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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做行江月
她说:十年后,无忧城李家有灭族断种之祸,你需去前去解救一二。
她说:我找行江月。
她说:江月姑娘,我是霍秋玉。
她说:江月姑娘,抱抱我吧,抱抱我就好。
那些画面一张张浮现在行江月的脑海里,又吱吱呀呀的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
“咔嚓。”
画面碎裂,光怪陆离的色彩在脑海中浮现,行江月想睁开眼,想站起身,想留住那一张张破碎的镜片,可她的身体她的记忆像是脱离了她的掌控,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
“不!”
一道灿烂的白光,划破所有,击破她体内的合欢花的意识,击散她瞳孔内的血色,行江月陷入黑暗之中,她听到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
她说:“你只管做行江月就好。”
“莫要忘了十年后,无忧城李家之事。”
密密麻麻的镜片,从行江月的识海中,迸发而出,像是烟花一样散满天空。
“好美。”行江月呆呆看着自己的识海,“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可我好像又什么都还记得。”
行江月睁开了眼睛,世界又恢复了明亮。
她看到了房间内华美雾丝织就的帷帐,她起身光着脚踏在地上,似乎听到门外有锁链昳丽拖动的声音,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切的推开了房门,可她没有看到人。
她想看到谁?
她看见了像是冰山一般的巨大云朵,茂密艳丽的合欢花丛,不远处是贯穿了整个合欢门的月牙湖。
她的眼睛像是一只雀跃的鸟儿,落到了湖边,门内弟子三三两两的笑闹着。
她看到湖边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胸口猛然一疼,仿佛被人迎面刺了一剑,感觉有些胸闷气短,喉咙中隐隐有血腥气,不断上涌到她的鼻腔中,带来奇怪的泪意。
她把神识放到那个白衣女子身上,口中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不是她。”
不是谁?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想到一片片发光的镜子,雪白,白的让她难过,亮的又像是静静流淌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的她脑袋疼。
可她还是忍不住注视着湖面,水波不断变换,水底的光纹不断的扭动。
“我怎么可以看的这么远,又这么清晰?仿佛自己在湖底一般?”
“我好像有神识了?”
行江月默默翻动着自己的记忆,娘亲让她去洛阳城,接管问缘楼,然后她贪花好色,每日和不同的美人行鱼水之欢,汲取对方修为修炼风月无边录。
风月无边录。
行江月看向自己识海之中,赫然发现风月无边录打开了第四卷。
“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摸向腰侧,一缕合欢花丝缠住了她的手指,颤抖着,仿佛才刚刚生出灵识,她总感觉自己的合欢花或许不应该是此时此刻这种温柔害羞的性子,但它又确实受了惊吓一般,缩了回去。
看着太阳,看着湖面,感受着微风拂面,行江月不知为何,就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喜悦出来。
或许我应该回问缘楼了。
想到问缘楼,行江月心中的喜悦更甚,仿佛问缘楼中,有她很重要的人在等她,想到自己结识的各色美人。
嗯,确实都是她非常在乎的人。
要她舍弃谁,她都舍不得。
无忧城,李家。
李玄飞突然醒了,夜里黑漆漆的,隐约可见一点辉光,身边妻子睡得很熟,她是个小女人,在他身边总能睡得好的,可他作为李家家主,这些年来,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家族子弟不知长短,整日醉生梦死,连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有能独当一面的,却在十年前又死的不明不白。
李玄飞眉头紧紧锁着,内心充满了忧虑,李家太富了,家中子弟守着灵石矿脉,却不好好修炼,不知他为一些琐事左右周旋,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能在群狼环饲中,维系那岌岌可危的平衡。
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了,起身望向窗外浓浓夜色。
这些年来请了不少的家族供奉,家里外表看上去依旧花团锦绣,烈火烹油,可内里什么样子,他心里却是有数,为了灵石而来的人,若李家真遇到倾覆之祸之时,又能出几份力呢?
虽说都发了心魔道誓,可也并非全无空子可钻。
李玄飞远远的,似乎是看着那点辉光越来越亮了起来,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内院之内怎么这个时候有火光?
他心里一激灵,一种果然来了浓重宿命笼罩了他,也抽干了他的生命力,祖祖辈辈的目光都默默的在背后注视着他,看着他,可他又能怎么办。
他早就说了早就说了,不如舍了这家业,拜入六院任何一系门下,也好过这样一天天的守着宝山,等待屠刀落下。
可那群族老怎么说,说他这是要断绝李家这万年的祖业,可这祖业再大,也眼见是日薄西山,大厦将倾,无力回天了啊。
这一天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或许他以后可以好好睡个好觉了。
李家花费巨额灵石才修建好的大阵,十几息时间就被破解了,李玄飞只来得及将两个双胞胎女儿和妻子送入地道之中,就已经听着呼喊打杀的声音近在咫尺了。
“快走,快走。”把死死抓着他的手挥开,一把关上了地道的机关,冲了出去。
可他平日里操心家族事务,又哪得得了空闲静心修炼,不过拖延一会,就被人拿下,忍不住老泪纵横。
迎面而来一口唾液吐到脸上,他动也不敢动,只是无力的低着头,来人嘲笑:“李家,也不过如此。”
李玄飞脖子一疼,就失去了意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击杀了李家家主,又拎出一个又一个李家嫡系,都这个时候了都没想着逃跑,还战战兢兢穿着单衣裹着被子,跪在院子中,不住开口求饶,也没有得到一点怜悯,皆被一刀取了性命。
满地的脑袋,滚滚的鲜血,
李家嫡系共四百一十九人,环视一眼就知道少了重要的两人,蒙着面的人对视一眼,三人提着刀,领着人前往地道之中追杀,另外三人留了下来,继续杀这些羊羔一般的嫡系,一个不落的杀完。
旁系支系若也要杀完的话,刀卷了刃也是杀不完的。
往日高高在上的李家嫡系,面对屠刀时,原来一样会惊慌失措,会百般求饶,会受尽屈辱也要活命。
“我给您当狗,替您看着族人,求您放过我妹妹。”
那人一脚把拦着的人踹飞,扑向扯着被单护体的少女,桀桀怪笑。
“我有很多灵石,很多灵石,只要你放了我,都给你!”
刽子手不曾手软,一刀把人劈死,心道杀了你一样都是我的。
行江月带着人来的时候,这场杀人盛宴已经到了尾声,想到娘亲说的,“解救一二。”
总不能一个也没有救下来,白跑一趟,随手摄了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过来,问:“可还有活着的?”
那领头的人,惊骇的看着行江月,说不上话来,行江月脾性不好,一掌给人劈成几块,扔了出去。
头颅滚到地上,那人死的时候还瞪大着双眼,一张和李家人相似的脸上,充满了不甘之色,显然没有料到方才还是他提刀杀人,此刻却已死无全尸。
另外两个领头的黑衣蒙面人看行江月一眨眼就杀了一人,凶狠异常,摸不准行江月来历,更看不透行江月深浅,对视一眼,分别向着两个方向逃去,一人即刻四分五裂,不声不响的死了,一人被合欢花扯到行江月眼前,行江月一脸不耐烦,“现在可以说了?这个院子中的人可还有活口?”
不敢开口求饶,大气不敢出,识相的带着行江月飞快往他所知道的地道而去,仿佛后面有冤魂索命,哪里敢有一点耽误。
行江月嫌人带路慢,神识搜捕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时,又是一掌挥出,那人却早有防备,只往前一扑,躲了行江月这随手而为的一招,只听行江月轻笑了一声,“算你命大。”
看着自己救下的两个孩子,行江月一时之间有些头疼,送回合欢门给她娘养行不行,她自己还是孩子,可养不了孩子。
哭哭哭的让她心烦。
快刀斩乱麻,“闭嘴不许哭,现在你俩有两个选择。”
“一,我去把那群人都杀了,再一把火把李家烧了,以后尘归尘,土归土,你们姐妹俩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二,我带你们走,仇你们以后自己报。”
两姐妹才十三岁,此刻六神无主,父亲死了,娘亲又为了救她们死在她俩面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她们从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变成背负血海深仇的丧家之犬。
本能不想离开这个面色冷淡,一脸不耐的女人,略沉静一些的那个女孩道:“李家的仇我们要自己来报,还请恩人给我们姐妹俩一点时间,让我们埋葬父母兄弟。”
行江月冷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埋葬几百号人。”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悲戚。
行江月看这女孩,小小年纪已然有几分不屈之姿,不知为何,心里头突然有些怜悯起来,“罢了,随你吧。”
一场遇水都不会熄灭的大火,足足烧了三个月,李家嫡系一脉就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烧了个干净,只有灰白色铺满地面的灰尘,随着风飘飘扬扬,旋转而上,仿佛在对着谁无声的诉说些什么。
行江月看着面目如出一辙,性格却迥然不同的两姐妹,小的那个心性软弱,倒是可以入她合欢门。
大的这个,她怕是教不了,她想到之前道一门有个相好,说是想要收个徒弟,让她帮忙留意一二,最好是心性坚韧,又有血海深仇的。
心性坚韧,血海深仇。
一个入她合欢门下。
一人,她顺便送去道一门。
也不知道十年后,这两姐妹又是何等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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