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喜欢你吗

　　元洹的生活在表面上可称得上顺风顺水。
　　他本身对升职没有什么想法，就想每天好好上课，也没去搞什么行政工作。如果可以，他连会都不想开，下课就想回家放松自己。
　　每天的日子就是上课、备课、开会，偶尔和同事去实在推不了的无聊团建，经常和曾钰灵一起这吃吃那儿玩玩，假期窝在家里写写小说，很惬意了。
　　五月即将来临，他忙碌起来，除了上课，还得在空余时间和编剧组在线下磨剧本，课多的时候，就定在下班后的线上，同时他疯狂的找补灵感写下一本书的大纲。
　　终于在开机前将剧本订好，元洹感觉自己轻松不少。
　　早上满课，上完课后去食堂吃了饭便回出租屋躺在床上装死，明天再上一节课就解放，五天劳动假可以休息。
　　想着想着便入了梦，最后被渴醒。
　　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就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做了老师后，不爱喝水的元洹养成喝水的习惯。巅峰时候一天八节课，没谁忍得住讲一天话还一点儿水不喝。
　　上次后，余子奕也有断断续续地找他聊天，聊些有的没的，看起来有些像小情侣之间分享日常。
　　打住，元洹，停止你不切实际的想法。
　　[Y]：定妆照.jpg
　　元洹点开图片，一张对镜自拍，化妆镜的光蹭亮，拇指快点两下，图片放大，拍照人脸上正敷着一张黑色面膜，显得严肃又滑稽。
　　[Y]：拍定妆照，来看吗？
　　这两天剧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安城，主要是后勤工作。
　　元洹看了眼电脑上自己未写完的章节，斟酌一秒。
　　[○]：啊？不太好吧。
　　等一下，这是我能去看的？这人不是在C市吗？
　　[Y]：位置
　　[Y]：你想来的话我让小林来接你。
　　小林是余子奕的助理。
　　元洹看见这位置便知道余子奕在哪儿了，一中附近的住宅区，离他房子不远。
　　但是随意探班是不是不太好？哦不对，自己好像也能算半个组内人员哈。
　　元洹还在举棋不定，对话框里的话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Y]：你在给我写小作文呢？黄导刚也说想让你来看一下贴不贴人设。
　　黄导。
　　他猛地想起黄一杨定的正式开机时间好像是五月中旬，十几号来着他忘了，这两天就开始拍定妆照也挺合适。
　　剧组已经和学校谈好了，等这一批高三生六月份高考完就可以把高三那一栋教学楼租借给他们用。
　　安城一中在安城名气很大，招的学生也很多。
　　[○]：喔，马上来。
　　[Y]：我让小林来接你。
　　不知怎的，元洹总感觉这话怪怪的，或者说这件事怪怪的。
　　一半来说，助理接的不都是对象或者小情人儿嘛，他这是什么意思？
　　冷静，我是组内成员。
　　元洹晃晃脑袋把这些狗血脑补甩出脑袋，按出拒绝的话。
　　[○]：不用，我打个车二十分钟。
　　说罢他开始换衣服，外面出了太阳应该是很暖和的，一件短袖加外套差不多。
　　简单洗漱后他重新拿起手机看余子奕给他发的消息。
　　[Y]：小林已经去了，十五分钟后出门，他在小区门口等你。
　　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他还有五分钟。
　　……莫名还是被套入了。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没在家，在租的房子里，并且这个房的地址也没告诉过余子奕。
　　……
　　[○]：问题来了，我在哪里？
　　这话没头没脑，对面也没回，元洹怕小林白跑一趟，给余子奕拨了个语音过去，过了十几秒那边才接通。
　　元洹攥着门把手，下意识撇了眼墙上的挂钟，余子奕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嗯？”他尾音拉长，懒散的声调像羽毛轻轻挠在元洹心上。
　　思绪骤然被打乱，他凝神，恍然道：“我没在家里，在安院这边，你让小林去的哪儿？”
　　短暂的沉默足够让他知晓答案，元洹无奈：“怪我，我刚应该跟你说一声的，你给小林打个电话让他原路返回吧。”
　　“喔。”
　　讲了一声自己出门了便挂断电话，他走出家门轻轻将门合上用手机打车。
　　拍定妆照的地方离他不远，应该算是俩地的中间。
　　剧组选的地方是“海景印象”，这个小区有二十多年了，小区门口开了家卖狼牙土豆的，很好吃，对面小学生放学都爱来买。
　　车在小区对面停下，他付了款后，等车驶走。
　　片刻，一声“元老师”入耳，元洹抬起头来，他眯起眼睛，见对面有一男子，穿着牛仔裤和短袖，兴奋地对他招手。
　　元洹以为是自己哪个学生，走过去跟对方招了招手。
　　“元老师，我带你去找奕哥。”那男子开口
　　话至此，元洹才明白自己想错了，这应该是助理小林，他笑道：“嗯，麻烦了。”
　　摄影场地搭建在室内，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场景，小林将元洹带到余子奕旁边。
　　化妆师还在捣鼓两位主演的发型，俩人身上穿着一中的蓝色校服。
　　这是元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程澄星，比荧幕上还要嫩，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气息。
　　古梅正和化妆师讨论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见元洹来了，便指着程澄星问：“怎么样？有没有木蔚的感觉？”仿佛自己下了很大功夫似的，古梅伸手握住程澄星的手腕示意元洹看他手背：“经白树建议，还专门点了这颗痣。”
　　原著里木蔚的手背是有一颗痣的，就在虎口和手腕的中点。
　　程澄星仰头望着古梅，眨巴着双眼，开口：“真的能每次都刚好点在这个位置吗？”点的痣这次是这个位置，下次可能有些偏差，除非他刻意的去保持这颗痣的完好程度。
　　余子奕从镜中看见元洹不动声色地将手缩进袖子里，刚好遮住虎口的位置。读原著的时候他便记起，元洹手背也是有颗痣的，恰好也是左手，可是他以前没有戳元洹手背小痣的习惯。
　　此时白树恰好从阳台过来，听几人在讲手背上的痣，颇有兴趣地插了一嘴：“原著里有叙述过一次啊，刚开始木蔚发呆时杨泽语会戳他的手背，后来就习惯性地戳他那颗痣。”他模拟小说里的场景，用右手点了点左手背，得意道：“细节决定成败，我这是不落下一丝细节。”
　　白树向前俯身看了眼程澄星的左手，又偏头望了一眼元洹，眼里闪着渴求：“其实我也很好奇，杨泽语这个行为又是一个什么心理呢？”
　　什么心理？当然是注意到对方所有的心理。
　　或者说，闲着没事想要触碰。
　　《芒夏》里的杨泽语本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但遇到木蔚后，就跟着了迷一样在意起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木蔚上课就喜欢发呆或者睡觉，偶尔在书本上写下天马行空的想法，给他分享奇奇怪怪的虚构事件，讲自己昨晚在网吧打游戏遇到的智障队友。
　　看着挺乖，但上课时没干一件正经事儿。
　　在某次表露出自己其实想要学习的想法后，杨泽语便开始管他学习，俩人关系也更进一步。
　　木蔚不会干扰老师讲课，也不会影响别人，堪称“差生中的模范代表”。不过他自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也没有同桌可以干扰。
　　发呆或睡觉时双臂交叠落在桌上，已经成了习惯，左手的那颗小痣刚好露出来。杨泽语刚开始会戳他的胳膊，后来便开始戳他的手背的那颗小痣。
　　被戳了木蔚也不会闹，一个学霸坐旁边不仅要听课，还要提醒开小差的自己，难能可贵，立马感激地看向同桌，然后打起精神学习。
　　这仿佛成了两个人的特殊暗号，木蔚的精神提取术。
　　“习惯吧。”元洹与镜中的余子奕对视，回答了白树的问题，便见后者冲他笑了笑。
　　团队里有专门的摄影师，场地已经布置完善，两位主演进入拍摄场地。
　　由于故事中二人羁绊很深，互为彼此为自己选择的家人，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所以，元洹就在一旁看着他俩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各种pose。
　　他在拍单人照时，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几张余子奕的照片。后面就是他和程澄星俩人背靠背肩搭肩的、余子奕背着书包往前走的、程澄星拿着纸飞机准备飞的…
　　很正常，所有好兄弟都会这样，更何况这是在拍剧照。
　　但他看着就是有些别扭。
　　时间在一次次无声对视中悄然流逝，街边华灯初上，黄一杨见他来了还有些惊讶，便留他一块儿吃晚饭，正好他懒得做饭，于是欣然答应。
　　元洹当然是会做饭的，像朋友来家里他都会做一大桌子菜来招待他们，不过他仅仅乐意做饭，而不愿意洗碗。梁若瑜他们曾经提过让他买洗碗机，甚至说送他一个，但元洹坚持这样讲：“不能让人工智能代替我们无产阶级劳动的双手。”
　　开玩笑，要是买了那不就没有不想做饭的理由了吗。
　　盒饭很快送来，黄一杨讲明天开始演员可以放几天假，和学校打了申请，几位主演可以低调地进学校去找学生时代的感觉，顺带在周边逛逛熟悉一下环境，背背词，再对对话磨合一下。
　　“我们这边联系了一下学校，说是等高考结束后可以把高三空出来的教室借给我们用。”黄一杨咽下嘴里的饭对元洹讲。
　　元洹问：“暑假能拍完吗？”暑假就两个月的时间，他不太懂电影拍摄周期是多久，怕两个月不够用。
　　“场景少，顺利的话，八月前拍完应该没问题。”黄一杨答。
　　剧组的盒饭虽是统一订的两荤一素，但是菜品各不相一。就比如余子奕盒里的是土豆丝、糖醋排骨和韭黄炒肉，而元洹拿到的则是炒小青菜、烂肉豌豆和宫保鸡丁。
　　元洹最喜欢的就是糖醋排骨了，以前高中经常去学校外边儿吃的那家店糖醋排骨做的最好吃，但他只是看了两眼余子奕的盒饭便专心听黄一杨讲电影的拍摄计划。
　　听了个大概他才转过头准备夹菜到嘴里继续吃，刹那，他发现有两块裹满糖汁的排骨被放在他的土豆丝上。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余子奕，余子奕冲他笑笑。
　　原来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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