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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垣
乞儿抱着松子,直走得瞧不见影儿了才放松下来。还好当时是夜里,又没几盏灯照着,所以他们没看清松子的样貌。也亏得松子聪明,关键时候总不会掉链子,但凡它叫唤一声,她都百口莫辩,只有暴露的份。
她正想在开口夸夸松子,怎料一低头便见了嘴角淌出些许白沫的松子,眼看着又是垂头耷脑,眼睛半眯,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一般。
乞儿心道不妙,立马跑着赶回竹舍。
好在这次苏青没了要牵制住谁的任务,这会儿便已经将草药采好回到了院儿里。
见乞儿急匆匆赶回来也表示十分奇怪,正转身要问什么,便听到她慌乱的声音。
“快看看松子。”
苏青闻言也顾不得多问,跑上前接过松子就往屋里去,乞儿紧跟在后,一刻不敢松懈。
“它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苏青问。
乞儿道:“大概一刻钟前,初时在院里时还挺闹腾,入城后就安静了,直到打算带它回来,在路上逗留一阵后就这样了。”
苏青点了点头,示意了解了,随后又翻看了松子的眼睛,几番检查下来,松子还是静静躺着,没有动静。
乞儿心中着急,又回想一阵,道:“会不会是被人下药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过青龙镖的人,虽然他们没有过多动作,但是有一个人确实碰到了松子……但西泽搂着松子时早不知被多少人摸过了……
“不是。”
苏青打破了她的猜想,道:“不是中毒的症状,将它留在这儿吧,我会好好检查的。你不是还有事?先去忙吧。”
没错,她还有正事要做。
她又看了一眼虚弱的松子,随后对苏青道:“有劳。”
苏青点了点头,仔细捣鼓松子,没再开口答话。
乞儿心知自己留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反倒是西泽要是几番找不到她才会着急,于是转身离去。
重返临堂街,赶到分别的巷子里并未见到西泽的身影,也没见着什么标记之类的,想必是还没回来。
她不想在原地木偶似地等着,便往墙角丢了几块石头,类似于地下暗号之类的,虽然是她自己设定的,西泽不一定能看懂。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已经留了记号了。
如此一来,她便有时间去查探一下别的。
秦宴重新找来青龙镖,虽然看起来像只是在找松子,但用这理由来解释的话这些人的态度有点太松散了,乞儿总觉得像是有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只怕是借着找狗的噱头在查别的。
于是她顺着方才与青龙镖分别的地方找去,打算再碰一碰几人。
果不其然,几人看似一路查狗,但路线是直往瘦马巷逼去,准确来说,是往邓锦书家被烧毁的房子去的。
乞儿顺着小路往下走,进到环状的楼里。几日前的大火早被扑灭,烧死人的消息一时疯传,至今大家早已失去了兴趣,就算是路过那栋烧的面目全非、墙残瓦黑的小楼也不会有人驻足观望。
她随便挑了个路过的中年男人,草草记了一下他的面部特征便随便找了家没人的屋子翻窗而入,找了几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衣裳带走,还不忘留几块碎银子在衣柜角落。
能不能看到就全凭眼力了。
再翻出窗时便已经成了过路男人的模样,不过如今的身份成了个拾荒的糙汉。
青龙镖的人带着秦宴府里的人一路装模作样的问狗一路往邓锦书的房子靠,速度很慢。乞儿赶在几人之前进到了屋子,先在里头乱翻一通。她不知道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便拿了棍子四处乱翘,好些痕迹都被她破坏了。
待几人赶到时她已经靠着墙角开始装睡了。
初入残骸的几人并未发现里头有人,分开行动后,在乞儿一墙之隔的地方,她清晰听见墙后之人抬柜倒箱的声音。
“我真搞不懂,尸体被偷了就被偷了,真不真的那憨货非要找回来做什么!要说他宝库里头的东西被偷了要咱找就够离谱了,如今竟还要来翻尸体。”
乞儿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应该是青龙镖的人,只是具体是哪一个她说不上来。毕竟青龙镖那么多人,她虽与不少人有过照面,但她不一样复刻的脸她便懒得记。
“哎……那也是没办法,听说秦府内的藏宝阁早些年就被盗过一回了,那贼来无影去无踪的,将人耍了一通还全身而退了。宝物被洗劫得差不多不说,还连贼影子都没瞧见。这回倒是瞧见影子了,但是条狗,你说那秦宴不得气疯了?”
二人仗着分头搜索离得远,便将心中不快,陈年糗事拿出来翻炒个遍,乞儿不动声色听着,紧靠着墙,心道:“说这么多闲话,一会儿他们发现了我岂不是要吓死,看来装睡得装的像一点了。”
“我看不只是因为被偷东西吧!”先前开口的男人这会儿压低了声音,引得乞儿也不觉将耳朵靠墙贴的更紧。
那男人道:“秦府那个胡管事不是被烧死了吗?他是气这个吧!那管事儿的是他上头的人送来的,如今没看顾好,上头的人怒了,这不,眼看没人撑腰便只能抓着点小把柄往青龙镖闹。”
“可不嘛!一件衣裳能说明啥?青龙镖的衣裳这通州城里谁认不得,局里谁会蠢到犯事儿了还将衣裳丢里头,这不是纯纯陷构吗?”
“他就是故意的呗,谁叫我们摊上个小年轻儿,若是邢镖头……”
“诶!”男人说到一半便被打断,语气顿时严肃起来,有几分告诫的意味,“提死人做什么?”
“哎……我就是感慨,要是当初,这秦宴敢这样趾高气昂地对咱?”他叹口气,突然拉着另一个男人靠到墙角,如此一来便离乞儿更近了。那人道:“你说说,邢镖头会不会没死?”
“不可能!”男人闻言立马道:“你没见到那手臂上的纹身?除了邢智,青龙镖里还有第二个?”
“……”一阵沉默。
没人发声了,周围顿时静了下来,先前翻找声响不断,如今如此寂静反倒惹人不安。
乞儿眯开眼看了看眼前,没人。又假意翻了个身,除了她搞出的声响,其余地方皆是寂静。
“……”
怪了。她索性直接眼睛一睁一闭,四周一看,真没人了!
她这么大个人靠在这儿睡觉,真就一个人都发现不了呗。感情那俩人光来聊天了,也没认真找啊。好在他们的闲聊内容足够劲爆,本想被他们踹醒来套话,没成想都不需要挨这一脚就知道了不少。
二人口中的邢智应当就是那日船上被松影断了一臂的镖头了,被剑刺又触礁爆炸沉船,都这样了应该是没得活了。至于他们,听起来更像是被秦宴刁难了。
秦宴大概是在上头的人那儿受了气没处撒,便找了借口寻青龙镖的不痛快。那府内的衣裳不需多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看来这些人也没多认真在搜寻,乞儿戏演全套,睁眼前还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地起身,又在熏黑的楼里翻了翻才离开。
出来后自然早已见不着青龙镖的人影儿了。她又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衣裳换了,一身破烂假面也没丢,草草收拾一番便带走了。她可不想将证据留在这里等人来发现。
出了瘦马巷,临路边儿的摊上,乞儿一眼瞧见坐那儿吃面的西泽。他亦是一眼就看见了她,口中的面被一口咬断,他笑嘻嘻得朝她招手。
“姐姐要不要来一碗?”
西泽说着就要伸手叫老板,被乞儿抬手拒了。
“不必。”
她不久前才在小馆吃过了,两顿又接得密,这会儿一点儿也不饿。
西泽见状也不再多言,埋头加快了速度。
乞儿将小包放到桌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西泽抬眼望着她,一边嗦面一边道:“你不是留了记号吗?”
“但我没说在瘦马巷。”
她确实留了记号,但那时她并不确定青龙镖的人会往哪儿去,所以只留了她来过的记号。当然西泽找过来她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好奇他是如何得知的罢了。
“你没说吗?”西泽眉毛一挑,认真思考了一阵才惊道,“好像确实不是你说的诶。”
乞儿:“……”
西泽:“那我是怎么知道的?”
乞儿不耐道:“你问我?”
她心道这人不愧是西泽的忠实跟班,将这吊嚣迷糊劲学了个通透。
西泽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啊!我知道了,我是在那个馆子里碰见了青龙镖的人说要去邓家。回去后没见着你,看了你留的记号就猜你在这儿,便来等你了。”
乞儿回想,那馆子里确实有几个青龙镖的人。不过这事暂放一边,她站起身,见其吃好了便拿起包,不想再花时间闲扯,便道:“你既到这儿侯着,看来是打探到魏探生的住处了。”
“没错!”西泽一听这话就站起身,跟在乞儿身后,开始喋喋不休,“乞儿姐你没去真是错过了一出大戏!”
“我不好奇。”早知道他是夸张派守门人,乞儿无视他的玄虚,继续往前走着。“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住在哪儿,办完了事快回去。”
“好吧……”
见她没激情,西泽顿时也没了兴致,脑袋耷拉下去,但下一秒又抬起头,问道:“不过乞儿姐,你怎么知道魏探生是那家的养子的?”
“……”
乞儿懒得回答这种弱智问题,干脆装聋不理会,但西泽好似习惯了被无视,自顾自地说道:“我一去就打听到了魏探生的住处,是在繁市里头,我还专门去看了一眼,是个新宅子,设备倒是齐全,但是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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