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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值得
林沐晨对云祺会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她的确有太多地方和原身不一样了，不单单是性格从阴沉变得开朗，还突然多出了太多原身不具备或者至少不曾表现过的知识与技能。
故而林沐晨早做准备，她今日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本就是做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
比起按而不发、任由怀疑的种子发芽，有时候，不那么完美不那么有逻辑的正面回应反而更不容易生发事端……
更何况，比起“穿越”这样谁也不会信的鬼话，她的回答其实还是很可信的。
见林沐晨未曾回话，云祺以为这个问题触碰到了林沐晨的伤心事，忙道：“小姐……我就是好奇，你若是不想回答我便不问了。”
花灵风宝也跟着乖巧地点点头，连一脸期待和好奇的岑鸣赫听后也垂下了眼。
比起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们更希望林沐晨永远这样开朗、璀璨下去。不是原因不重要，而是这几个月的时光实在太过美好，是林沐晨终于走出了往日的阴影，是他们都发自内心地为林沐晨的转变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爱一个人，便会希望她变得更加美好下去，无论缘由……
林沐晨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她要回答，不仅是给他们的交代，也是给原身一个交代。
如今她和林家上下的关系如此融洽，绝不仅仅是她自身的功劳，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原身本就值得，本就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子，只是被负面信念困住了不曾表现而已。
本就该让大家看见原身的美好的。
“云祺你记不记得，母亲过世后我是不是除了上私塾就不肯出书房、成日成日呆在里面看书？”
云祺点点头，她肚子里的笔墨是原身灌下去的，她自然知晓当时原身是卷不释手的。
“那段时日，我既有不能如同兄长一样习武的失落遗憾，也有更多亲眼旁观着母亲病逝的遗恨，于是我便成日泡在各种兵书、医书里，试图从中弥补遗憾，或是逃避已然发生的事实……”
这话不假，原身那段时日的确兵书、医书看得极多，若非如此，以林沐晨自己的相关知识储备量，她同林、岑二人讲博弈论、西方军事理论时，是万万不会有那么多新鲜生动的古代军事战役做案例的，原身也的确在军事方面极有兴趣又颇有才华。
还有那薄荷香脂、安息茴香，林沐晨生长于现代是不知道它们的古名的，只是正好原身有相关的记忆，林沐晨才能对的上号。
“可我去安府上私塾后，却不幸陷入了对这世间的偏见，我以为老天待我不公，我以为大家都讨厌我，我以为我是灾星……”林沐晨一边说着，一边也满是慨叹和惋惜。
而一旁的花灵和云祺早已泪如雨下，不断猛地摇头，岑鸣赫也眼眶微红。
“于是我选择自裁，选择在这个世间抛弃我之前，先丢下这个世间的一切……可老天却没有就此放弃我这个逃兵，踏过一回鬼门关之后，我忽地想明白了，如果我连死都不怕，如果我连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舍弃，那我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那些遗憾和已然发生的事实呢？”
“于是我开始尝试坦然接受那些不完美，开始试着与遗憾坦然相处……身子不能习武，那强身健体也是好的；不能带兵打仗，那便和父亲赫儿一同探讨军事谋略也无妨……”
“然后我慢慢发现，原来只要我换一种姿态去面对曾经无法忍受的生活，生活也会换一种方式呈现在我面前。”
“就这样，我发现了父亲苛责下隐藏的关心，我发现了赫儿不懂事背后的体谅，我也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我，同时，我也对人的心性与命运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原来境随心转，是真的。”
这个糅合了原身与林沐晨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让在座的所有人既是心疼又是开心，一时间竟无人言语。
见状，林沐晨清咳了几声，将众人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别那么伤感呀，大家开开心心的，来，轮到谁转陶瓶了？”
哭到一半的花灵呆着点了点头，随手一转，瓶口指向自己，然后又随意地抛了下钱币，字样面。
坐在对面的风宝问：“花灵，如果时光倒流你希望回到哪天？”
花灵怔怔道：“我希望回到小姐想不开的那天……小姐，你真得过得太苦了！”
说着又是哇哇大哭。
林沐晨：得，越调节气氛给小姑娘整越伤心了……
云祺抹抹泪道：“可如果不是这样，小姐就不会想开了……”
林沐晨：那我究竟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
花灵哭道：“那我不要时光倒流了，小姐就这样最好了！”
万幸，花灵这呆萌样成功把众人逗笑了，又来了几轮真心话，这次大家都有意问些轻松的问题，气氛这才慢慢活络起来。
最后烤串也差不多吃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林沐晨宣布接下来是最后一轮了。
林沐晨一转陶瓶，指向岑鸣赫，字样面。
岑鸣赫：……
林沐晨暗笑这是来了个首尾呼应，问道：“赫儿，请问你目前为止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什么呀？”
思琢良久，岑鸣赫郑重道：“大抵……是儿时你带我去捉蝴蝶吧，那时我很小，不小心弄坏了舅舅珍爱的金玉松树苗，舅舅很生气，我吓得哇哇大哭，你却说是你弄坏的，自己去跪了三日祠堂……”
故而他长大了，原身惹舅舅不高兴，那他也学着引火上身曲线救国。
若不是隔着石桌，林沐晨又要忍不住揉揉这小天使的头了，这岑鸣赫怎么就这么惹人喜欢啊？
陷入回忆的岑鸣赫却没有注意到心快化了的林沐晨，自顾自地道：“那是舅母去世后，你少有的活泼开朗的时光。不过好在，你现在和以后也是了，我也不用拿那份回忆聊以慰藉了。”
“你当然可以照旧怀念，美好的回忆是不会也不应该被覆盖掉的。”
美好的人也是。
……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过得极快，转眼间便到了秋猎竞技大会的日子。
说是秋猎竞技大会，可林沐晨临近出行时才得知，原来第一日仍是秋猎大会，不过参加的不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而是皇上和林彰这样的朝廷重臣。
说白了，第一日的秋猎大会就类似于朝廷的大型团建，旨在让皇上和他的忠臣们联络感情。
真正的所谓的秋猎竞技大会，则是要在第二日才开始，皇上和林彰这些中老年人不会参与其中，同时也不允许十岁以下的世家公子小姐参加，旨在磨练年轻贵族的心性以及选拔优秀的人才。
正因为如此，林彰才好暗地里与老太君约好偷偷再烤一次吃食，势必要吃个痛快。
反正他们只要在秋猎竞技大会结束那日，同皇上一样过来观礼就好了，而这秋猎竞技大会短则三四日，长则六七日，时间绰绰有余。
何况他们可不比某些世家大族那样心里别扭，一边心疼得紧自己的心头肉在荒郊野外受苦，一边又企图趁机让子女讨得皇上的欢心。
秋猎竞技大会毕竟是贵族参加的盛会，故而这竞技场地的方圆百里其实早已被侍卫们扫荡了个干净，并不会出现什么凶猛的野兽，女眷们又往往会被分到与有武功的男眷们一组，因此除非出了什么意外，否则这安全系数也其实无需他们过度操心。
至于生活环境艰难了些许，林彰与老太君反而是乐意的——他们林家的儿女本就当是个顶个的心性坚韧、吃苦耐劳。
话说这马车本该男女分开坐的，可或许是岑鸣赫太过姐控，又或许是他和林彰共处一车实在有些尴尬——毕竟他几日前才做了那么“羞耻”的事情……而林府又不讲究什么死板的规矩礼教，因此岑鸣赫便屁颠屁颠地上了林沐晨的马车。
一路上说说笑笑，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但也便不知不觉中走完了。
“表姐你看！外面好大一片草地！”岑鸣赫其实对这秋猎之地颇为熟悉了，可第一次同林沐晨一起参加还是不由得让他兴奋至极。
“我看看。”林沐晨掀开竹帘，一时间竟被这辽阔无垠的草原景色美得说不出话来。
纵使她在现代通过互联网早已领略过各色风景的美，可无论多么色彩鲜明、光影构图精妙绝伦的摄影作品，都无法精准复刻出那景色在人眼中的模样——不再是精美却不可触及的艺术品，而是真实鲜活、触手可及又直抵灵魂深处的直观而抽象的美。
风卷云舒之间，浅草翻滚涌动，虽是初秋，那色泽却并不是单调的枯黄，而是有层次又协调融合于一体的绿意。
远处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牛儿马儿，更远处，是蜿蜒绵亘的黛山碧空，意境辽远却并不深邃，反倒是顷刻之间便让人有了贯古通今之感。
“走，你快跟我下马车！”岑鸣赫拉着林沐晨的手便要往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这广阔的天地之间蹦跶两圈了！
林沐晨便也极为乐意地快步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踏着风笑着向她走来，林沐晨不由得微微一怔。
“林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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