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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貳:疑事哀始(九)
片玉自從和吉米結婚之後,就從南漢普頓的別墅裏搬了出來。
囫圇著在物理大樓對付了幾晚,正準備收拾行李搬回原來租住過的鄉下木屋裏去。
但臘奈卻攔住了她,並遞給她一個信封。
“鹽澤教授離開前,留給你的。”臘奈知道片玉現下和鹽澤明的關係不好,因此也不敢看片玉的眼睛,“你可別扔了,就算要扔,也等我走了之後再扔。”
臘奈知道片玉的脾氣,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她發自内心地覺得片玉能做出把信封直接塞進碎紙機這種事,於是灰溜溜地告別完就跑了。
片玉覺得臘奈未免把自己想得太小氣了,説得像是什麽翻臉不認人似的。
她的行李多是紀伯倫送她的那堆衣服,不沉,但體積大。
拎著,行李快有她兩個大,不知道的還以爲她來實驗室偷天體望遠鏡的零部件了;
背著,倒是省力,但是背帶把衣服綳著緊巴巴的,難看。
因此,片玉對著這堆行李發愁。
當初這些東西是吉米幫她拿到物理大樓的,可今天吉米被邀請去哈佛醫學院聼講座了,不然片玉早就指揮他來幫忙了。
片玉看了看表,發現距離飯點也只有十幾分鐘了,那個時候物理大樓的學生少,她悄悄下去,再怎麽打扮滑稽,應該也沒什麽人會認出來。
她本來無心拆開老煙槍的信封,但是她又怕裏面是一封道歉信。
她一直都願意給老煙槍一個像自己道歉的機會。
可是裏面沒有信。
只有一把生了銹的鑰匙和富國銀行的儲蓄卡。
片玉不知道老煙槍爲什麽在離開紐約前,會給自己留下這兩樣東西。
她找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家富國銀行分行,在查詢餘額的頁面要求輸入PIN碼的頁面,敲上了銀行卡號的最後四位,最後成功看到了那排數字。
200,000。
二十萬整。
果然是銀行卡號的最後四位數字,片玉太熟悉老煙槍的習慣,她本科的時候就是物理與計算機雙修。
在她看來,所有的密碼都是紙糊的,騙小孩玩的游戲,想破譯是分分鐘的事,所以她從來不設置任何密碼。
如果不是學院强制要求,老煙槍甚至都不想給實驗室的大門上鎖。
因此猜都不用猜,這把鑰匙肯定也是老煙槍家大門的裝飾品。
果然,等片玉真到了布魯克林裏老煙槍那所老得不能再老的公寓,還不等她把鑰匙插進門裏,只是稍稍朝門使了使力,門就自己開了。
片玉一進公寓就被濃重的烟味嗆得咳了起來,趕緊把封閉的窗戶全解了鎖,推了出去,讓烟味四散出去。
她拿脖閒的絲巾頂著鼻梁,繞臉係成了一個倒三角,以此創造一個簡易的“防毒面罩”。
老煙槍的屋子裏沒有床,沒有書,也沒有平時試驗室裏司空見慣的稿紙與計算器。
書桌上擺著烟灰缸和報紙,報紙是上個月的,翻開的那一頁,是一篇關於日本九州地區地震的報道。
九州距離老煙槍的老家很遠,片玉不知道老煙槍回家之後,還會關心日本的新聞。
她在實驗室裏從來是一副不食人間烟火的模樣,除了喜歡喝啤酒以外。
衣櫥裏,只有一床黑色的被子和僅夠一個人睡的便携榻榻米,餘留的空間很大,或許說,衣櫥就像壓根沒裝什麽似的。
冰箱的情況沒有好到哪裏去,冰凍層是空的,冷藏層放著孤零零的兩枚飯糰。
真是好沒有人氣的一個家,片玉一圈又一圈地看著這間屋子,逐漸出神,直到一陣敲門聲把她拽到現實裏來。
敲門的是個佝僂著腰的婆婆,年紀看起來很大,片玉都不知道她是怎麽爬到八層來的,急忙要請她進門坐下,卻看她擺擺手拒絕了,反而遞過來一個銀布包裹的木盒。
“我是住在鹽澤樓下的角川阿婆,剛剛從國内回來,鹽澤叫我帶了這個給她,這是國内產的,德島縣有名的酢橘,給你給你。”
她説罷就把木盒往片玉手裏遞,片玉連連搖頭。
“您帶給她的,到時候給她就好了,我只是,”片玉一時有些語塞,“不小心來這兒的。”
角川婆婆盯著片玉看了一會兒,笑了,“鹽澤都跟我説了,她以後不再紐約工作了,房子也退租了,但是房子到期之前,會有個金髮小臉的小矮人來一趟,她就是叫我把酢橘給這個小矮人。”
沒錯,每次片玉對天體公式的推導有些誤差的時候,老煙槍就會讓她收拾東西回礦洞,去“等待白雪公主”。
“金髮無腦小矮人”是老煙槍駡她的專屬詞匯。
看來這盒酢橘,真的是老煙槍買給她的。
“鹽澤這個人也真是古怪,和我做了幾十年的街坊,説話沒超過五句,這是她頭一回托我給她辦事,還是從國内賣東西,畢竟紐約哪有國内的東西好啊。”
角川婆婆自顧自地感慨,又自顧自地下了樓,留片玉一個人握著銀布打結的酢橘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這盒酢橘和紀伯倫的那堆衣服比起來,輕得不能更輕了。
可是片玉提著卻覺得沉,邁不開腿的沉。
本來只想來陽臺上透透氣,片玉卻在陽臺墻角的烟灰缸裏找到了一張沒有燒盡的賀卡。
她驚異地認出了這張賀卡,上面全是她寫的字,這是去年教師節她送給老煙槍的。
現在居然被老煙槍燒掉……
老煙槍究竟有多恨她,片玉皺著眉頭拿起那張燒了一個角的賀卡,翻至背面,看到了老煙槍的手記。
那是一行日文,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惡魔的選民”。
爲什麽老煙槍要這樣寫?
就因爲她一定要把馬蒂亞烏教授被誣陷的事調查到底?
片玉搞不清老煙槍究竟是怎麽想的。
她渴望尋求答案,於是把老煙槍的家翻了個底朝天,但是也只在書桌的抽屜裏發現了同樣的賀卡。
不過都是其他人寫給老煙槍的,其中紀伯倫的最多,也屬他的最長,因爲他内心總認爲他是個詩人。
獨獨把自己寫的賀卡給燒掉了嗎?
片玉簡直有些難以置信,她和老煙槍再怎麽不和,也不至於鬧到這副田地。
至於要將她們的往來記錄全部消除乾净嗎?
這未免也太絕情寡義了些。
片玉不懂,尤其是在看著沙發上那盒酢橘后,更加揣測不清老煙槍的意圖。
-
臘奈替鹽澤教授送完信后,就下樓竄進了早已在物理大樓下等候的Maserati GranTurismo裏。
還沒等她和駕駛位的男朋友親完見面吻,她就瞥見吉米·馬哈茂德又鬼鬼祟祟地上了物理大樓。
這已經是她連續幾天内多次他進入物理大樓了。
他一個學免疫的,來物理大樓幹什麽?
一看就是不懷好意來看片玉的。
辛格爾頓見女朋友一臉敵意地斜眼看著剛剛進入物理大樓的男人,忍不住發問:“他和你有仇?我認識他,現在就可以把他打一頓。”
聞言,臘奈驚訝地看著辛格爾頓。
“你不是哥大的嗎?我們學校的也認識?”
辛格爾頓解開安全帶,解開襯衫的袖口,一副要收拾人的樣子。
“你不是説30號下午在聖伊格内修斯教堂有場婚禮你要參觀嗎?我去了,可是沒看到你,但是看見他了,他在那兒結婚。”
辛格爾頓的下巴往吉米走往大門的方向一擡,示意在教堂看到的就是他。
臘奈疑惑地打斷辛格爾頓想要擼起袖子的動作,想了再想還是覺得只會是辛格爾頓看錯了,八卦小精靈如她,不可能不知道吉米什麽時候談了戀愛啊。
難道是地下戀?
但是很明顯吉米一直喜歡的都是片玉啊,每次Party的時候,眼珠子就差飛出去粘在片玉身上了。
什麽時候暗度陳倉的?
“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他不可能結婚,他有喜歡的人,但是喜歡的人絕對不會嫁給他!”
臘奈絕對不允許在八卦界有人能夠挑戰自己的權威,擲地有聲地說。
辛格爾頓第一次見臘奈第一次這麽激動,在心裏也忍不住復盤那天的婚禮起來。
其實他那天不是誤打誤撞走進聖伊格内修斯教堂的,更不是專門去與臘奈碰面,他是從往日一起打冰球的隊員裏那聽説,漆右彥那天下午也會在聖伊格内修斯教堂舉行婚禮儀式,他想一睹新娘真容才去的。
但是奇怪的是,那天下午他看完了所有的婚禮儀式,都沒有發現漆右彥的身影。
“吉米·馬哈茂德。”辛格爾頓乾脆也想問清楚當天爲什麽臘奈沒有出現,“你那天爲什麽沒有去觀禮?你不是説是你校友的婚禮嗎?”
臘奈沒想到辛格爾頓居然還真知道吉米的全名,整個紐約叫這個名字,而且還在普大讀研的,應該就只有剛剛走在他們面前的這一個了吧!
“我的確收到了30號在聖伊格内修斯教堂舉辦婚禮的邀請函,但是在婚禮當天上午,片玉,也就是我的校友,告訴我她的婚禮取消了。”
臘奈30號上午正在美滋滋地試穿禮服呢,準備到時候作爲伴娘,驚艷全場一番,沒想到臨了臨了片玉一通電話打來,告訴她婚禮取消了,害得她在宿舍生了好久悶氣,發誓以後再也不要聽信片玉的任何花言巧語了。
“所以我就沒有過去,你都不知道,我爲她的婚禮真的費心勞神了多久,聽説新郎是個非常帥氣的富二代,我作爲伴娘,會被邀請跳第二支舞的——”
辛格爾頓聽到“片玉”二字,立即奪過話頭來:“吉米·馬哈茂德的新娘就是‘片玉’,是一個金色頭髮的小個子女人,亞洲臉,但是英語說得很好,應該是亞裔。”
這下輪到臘奈目瞪口呆了,她遲緩了好一會才接上話。
“吉米和片玉,那小子怎麽可能,請柬上片玉的新郎叫‘漆右彥’,怎麽可能是吉米……”
辛格爾頓的腦回路沒有臘奈的舌頭轉得快,現在才打翻醋罎子。
“帥氣的……富二代……”
“漆右彥……”
辛格爾頓終於意識到臘奈好色的壞心思,一下握緊了臘奈的手腕。
“想讓漆右彥邀請你跳第二支舞?”
他一隻手就將了臘奈的雙手擒住,再把它們反手扣到Maserati GranTurismo的頂棚上,强勢地吻了上去。
“做夢。”
從唇瓣緊緊相接過渡到深吻的間隙,辛格爾頓發狠地補充道。
“他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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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裏面應該沒有出現過很多種酒品吧,我本人禁酒,每次寫飲酒的橋段,都需要調查具體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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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5.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