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发癫我鼓掌，同学发疯我爆哭。

　　翌日，吴问正心不在焉地做着题，他看了眼自己的排名，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参加球赛，如果不参加，就不会惹上杜集这种人了，压力太大了，他捂住了脸，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天台上，何以安、梁文博和王澜围坐在一块阴凉处。
　　王澜皱着眉，因为胖，一坐下来，就给人一种浑身褶皱的感觉。
　　“这事不好办，唉——”

　　梁文博不怕晒，把头暴露在阳光下，黝黑的脑门发着光。
　　“学校的事，我们能管，但道上的事，唉——”

　　何以安也烦得不行，她虽然是个假小子，但她也不会打架，本来就烦，这下更烦了。
　　“唉——”

　　梁文博：“要不和杜集谈谈，谈不拢就干！没见这么欺负人的！”

　　何以安：“诶！打住！打架这事绝不能干，学校里小打小闹可以，但出了学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唉！承认吧，我们就是无能为力。”

　　王澜：“事情还要从杜集身上着手，当初确实太冲动了，把他逼急了。”
　　“可他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文云的？”

　　梁文博：“这事没那么简单，吴问他爸可是抢了别人的生意，我觉得这里边不止杜集一个人参与，那些同行说不一定也掺合着呢。”

　　何以安：“可是我妈也摆过摊，因为做得好吃，生意也好过，也没见哪个人来捣乱。”

　　王澜：“那小工说得对，欺负外地人，但杜集是导火索没得洗，哎呀，人呐。”

　　一群社会经验为零的小城学霸，为着朋友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下午课间，一只棱角分明的手扣了扣桌面，打断了吴问的思绪。
　　“跟我来。”

　　吴问跟着他上了顶楼楼梯间。
　　“派出所里有我亲戚，昨天他没值班，我回去之后问了他，以后会加强那块的治安，他会关照你爸摊位的。至于文云，我跟他爸谈了，他今后不会再去找你麻烦了。至于杜集，没了文云，他掀不起啥风浪来。”

　　吴问整个人都蒙圈了，好几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
　　“啊？这就解决了？”吴问喃喃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白行：“都是熟人，好说话。”
　　“就这么简单？”吴问将信将疑，“有什么条件吗？”
　　白行摇摇头。

　　吴问有点懵，对他来说天大的事，白行一夜之间就全解决了，但是他直觉不会这么轻松。
　　“不会吧，别日后，你拿这件事，要挟我还人情。”
　　他满嘴跑马的话，白行从来不理。

　　吴问斜倚在扶手上，忽觉好笑，这个人真是，外冷内热。
　　白行：“你笑什么？”
　　吴问一把搂过他的脖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挺热心肠的。”

　　两个男孩你动我一下，我戳你一下，一起往班里走。
　　白行把他的手从脖颈下拿下，吴问不让，两人又扭作一团。

　　闹完从后门进的教室，吴问看到了王澜惊掉的下巴。
　　吴问自动翻译了他的表情：我怎么没能有这待遇？任我行！你偏心！

　　坐回座位上后，吴问看了看王澜呆滞的眼神，用书扇了扇王澜眼前的空气，打着节拍唱了起来：“哟！哟！哟！你别在这睡，你怎么哭着脸，谁叫你还搞不清楚我和你的差别，yeah，我是superman！yeah！我是——”

　　“停停——”王澜讨饶，“你这一天天，多云转晴，笑了就好，否则劳资还要费心逗你笑。”
　　吴问给王澜比了个爱心，正好被何以安和梁文博看见，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撸起袖子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可是，坏情绪不都是需要被消灭的，人也不需要天天都开心，不开了心了也不需要时刻有人去照顾他的情绪，否则会拔高快乐的阈值，失去对幸福的感知力。
　　就像他以前老觉得被一个严肃的家庭，剥夺了快乐。但失去之后，才发现，那里才是天堂。

　　吴一兮回去继续摆摊，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但生意也确实不如以前，很多摊位开始有样学样，创意卷得飞起，钱没以前好赚了，但总比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让孩子担心强。

　　吴问也没什么能报答白行的，只好努力让白行实现他对吴一兮的承诺——带他玩，不闷在房间做卷子，哈哈哈。
　　于是，在吴问的强烈要求下，白行带他玩了一次骑行跳崖入水。

　　夏日的夜晚，空气燥热，但被海风一吹，就又只剩下凉爽了。
　　吴问站在那辆小型绿色皮卡面前，看着白行忙活，男孩的身量单薄，但扛起自行车时却游刃有余，看得吴问牙直痒。

　　绿皮卡车大概两米左右高，车头是圆的，动力系统貌似被改装过，启动的声音都不太对头，小城市就是好，要是搁青城，早被没收了。

　　为了试这一下，他在白行的要求下去水上乐园把自由落体练熟了，还练了十米跳台跳水。

　　白行：“先不带车，自己试试。”
　　吴问：“早练熟了，这下去一趟上来，得十分钟，我等不及了！”
　　白行停下，转头看着吴问。
　　两人僵持片刻，吴问先败下阵来。

　　吴问跳完，在水里看着白行表演了一下。
　　白行骑着山地自行车加速冲出了观光台，然后在空中做了一个后空翻动作，再连人带车落入水中。
　　他心里莫名出现一句话：活着为了酷。

　　两人再次回到岸上，白行再三叮嘱注意事项。
　　吴问骑上车，嘴里说知道了，在白行即将说第二遍时，加速飞了出去！
　　“哇吼！”
　　吴问飞到空中，滞留了两秒，然后落入水中。

　　等上来后，白行说什么也不让吴问玩第二次，吴问就开始耍赖，挠他痒痒，白行哪受得了，一手拽着自行车，一把拽住他的手，吴问手腕反着，顺势躺在了绿皮卡车车头上。
　　四周漆黑一片，唯独卡车两盏前大灯发出两束光，把白行的脸映照得发着暖黄的光，把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柔和了。
　　白行欺身向下压了压，放了句狠话：“听我的，否则就回去做卷子，懂？”

　　吴问感觉到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他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挣扎着直起身来。

　　在白师傅的指导下，他做出了第一个后空翻。
　　吴问在水中卖乖：“师傅！师傅！俺老孙终于出洞了！”

　　白行背对着他，他看不清表情。
　　他在水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心跳的位置，在水里，体温的温度变得异常明显，连带着心跳也很有存在感。

　　两人轮流跳，爽完，两人打算爬上皮卡车顶喝点啤酒，吴问自告奋勇，去拿存货，白行的车里，放着一个置物箱，是那种绿漆的镶嵌在卡车箱里的木制箱。
　　他把啤酒拿到手，下车后从侧面的驾驶室翻上车顶，白行在侧面安装了个可折叠的脚踏板，他把啤酒往上一仍，白行稳稳接住这抛物线不明的玻璃瓶装酒，看见吴问在下面冲着他笑。

　　白行：“怎么了？”
　　吴问：“少侠好身手。”
　　白行笑笑，等吴问再次爬到车顶，把开了盖的酒品递到他手上。

　　小风吹着，小酒喝着，赏着这月色湖景，一转头还能看到另一种绝色，忽觉活着真好。

　　白行送他回去前说了句：“防身技巧你还想学吗？”
　　吴问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终于愿意教他打架了。

　　然后每周末，吴问都跟着白行到他家练上俩小时。
　　打是真打，不过，是吴问单方面挨打。
　　吴问身上的淤青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多，但都在看不见的地方，白行再三保证不跟吴一兮透露。

　　因为多加的两个小时训练时间，吴问不得不越睡越晚，延长学习时间，夜里学习效率比白天高多了。

　　但是学校里的学习氛围也一样缺一不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和别人相比如何，只能以别人的学习状态来做参照。
　　所以他是很佩服夏文青的，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只能跟自己比，而且跟别人的差距越拉越大，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由于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他又恢复了小时候的作息，凌晨一两点才睡，第2天第一节课是睡过去的。

　　跑操前，站队的时候，吴问头抵在王澜的背上，闭着眼睛歇息，王澜受不了了，用商量的语气问白行：“你就这么练他的，看给孩子练得，都成熊猫眼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老妈子王澜就喜欢操心周围人的事，不过吴问其实很享受，吴问闻言瓮声瓮气道：“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白行淡淡道：“也没练什么。”
　　王澜：“也是，他这么大个，就是没经验，多挨点打就会了。”

　　梁文博的贼眉鼠眼在3人身上一扫，露出些许迷惑：“我瞅着，你们怎么这么像一家三口呢？”
　　何以安一手抱腹，一手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会点点头：“嗯，有内味儿了。”

　　吴问身体没动，他蔫了吧唧的声音，听得人浑身不得劲：“别想占我便宜！别想给我当爹！问过我同意了吗？”没有半点威慑力，甚至有点像撒娇。
　　说完他站起来，往旁边的白行肩上一靠，歪着头看着众人：“是吧，师傅。”
　　那模样，好像在说，爷有人疼，你们没有。

　　白行也很给面子：“嗯。”

　　何以安看着梁文博：“我怎么这么想打他？”
　　梁文博看着何以安：“这么巧？我也是！”

　　然后两人摩拳擦掌，眼中精光大盛，坏笑着向他走来。
　　“让我们看看你的训练结果吧！”

　　吴问肯定不能跟他们真动手，他以白行为遮挡，跟两个辣手摧花，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王澜在一旁唉声叹气：“怎么说捏，有时候跟你们在一起，还挺无助的。”
　　王澜看着白行脸上露出的笑容，忽然有种不真实感，他摸了摸头，觉得肯定是见鬼了。

　　王澜又瞅了瞅吴问，看着他打闹时从衣袖里露出来的淤青，“啧啧”地摇着头。
　　这小子练格斗，看来是认真的。

　　周五放学，两人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吴问很自然地说起周末一起学习的事，吴问说着说着，没见白行附和，就转头看向白行。
　　白行看了吴问一眼，道：“额，我周末和别人约了。”

　　“谁啊？”吴问脱口而出，因为在他印象中，白行没其他朋友，就连他以前班级的同学，他都不怎么联系，是谁能把他约出去，他的好奇心突然旺盛起来，全然忘了白行不喜欢别人过问他隐私的习惯。

　　白行又望了吴问一眼，眉眼间染上一丝困扰。
　　吴问何等敏感，“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白行瞥了瞥吴问侧侧脸，快到吴问家门口时，才道：“跟人约了山地越野。”
　　吴问淡淡道：“嗯。”

　　白行看着吴问的侧脸，动了动嘴，没说话，两人在吴问家门口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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