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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钩挂玉马现蹄
“看到你能在轮回打出来，我挺高兴的。”
黄少天张开手臂，“好兄弟！来抱一个！”
蓝雨战队吃饱喝足后启程返回G市，宋西柏作为代表被轮回派出来送客，跟着蓝雨客车一路送到机场外。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别了，我谢谢你。”宋西柏婉拒。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抱什么抱。
“无情！要不是我专程飞过来被你一顿痛打，你丫能这么快打上首发吗？你就这样敷衍我的感情？”黄少天一脸看负心汉的悲愤。
“首发对我来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宋西柏顺手把之前买的特产塞进他手里，推着黄少天往机场内走，“下次来可以多待几天，我私下请你吃饭，就当报你这次的挨打之恩了。”
黄少天被推得一个趔趄，一边反抗一边扳直腰杆硬挺着喊到：“下次不得到年后去了！不对好像还有个全明星，虽然全明星你上不了，但这次轮回争取到了承办，咱还得再来S市。天呐！那个时间段机票超贵！话说你今年回哪边过年啊？B市还是H市？不是我好奇是队长让我问的别想太多！”
“呵呵，嫌机票贵你可以不来。”
宋西柏挟持着黄少天走到登机楼，朝门内等候多时的喻文州一行人抬手打了个招呼，说：“过年的事等过年再说吧，走你！”
一巴掌拍在黄少天背上。毫不留情。
“靠！话也不让说完，你怎么跟老叶一样没人性。”
黄少天骂骂咧咧的走了，走时还提着宋西柏给的两大袋吃的。
宋西柏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后，拉上兜帽转身打车回基地。回宿舍时已经凌晨两点多，却在路过训练室时发现里面还亮着灯，透过门缝瞄了眼，发现竟然还有队友在里面训练。
到底是谁赢比赛还在卷。
宋西柏轻轻拉开门，动静并不大，里面带着耳机的队友仍然沉浸在游戏中。
“你饿吗？”
杜明被背后传来的问话声吓了一跳，反射性转过身，又给耳机线扯着脖子弹回去，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杜明神情有些慌乱。
宋西柏从背后拿出一袋面包，挥了挥，“做梦梦到有人偷偷卷我，下来一看发现不是梦。我记得你晚上聚餐也没去，这么晚食堂也早关门了，你吃过了吗？”
“我吃……”咕噜，杜明的肚子适时给出了真实反应。
杜明觉得自己此刻简直丢脸丢到国外去了。竟然，被，竞争对手，发现，大半夜，饿肚子！可恶，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离开基地就穷得吃不起饭？会不会以为这是苦肉计，故意演给别人看好让他心怀愧疚？
不，这种事情不要啊！
“我吃过了。”杜明硬着头皮说。
“那你肚子在叫什么？”宋西柏指着声音来源处满脸疑惑。
“我吃太饱撑着了！不行啊！”这话听着没一点道理，但杜明现在只想抓住自己最后的体面。
无论如何，绝对，不要在把自己挤下首发的人面前丢脸。
他们是对手。
宋西柏耸肩，无所谓道：“行啊。反正你要是身体饿出什么毛病，上不了场，我倒不介意替你打完全部赛程。”
“你别想！”杜明瞬间化身为炸毛的土拨鼠，直立起来只能发出音波攻击，还把自己气得不轻。
“虽然陈教让我跟你轮换，但大名单上我还是主力，你才是我的替补。”杜明狠狠道。
宋西柏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讳莫如深，“不，我们是共轭替补。”
“我上场时，你是我的替补。你上场时，我是你的替补。当你辩证的看待问题就会发现，我们并不是普通的竞争关系。”
这话让杜明文化有限公司出品的脑子运转了半天也没整明白，只能梗着脖子问：“啥意思？”
“意思就是，这些都不重要。”
宋西柏走近，将自己刚才悄悄去便利店买的面包搁在杜明的键盘旁边，再退回安全距离，看向对方略显茫然的眼睛。
“你把我看得太重了，也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什么？”杜明问。
“你是剑客，我是战法。”宋西柏添一根手指，比了个二。
杜明懵逼，“然后呢？”
“没了。”
“没了？”
这算什么鬼区别？这家伙莫不是故意消遣自己。
宋西柏啧了声，用看朽木的眼神看他，“你傻啊。如果你上也能赢，我上也能赢，那我俩谁首发不都一样？现在的问题是我比你能适配更多的战术安排，等我磨合好团队战，你认为你还有替代我上场的机会吗？”
杜明听完沉默半晌，“靠，说了半天你的意思不就是你觉得你比我强吗？”
“这只是其中一点。”宋西柏不否认，“并非我觉得，而是事实。上一场我能赢黄少天，下一场你能赢韩文清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杜明不服气。
“你要能赢韩文清，我就根本不会出现在轮回。更别提轮换了。”
宋西柏语气没什么起伏，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刀刀致命，“就是因为你赢不了，队伍不敢把宝押在你身上，才会想着另辟蹊径。吴启是刺客战略地位独特，方明华是牧师，吕泊远和江波涛的打法不适合成为独立进攻点，但不代表他们不能进攻。那么你呢？你能给队伍带来什么？季后赛生死战让你守擂，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赢下来吗？”
“换句话说，你能赢下来吗？”
一字一句好像巨石滚落，全都砸在杜明头顶，积少成多，缓缓压垮了少年的脊背。
“什么都想着靠周泽楷的话，轮回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冠军。能进季后赛的队伍这么多，为什么轮回这个‘一人战队’名声最响亮？你真不明白吗？”
寂静的训练室内，此刻就连空气都变得重若千钧。身处其中，哪怕只是站着就呼吸困难。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杜明不明白。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他不想被轮换，不想被替补，不想成为基地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是最不值得炫耀的砝码。”
“它只是站在职业舞台上的每一位选手最基本的，入场券而已。”
宋西柏好像透过杜明的眼睛看穿了他的灵魂，说出的话总能精准戳中少年难以启齿的心事。
眼前的杜明和曾经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区别吧，都一样。甚至现在他们也都一样。宋西柏要真强得没边，也不会沦落到三改门户，跑这和杜明抢首发。
这每一句话，不只是杜明，更是说给自己的箴言。
今晚，他不是来当心灵导师的。
他是来“将军”的。
宋西柏花了这么多年才走出这第一步，重新回到舞台。把过去一点一点打碎丢弃，糅杂拼凑又抹去裂痕，这样完完整整的，再次走到聚光灯下。
事已至此，除了冠军，已经没什么能让他动容了。
杜明或许觉得委屈，憋愤。但这不是宋西柏该考虑的问题，他的处境，也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
真要有心气不服气，那就在赛场上比比看吧。
宋西柏垂在身侧的手默默翻转手腕，掌心向内，无声地比了个耶。
他就是故意的。
“下一轮，我会首发。”
不再去看杜明的反应，宋西柏转身离开。等走到训练室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开口道：“以后别饿着肚子通宵了。万一进医院，你就只能靠冥想训练在梦里赢我了。”
说完，带上门。
徒留一人仍伫立在原地，伴随着明亮的白炽灯，低垂下头。缄默不语。
宋西柏回到宿舍，简单洗漱过后便躺到了床上。轮回基地虽然在南方，但因为中央空调的缘故室内温度并不低，不盖被子躺一会儿也不会冷。
想起黄少天问过年的事，宋西柏有些茫然。自从他逃出那个看不到希望的家庭后，这几年到处奔波，只偶尔回去过几次，过年一般在基地里和留守队员们聚众取暖。
就连春晚都是在平时复盘训练用的电子大屏上看的。不是没有队员邀请他去家里过年，但宋西柏并不想加入别人融洽的生活中去。他的孤独，也并非缺乏亲情。
得，现在离过年还早，想这些做什么。
宋西柏翻了个身，把被子裹成圆筒。
“全明星周末……”
听说为了这次全明星，李霖一直在外面拉投资跑宣传，差点没把联盟主席办公室门槛跑烂，这才落到轮回战队头上承办。不过宋西柏觉得以轮回目前体量和城市因素，这种大型活动轮也该轮到它头上了。
李霖在其中占的八成都是苦劳谈不上大功一件。极有可能是陈书习觉得流程麻烦才抛出去的鱼饵，但哪怕知道食之无味鱼也不得不自愿上钩。
毕竟战队大部分管理权力都在陈书习手上。
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干，跟花盆有什么区别？
结果李霖辛辛苦苦办完事回来一看，天塌了。
带了半年多的队伍首发说换就换，战术安排全部推倒重来，作为战队监督竟然还是最后一个得知的消息。这尼玛跟麻将打一半刚准备自摸就被人洗牌重开有什么区别？
就算最后出了成绩，主要功劳也不在他头上。只是想想宋西柏就替李霖这位空降官脑壳疼。
陈书习办事忒不地道了。
“亲爱的陈主管，听说全明星周末在我们这儿办？您能帮忙弄几张内部门票吗？”
第二天一早，宋西柏就跑到陈书习办公室里讨要福利。
陈书习吃着早餐问：“你要请家人朋友一起来看吗？”
“差不多吧。”
“要几张？”
宋西柏心里默默数了数，职业圈里关系好的，太远的没必要，能来的都有票。把宋东东算上，那就只有……
“五张。”
陈书习有些惊讶，“嘿，你家人还挺多。”
宋西柏心中暗骂，你丫说的什么鬼话。
“多了吗？多的算我花钱买吧。”不是想省钱，只是宋西柏觉得内部票的位置应该比网上抢的要好一些，至少得坐进内环吧。
“没事，不用钱。票等具体安排出来了给你。”在陈书习眼里这就顺手的事儿。
解决了票，宋西柏才想起他还没跟兴欣网吧的小伙伴们说这事儿。万一人家没空，或者不想来怎么办？
陈果知道有苏沐橙肯定乐意，唐柔大概率跟着一起。
那，叶修呢？
作为前职业圈选手，叶修好像对除了游戏的一切都淡淡的。主队输赢无所鸟谓，选手八卦不感兴趣。这家伙真会愿意跋山涉水来看一场“熟人”局娱乐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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