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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f城下不了大雪,哪怕再过一段时间地上也只会铺上薄薄一层。
陈三云没堆过雪人。
在北城上大学的时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鹅毛大雪。
陈三云捏了捏和自己相握的另一只手:“去外面看看雪?”楚桑结自然很乐意,率先站起身来等他们。
害怕被对方看出什么被误会,陈三云忙撇开和耿谈握在一起的手,耿谈有点不满,但嘴上没说什么。
耿谈不开心。
陈三云感觉出来了。
或许需要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仔细捋捋突如其来的身世消息,再一个……
如果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那他是要离开了吧。
……
“不吃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拒绝了楚桑结的再三邀请,心情郁闷的陈三云带着魂不守舍的耿谈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
或许很快就不是回家了,耿谈有自己真正的家,陈三云这里不过是他暂时的避风港。
接下来的一周耿谈都没提回去的事情。
陈三云只好私下联系了以前大学的一个学长,对方是d城人,既然楚桑结说耿谈家世显赫,那学长应该能知道一二。
[谢谢学长。]
[你怎么还是这么客气。]
丁卓收到陈三云的信息时是挺意外的,在他记忆中陈三云是一个喜欢龟缩在自己世界的人,不爱和外界交流。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因为一个‘朋友’来打扰自己。
两人在北城上学时并不是直系学长学弟,丁卓作为中医协会的会长,在大三那年协会招新招到了陈三云--协会里面唯一一个和中医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的学弟。
但他并没有拒绝对方入会。
可能是因为那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眼睛。
对方在协会里面刻苦努力,中医协会最基础的课程是拔罐刮痧和针灸。
后来陈三云在课下自己用自己练习后不知道触发了哪根神经,变得莫名其妙晕银针起来,导致遗憾退会。
[耿谈确实是万英董事长的亲孙子,不过他家庭有些复杂。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有他照片吗?]
陈三云害怕两人只是同名同姓,想先确定,贸然告诉耿谈万一白高兴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找找。]
[只有侧面。]
[【图片、图片】]
……
这天楚桑结说他要回d城了,问能不能和陈三云吃个饭。虽然没什么情谊在,但上次耿谈的事情他算是帮了不小的忙。
陈三云没办法回绝,下了班后匆匆往订好的餐厅赶。
--蓬江阁。
在f城还算高档的餐厅。
科室聚餐时老头下过一次血本,带他们去里面搓了一顿。里面的价格令人咋舌,后面再没提起过去那里聚餐。
街道上刚落了一层雪就被飞驰而过的汽车碾压成水,连带着轮胎都湿哒哒的。
陈三云没好意思把自己这小破车停到餐厅门口,在不远处的路边找了个空闲的停车位交了十块钱,抬着步子往那边赶。
到门口时他肩上落了一层白皑皑的披肩,头发上的雪花因为热度变成雪水低落在他高高耸起的鼻梁上。
蓬江阁分了上下三层,一层是大厅,二层是包厢,三层是vip室。vip室里面什么样陈三云不清楚,他没去过。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服务员素质良好,进门后见他衣服有潮意,表示可以脱下来拿去烘干。又问了他的预约就在前面领路,电梯门口等了一圈人,服务员询问他介不介意走楼梯。
“可以。”
两人顺着旋转楼梯走上三楼,脚下的楼梯铺着软软的地毯,半道看下去楼下大厅座无虚席,尽是些白领蓝领把酒言欢。
“先生到了,您请进。”
服务员说着话把门推开后将陈三云的大衣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稍后会有人来拿去烘干,您请先入座。”
室内挑高三米有余,显得很宽敞明亮但又不寒冷,落脚皆是暖意,应该是埋了地暖。装修基本以暖色为主色调,左手边是一个极大的卫生间,还做了干湿分离。
陈三云嗤了一声,难不成还有人吃着吃着饭进去洗个澡不成?
右手边是娱乐区,放了电脑排球桌等一系列消遣的东西。
直直走进去还有一扇小门,里面才是真正的饭厅。进去后左边一整面墙上挂着陈三云看不懂的艺术画,右边墙上挂了两个奇形怪状的木质钟表。
桌上放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多余的碗筷都被收走,上面只剩两幅碗筷。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自己早到了十分钟。
……
楚桑结脱了外面的大衣和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仅着里面薄薄的衬衫和马甲,袖口挽起来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陈三云的衣服被服务生拿走去烘干,楚桑结以为对方人还没到。
在卫生间随意洗了把手,水珠从他腕上那块瞩目的伯爵表带上滴落,又被他随意甩了甩手滴干。
楚桑结仔细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又把精心打理好的发型拨了拨,心情颇好的哼了两声歌。
“小云?你已经来了?”
进门时楚桑结面上止不住的惊讶,随即挂上友善的笑容。哪怕几天前俩人已经见过面,楚桑结还是不禁感叹:坐在位置上的青年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不得不说,在他的青春期时代,楚桑结总是幻想那时候的陈三云长什么样子,以此意淫对方来满足自己卑劣的癖好。
果然陈三云没让他失望--陈三云的长相足以对得起他多年来的魂牵梦绕。
陈三云不喜欢对方打量的眼神,那甚至算得上像是在评估一个商品,他站起身来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浅浅握了下手,陈三云细长的指尖犹如泥鳅,楚桑结还没摸够就滑滑的溜了出去。
楚桑结暗暗咽了口口水,手机上操作几下,服务生就已经把菜先后端了上来。
“谈恋爱了吗?”
这样突兀的问题让这个空间都沉默了一瞬,事实上根本没人会关注陈三云的感情问题,他不知道对方这话的来意。
他本来不想回答。
“没有。”有点别扭。
楚桑结好像没有一个叫做看眼色的东西,用公筷从盘子里给人捡了点菜又接着开口:“哦?我们小云喜欢什么样的?”
陈三云沉默了会,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还不急,快吃饭吧。”
耿谈打了电话过来,问需不需要接他。
陈三云瞬间笑开了花:“你傻呀,车在我这边。你来背我啊?”
“也不是不行,你喝酒了吗?”
“嗯,一点点。”
“那我必须来接你,喝酒不能开车。”
“你连身份证驾驶证都没有,你更不能开车,不用接我了,等会我打车回去。”
“我就要接你,你等我。”
耿谈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给陈三云拒绝的机会。
“是耿谈吧?”
陈三云意外的看了楚桑结一眼,怎么不说耿少了?
“嗯,还像个孩子,闹着要来接我。”
旁观者清,楚桑结早就看出来耿谈对陈三云的意思,哑着嗓子故作轻松道:“耿谈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谁?”
“不知道。”知道也不可能和你说啊。
墙上的木质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时间好像被冻结在了这一刻。
直到楚桑结再次开口打破僵持。
“小云,其实,我喜欢你。很多年,对不起啊,有点冒昧了,我回来得太晚了。”
这僵持还不如别打破。
陈三云双眼因为茫然睁得很大,嘴里慌乱的说:“你胡说什么呢?喝多了?”
这时有服务员拿了个礼盒进来,楚桑结好像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站起身拉起陈三云的手,把那小小一个却重若千斤的盒子放在陈三云的手心,接着他打开上面的盖子。
里面是一张最新款的牧马人的车钥匙。
陈三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来福利院看他们的热心人士。他那时候指着一张对于自己来说高大得不可思议的车子对着身旁的四哥说。
“四哥,以后我们长大了就要那种车可以吗,那么大,那么高,我们可以在里面随便跳。”
只是今非昔比,昔日的四哥成了今日高高在上的楚桑结,陈三云额角一跳,抬起头问他:“什么意思?”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的?你那辆车换了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会收的。”
“小云,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而且一辆车而已,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值一提,你不用有负担。”
陈三云惊了,这人想象力这么丰富吗?
“四…楚哥,你可能误会了,车,我不能要,你的表白?是表白吧,对我来说过于沉重。现在的你能拥有更好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楚桑结的表情一下冷下来,他的魅力这么差?
还是陈三云过于不识好歹。
楚家并不是他的一言堂,前几年在楚家他也是举步维艰,他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血缘。
旁支恨不得撕碎他好继承这庞大的家业,要不是养父母力排众议,他现如今不会这么轻松掌权。
楚桑结本来打算好,就算楚家不同意两人,他也可以先养着陈三云,以后就算自己需要联姻,但他最爱的是陈三云不就行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鱼和熊掌都得到,做人不能那么贪心。
但他没想到,陈三云压根不喜欢他。
“怎么?小云这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就看不上我了?”
“选择?”
“耿谈喜欢你,你还要装作不清楚多久。”
像是被戳破自己保守多年的秘密,陈三云厉声喝道:“楚桑结,我敬你比我大几岁喊你一声哥,但有些私人事情,希望你不要胡说八道。”
楚桑结看着面前瞬间像只被触碰了逆鳞的猫咪一样炸毛的青年,软下声音劝道:“小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劝劝你,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他家大业大,他祖父不可能让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你和我在一起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会把所有都处理好。”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但他必须先稳住陈三云。
他把和耿谈在一起的弊端理得头头是道:“如果耿谈不能有孩子,他父亲和后妈可就有了逼宫最大的一个把柄。他家庭情况很复杂,不是你能想象的,小云、你们不会幸福的。”
陈三云觉得对方是疯了。
他和耿谈只是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陈三云有点不确定了,他没有过朋友,不知道和耿谈的那些相处,真的是朋友的模样吗?
他垂下的眼珠闪过了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害怕和落寞。
长长的睫毛被灯光打在眼下,陈三云把烦躁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你误会了,楚哥。我和耿谈只是朋友。”
楚桑结看着少年低着的头,以及头上那两个象征着倔犟的发旋,拉起对方不断掐着指腹的右手:“嗯,最好是朋友,小云我会等你的,我不差这几年。”
给人揉了揉泛红的皮肉,楚桑结主动开口送他回去。
手机里耿谈说已经到楼下,穿上服务生送回来的外套,谢绝后陈三云打算去楼下结账。
“楚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陈三云看了眼悠哉跟在自己身后的楚桑结,心下有些别扭。
“走了楚哥。”
“一起吧。我叫了代驾,送你们回去?”
陈三云看了眼外面站得笔直的少年:“不用了。我想走走。”
楚桑结笑了笑,做出人模狗样的让步:“小云,对今天的话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虽然希望你的答案能和我想要的一致,但如果那会违背你的开心的话,我不会愿意。”
“谢谢。”
陈三云还以为对方那狼皮下真是温顺的小绵羊,殊不知对方是只饿狼,只是面对食物发挥出了自己最悠长的耐心。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到了必要时候,楚桑结也不在乎那个瓜是不是强扭的。
“怎么又喝酒?”
等陈三云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都手已经牵在已经捂出来一层薄汗,他突然想起来刚才楚桑结说的话。
耿谈…喜欢我吗?
他自以为很小心的侧头偷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立刻就被抓包,耿谈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脸蛋揪了揪:“问你呢,怎么又喝酒。”
“啊,疼…你禽兽啊。那成年男人一起吃饭不喝酒还能干嘛?”
陈三云坚持着走了几步感觉经过冷热交替自己胃里在翻山倒海,索性停住脚步耍赖。
“背我。我走不动了。”
耿谈看对方不背他誓不罢休的模样,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上来吧祖宗。”
得逞后的陈三云心情颇好,毫不在意自己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会给身下的人一个踉跄,反正耿谈也不是第一次背他。
“耿谈,咱俩是好兄弟吗?”
身下的人顿了顿,往上颠了颠陈三云的身子问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二十多岁的陈三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带着忐忑直喇喇的开口:“耿谈,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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