奶见状,红着眼过去把奶奶身上的针头拔了下来,正要摘氧气罩时,张沐的手拦了上去
。
“王奶奶......王奶奶,别摘......摘了...奶奶呼吸不过来….”张沐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王奶奶。
王奶奶被看的心疼极了,忍着眼泪“小沐,听话,奶奶不用呼吸了......”
“不是的,求求你.....王奶奶,别摘....再给奶奶一点时间”张沐拽着王奶奶的手,把脸埋在王奶奶的衣服里“我不想没有奶奶......王奶奶,求求你......”
王奶奶流着泪摸了摸张沐的头,狠下心“阳阳,把小沐拉走。”
宋阳走到张沐的旁边蹲下,半拖半抱的把张沐弄到了一边。
看到王奶奶把氧气罩彻底摘下来的时候,张沐崩溃的哭了起来。
再也没有奶奶了……
宋阳把张沐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张沐崩溃的哭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已经散了,张沐在宋阳的怀里动了一下,带着厚重的鼻音“放开我吧,我好了。”
“等一下,我…腿麻了。”宋阳没有松手。
就这样又抱了一会,宋阳把张沐给放开了。
张沐抬头看到宋阳的脸愣了一下,“你脸怎么了?”
“.....被你揍的”宋阳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点疼。
张沐抬手摸了摸“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揍你了。”
“嘶......”宋阳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我把你拽过来的时候。”
张沐想起来了,当时他不想让王奶奶拔掉氧气罩,宋阳又偏偏一直搂着他,估计是挣扎的时候不注意碰到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张张,你......别太难过了。”宋阳又抱了抱张沐。
张沐抬头亲了一下宋阳受伤的眼角然后把头埋在宋阳的颈窝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奶奶就要被拉去县里的火化场火化,张沐走到张晓年的面前,刚想开口后面宋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张张,这边,坐这个车。”宋阳边喊边朝张沐挥手。
张沐跑了过去,上了车坐在了后座王奶奶和宋阳的中间,张晓年这时候也过来了扒着窗户对车里说,“老太太,这么远你就不要受累了吧,小沐和阳阳也下来,小孩子别去,”
“我去送送我的老姐妹,多累我也不嫌累,小沐和阳阳也别下去,我老姐妹走前放心不下的就这这两个小孩,我得带过去让她安心。”王奶奶绷着脸说着。
“哥啊,我们一家子都去送送老太太,这是应该的。”海洋心情也不太好。
张沐坐在车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张晓年,他现在不是小孩了,就算没有王奶奶他们,这一趟他也是要去的。
张晓年见状也没有什么可说得了,笑了笑走到前面上了灵车。
车一路开着,没有一个人说话,车上的氛围却没有很压抑,张沐转脸看着窗外的风景回想这十几年奶奶在的时间。
到了之后,工作人员把奶奶放到一个台子上,让每人手里拿着一朵花,围着奶奶转一圈做最后的告别。
做完这些之后,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等候室,等候室的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都是家人对逝者的祝福和思念,张沐一条条的看着这些字,心里变得越来越沉重。
“张张,给。”宋阳递给张沐一罐喷漆,“写吧。”
张沐接过喷漆找了一处空白的地方,伸手摸了摸这片空白的区域,摇了摇喷漆在墙上写下了自己的思念:
奶奶,见到爷爷和二伯跟他们说我很想他们。
我现在很幸福。
张沐写完这两句后就转身跟着王奶奶离开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张沐吃完饭之后就跑到灵棚里给奶奶守灵。
“小沐。”
张沐转头看见了王奶奶站在外面,起身走了过去,“王奶奶怎么了?”
王奶奶抓住张沐的胳膊,“小沐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张沐跟着王奶奶走进了里屋,坐在王奶奶的身边。
王奶奶从旁边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存折和一个信封,“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东西,特意跟我说在她死了之后亲自给你。”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
“王奶奶,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这是张沐这段时间最想问的问题了,“平常我回来的时候,奶奶看起来明明很健康。”
王奶奶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你奶奶是从你刚去市里的时候就生病了,你奶奶让我瞒着你就是想让你安心没有负担,她说她这病反正也治不好,告诉你也只是让你闹心罢了,你奶奶啊,就想看着你快乐的长大。”
张沐感觉嗓子很难受,眼睛也雾蒙蒙的。
王奶奶递给了他一张存折,“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一直用我的存折存着就是为了她死了这一天,你爸他们分家产的时候不被发现。”又递给了他一个信封,“这也是你奶奶给你写的,你看看吧。”
王奶奶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小沐,要好好的。”摸了摸张沐的头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他拿着存折和信封,奶奶临死之前都在为他考虑。
张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存折和信封上。
他打开了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
小沐啊
不要怪奶奶和你王奶奶瞒着这件事不告诉你,奶奶想让你快乐的长大,奶奶最近总是想到你小的时候,小时候我们小沐多可爱啊,会撒娇会哭会闹,每天笑嘻嘻的奶奶奶奶地喊着心都化了,怎么我们小沐越长大越不开心了呢,是奶奶没有保护好我们小沐,让小沐吃了好多苦啊。
奶奶好久都没看到会撒娇的小沐了,你二伯刚去世的那几天,你每天梦里都会喊着二伯,奶奶听着都非常的难受,奶奶知道你想二伯了,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已经在去找你二伯的路上了,再见到你二伯的时候一定会好好训训你二伯,把我们小沐一个人丢在家里,让我们小沐受了好多的苦,但是我也会跟你二伯说我们小沐很想他。
奶奶一开始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特别害怕活不了几天,每天都在祈祷着能多活几年,能看着小沐过上无忧无虑有人爱的生活奶奶就安心了。现在小沐也高二了,在海洋家里奶奶很放心,他们这几年把你养得很好,每次和阳阳回来都会看到你很开心,没有以前忧郁的表情了,奶奶很感谢他们。在这个时候走奶奶也能给你二伯一个好的交代了。
上几天奶奶听你王奶奶说阳阳和你在一起了,一开始奶奶非常的震惊,两个男孩子怎么也能相互喜欢,但是你奶奶我也不是封建的人,我问了你王奶奶的意见,她说,两个都是好孩子,相互喜欢就行。我又问了问海洋和千里是怎么样的态度,你王奶奶说在小时候阳阳说喜欢你的时候他俩就很同意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奶奶放心多了,本来还想着要是不同意奶奶就去给你说到同意。阳阳原来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们小沐了啊,我们小沐长得可爱,懂事又乖,喜欢是应该的。
奶奶希望你俩能好好的在一起,以后日子很长,奶奶不知道两个男生的日子以后要怎么过,但是你放心,你王奶奶他们一家会帮你们的,你在他们身边奶奶总是放心的。
昨天奶奶梦到了你爷爷,你爷爷说他想我了,哈哈哈都变老头子了还说什么想不想的,你爷爷真不害臊,都好几年没梦到了,奶奶也经常很想你爷爷,奶奶这次要去找爷爷和自己的儿子了,奶奶很开心,小沐也不要伤心,以后要快快乐乐长大和阳阳一起。
奶奶
把信封合上之后,张沐躺到了床上,用手盖上眼上哭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阳走了进来,躺在了他的旁边,用手搂住了他的腰。
张沐侧身钻进宋阳的怀里,把脸埋在宋阳的胸口能感受宋阳的体温和心跳。
“张张,我很心疼你。”宋阳一下一下的拍着张沐的背安抚着他。
“宋阳......奶奶在祝福我们。”张沐抱紧宋阳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我知道,奶奶跟我说了。”宋阳低头吻着他的头发。
“我好想听到奶奶亲口的祝福。”
“奶奶会一直保佑着我们。”
张沐抬头在宋阳的唇上吻了一下,“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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