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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谢宸的书房内,柳晟坐在书桌前、谢宸坐在茶桌边、谢恒则是抱着手臂斜靠在门边,三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垂着头不出声,房内只有炭火的噼哩声。
突然,谢恒垂下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办啊,两天后就是冬日宴了!”
谢恒走到谢宸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收到,继而又走到柳晟面前,同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收到,然后就开始在房间来回转。
“你消停会儿,转的我头晕。”谢宸扶额,终于忍不住道。
谢宸瞥了一眼安分下来的谢恒,转头去看正在出神的柳晟,察觉到他的目光,柳晟抬起头,张了张嘴,说:“要不我写封信给我爹,看能不能凑点钱……”
“不行!”谢宸猛地站起身打断他。
柳晟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怔住,刚刚在嘴边的话都是什么了。
似是察觉到柳晟的异样,谢宸微微叹气放轻语气道:“只怕这次光有钱都不管用。”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从前几天冬日宴的请帖传到他手上到现在的几天里柳晟几乎每日都能听见,可当他想问个明白的时候,谢宸却总是和谢恒相对一眼,然后转移话题,很显然是在隐瞒什么,今天又是这样,事情迫在眉睫,柳晟也没了耐心。
柳晟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钱的事,虽然心里隐隐发觉这次的宴会远比上次复杂,但他对朝廷的事知道的实在太少。
虽然破格封官,上任也有半年之久,可明眼人都知道,他不过就是个虚名,户部的很多事都是跳过他直接传到周侍郎手上,而这样的事这就是在打他的脸,虽然柳晟自个儿不在意,可朝中个个都是会看眼色的人,见他无实权,自然也没人和他往来。
就是他有心了解,向谢宸询问过一些皇室子弟与朝中各官员的来往情况,可谢宸从未告诉过他,只说朝堂的事错综复杂,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见他不愿意提,柳晟后来也就没问过。
“什么意思?说清楚。”见他这么说,柳晟有些着急再次问道。
可谢宸依旧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头偏向一旁不敢看他。
心中的谜团一旦有破开的苗头就会疯狂生长,而此刻能解开谜团的却不愿开口了,柳晟大步走到谢宸面前,有些强势的抬起谢宸的脸,那是一个他审问的时候惯用的动作。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是我这个当事人也不能知道的吗?”柳晟秀气的脸上皱起了眉,语气中都带上威压。
谢宸将他的手拿下,松开时捏了捏他的指尖,和谢恒诡异的对视了一眼后,才缓缓说道:“太子侧妃周舒的父亲周谏,就是上次宴会你......的那个,他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势力庞大,父皇欲想除掉他很久了。”
“为什么?”柳晟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解的问,“周侍郎虽然为人有些蛮不讲理,但户部在他手中也算得上是公正廉明,且周侍郎虽然势力大,可也并没有大的一手遮天的地步,且我每次上朝时,见周侍郎对陛下很是恭谨,且上朝也勤勉,为何要...”
谢恒眼神复杂的看着正一脸认真分析的柳晟,想到自己小时也如同他一般单纯,明明没有错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无故丧命呢?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君心,这个世上最是变化无常的东西,而当今陛下的心,早就烂了。
谢恒苦笑了一声,接话道:“没有为什么,如果很多事都要一个合理的原因的话……”谢恒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个易懂的例子,半晌后道:“江南的水灾就不会到至今都没治好。”
“所以,陛下想除掉周侍郎是?一时兴起?”比起这个,柳晟更愿意相信是皇帝对老臣的忌惮和防备,哪怕臣下没有野心,对朝廷兢兢业业,但皇帝认为这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疑心买单而已。
“不是的,陛下想除掉周侍郎是因为……太子。”谢宸道。
“太子?”柳晟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柳晟低声惊呼道:“周侧妃!”
“对。”谢宸点了点头。
“所以,陛下真正的意图是要铲除太子的羽翼!”柳晟结合当前的形势,意识到陛下真正忌讳的是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太子。
谢鹭安被册立为太子数年,在朝中的党羽越随之增加,但都是一些年轻的官员,大部分老臣还是按兵不动,直到周侧妃进门,两朝元老周谏成为太子外戚,朝中的那些老臣才开始陆陆续续支持太子,成为太子背后的势力。
光有势力不行,想要坐到那个位置还得要实打实的军功,所以当今陛下是看太子立功在即,正好趁此次粮草一事斩掉太子的部分羽翼。
柳晟觉得当今皇帝真的是多虑了,虽然他本人对谢鹭安了解不多,可以往几年记忆里谢鹭安为人可以说得上是君子坦荡荡,且记忆里谢鹭安对周侧妃虽然没有多少情感,但也相敬如宾,且谢鹭安将太子府的掌家之权全权交付给了周舒,可谓信任,除去没有感情基础之外,在其他方面谢鹭安对待周舒算得上是很好。
怎么看,谢鹭安都不像是个会为了皇位谋反的人,而他结交大臣,也只是为了在朝中站稳太子的脚跟。
反倒是谢宸,柳晟没记错的话,他才是招兵买马,暗中培养自己势力的那一个。
“所以你们辛辛苦苦瞒着我的就是这些?”梳理完思绪后,柳晟看了看他们,确定他们两没在古怪的眼神交流之后,问道。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国库空虚这事是假的话,我实在想不到我能在这次宴会中充当怎样的一个角色发挥怎样的一个作用。”没有了刚刚的忧心和烦闷,柳晟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因为至少这样分析下来,国库空虚大概率是假的,当今陛下既然已经想定了要除去太子的羽翼,那么宴会之后就一定会有粮草送往西南,柳晟是这么想的,战功和羽翼只能留下一个的话,谢兆已经选择留下战功了。
还没等柳晟完全放下心,谢宸失去温度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充当怎样的一个角色,发挥怎样的作用,那阿晟,你为什么会收到宴会的请帖呢?”
刚刚放下的心此刻被谢宸一句话给重新吊起,眼睛微微睁大,他看见谢宸望向他那乌黑的瞳下藏着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一望无际,一片漆黑,而他此刻就站在岸边,无知的等待着汹涌的海浪将他悄无声息的吞没。
手上的请帖仿佛有千斤重,眼前的宫门就是一道界限,向外是繁华的京城,向内是柳晟即将要踏入的漆黑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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