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时光不解情

作者:古今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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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我辈我情钟


      所以人生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每时每刻真实的当□□验吗?其他都是附属。就算功业再多,你能体会的,也只有当下。也许宇宙本为一,万物与我也本为一,但为什么会分裂分化呢?就像我们所知道的“宇宙大爆炸”,就是说明“一”分为“多”的剧烈。因为“一”是圆融,是圆满,因此她也就无法体会自己的这种圆满,只有分裂成“残缺”的个体,他们彼此结合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圆满。就好像男和女一样。但是,就是看起来分裂的一个个体,本质还是相连的,“藕断丝连”,同在这个宇宙之网中……
      我们生活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可以说她无常,可以说她不圆满,可是,这正是她邀请我们来体验的心意啊……
      白玉思考着,渐渐有所通畅,眼前的这一卷书,好像也变成了一个古老的木桶,可以打开去畅饮其中的智慧……他渐渐地睡去了。他又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好像看见宇宙变成了一颗苹果树,每颗星辰都是果实,看似互相分离,其实中间有“暗物质”的枝条相互联系,而生命,好像是树里的一颗颗水滴,水本身也构成了这个宇宙之树的每一部分,但同时,她也成为每个具体的生命个体,通过这个无形的“暗物质”或者多维的通道,被运送到不同的星球,开展他们各不相同的旅程,最后又叶落归根,回到宇宙的本源……
      “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清晨,在鸟鸣声中悠然醒来,又听到心里在回忆这句话。是啊,万物皆有备于我,我也是一个“小宇宙”,宇宙从低级到高级的每个层次在我体内都有体现,所以,对我自己真诚,就是对万事万物真诚,对这个世界真诚。所以,人首先要倾听自己内在的声音。然后,按着这个声音去理解万物的意义,去行事为人,去珍惜和陪伴每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着心灵的生命。而不要屈从于任何外在的喧嚣,那些,其实并不能决定你。真正的吸引是来自你的本质,来自爱的。
      “所以,我究竟爱谁?”突然又陷入这个问题。青梅是自己的星与梦,他相信这一点,而若云,仿佛自己的当下,也慢慢表露出许多彼此吸引的特质,但一生的伴侣,有一个就够了,否则,就不够专注,不是吗?所以,他一定会好好加油,好好去了解彼此,去牵过缘分,然后用一生去珍惜守护。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人生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能为自己停留,谁能真正走入内心?谁能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忽然又在《世说新语》里读到这句话,想不到还是出自那个“卿卿我我”的王戎。白玉不禁心神一颤,虽然可以看透历史,游览古今,甚至在古往今来各种形形色色的生活形态和遗迹中穿梭,却难以忘却眼前的一抹嫣红。虽然这抹嫣红在别人看来可能极其普通,放在历史长河中更不值一提,可就是这抹嫣红,此刻超越一切,萦绕在他的心间,甚至让他一想起那个身影,心就砰砰直跳。
      “我,好想你……”在这日常的生活中,在这日复一日的阳光里,有时也会不禁呢喃出来。忽然发现眼前的景物里也有好几抹红,原来是春节快到了。
      辞旧迎新,赶跑“年”这个怪兽,其实,就是把一年的烦恼都借这个机会消除吧。此刻,白玉好像感觉到了所谓“度日如年”的滋味,但不是因为烦恼,而是因为相思。
      除夕晚上,爆竹声声,连一直在摇椅上摇着看电视的奶奶,也出来放烟花了。烟火璀璨,像那绚丽的年华,像每一个让人欢呼的梦想,白玉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俊逸的身影。
      “儿子,发什么呆?”老妈忽然靠近,好像看穿了心事,“你是不是在学校恋爱了,要不要什么时候带回家……”
      “神经!妈,没有的事好吗!”正要转身逃避自己的狼狈,却听到一阵手机铃响,“嗯?”“儿子,好像是你的手机……”
      白玉急忙奔向房间,拿起手机,听到熟悉的温吞的声音:“嗨!傻玉,新年快乐!”
      “啥?”真是越熟说话越……白玉一会才反应过来,“傻云,新年快乐!”
      话刚出口,忽然又感觉中了她的“道”,这样不就好像和她一起“傻乎乎”吗?
      “你,你在做什么呢?”不由得岔开话题。
      “嗯,看了一会晚会,实在太老套了,开始放烟火了,就……想起你了……”
      “哈,我也正在放烟火呢。你听!”
      “嗯,听到了,就好像我们一起在放烟火似的……”
      “嗯,什么时候到学校,一起去听海浪,看烟火……”
      “嗯。那,祝新年快乐,一切顺意……”
      “新年快乐,美意年年!”
      挂断了电话,却又想着是否要给青梅打一个,连若云都这么有勇气,自己怎么能逊色呢!正想着,突然又一个电话打进来,白玉没有犹豫,一下接通。
      “你好,是白玉吗?”
      “是的……”白玉体内似乎有某种旋律已经在鸣唱。
      “我是青梅,这是家里的电话……”
      “啊……”白玉心都快要跳出了,突然有片刻因欣喜而无言的空白,一会,他才能听得见青梅的说话。
      “喂,你听得见吗?新年了,祝一切顺利,阖家幸福!”
      “嗯嗯,听得到。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万事如意,日日欢喜,越来越……”
      “哈,一个锦心绣口的大诗人,怎么突然说话吞吞吐吐了?”
      “没有,你这个寒假都做些什么啊?有看什么书吗?”
      “有的,看到一本好书,回头推荐给你……”这时,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召唤声,青梅顿了顿,“先不多说了,有空再聊哦,大诗人……”
      “嗯嗯……”看着对方随即挂断了电话,心中有欣喜,也有淡淡的失落。他多么希望今夜,她也出现在他们家围炉的桌前,吃着热腾腾的美餐,两个人一起畅谈文学,畅谈诗歌和理想……
      “这家伙,还是这么大大咧咧,说几句就挂断了,害得我想约她都说不出口……”白玉感觉青梅至少是当他是朋友的,不然,怎么会在这样特殊的夜里送来祝福?有伊的祝福,今夜便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除夕夜了。
      “但,是不是只是朋友?所以她才……”白玉望向深邃的星空,一年又一年,星空其实在变化,但没有观察的人看起来都差不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进她的星辰大海?
      “嘣!”小弟在一旁吓了他一跳,“哥,是不是大学的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啊?”
      “不,哪有……”白玉连忙否认。这个小弟,不爱学习,但是天天一副开心的面孔,很让人羡慕他的单纯。
      “哎,怎么办?突然被弄得心有点乱……晚会也看不下去,烟火也触景生情,算了,还是去找书中的‘颜如玉’吧!”一把又将自己关进小房间。
      在这里,精神流通向古今,仿佛书上藏着魔咒,念几声,人就会追着光,飞向遥远的过去……书架上的几十本书是白玉的珍爱。虽然积累多年,但因为那时买书是一件很珍重的事,所以一定是非常喜欢才买,数量并不很多,但都是很“信得过”的朋友。
      寒风虽在,但关上了门窗,自有一股暖意。而一个人的自在,竟让这一架的书,满屋的器物,都仿佛成了他身躯的一部分……与外界的隔绝,相对的寂静,好像能营造出一个无比广阔的,自由创造的宇宙,在这里,他有自己的河流和草原,他邀请古往今来的圣贤、英雄和风流人物、悲欢男女,随他一同坐下,讲讲彼此的故事……
      不由得看到一本《小窗幽记》,正适合在这样的夜里翻起。这里都是片段小品,包含着古人的智慧和生活情趣,读之如饭后小点,值得品味。忽然看到卷二“情”,信手翻来,却是:“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三千弱水;雨云不入襄王梦,空忆十二巫山。”正合当下,恍如一醉。当下合卷,情思翻涌,填了一阙词:
      汉宫春·情
      情自何来,似一江春水,代代长流。相思几卷,翻出页页离愁。凝眸昨日,怕花影、易碎难留。红烛曳,夜深独徘,悠悠月满西楼。
      漫问此心何故,只扁舟一叶,载泪千秋。盲龟浮木何幸,难负温柔。时光不解,更催人、覆水难收。携手处,花开花落,与君白了黄头。
      题完又看到“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纵有才思满腹,也难抵这相思萦绕。恍然间墙上光影之中,尽是她的身影……想逃入梦里,又恐梦中见到她的身影……
      “无端饮却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杀人。”纵然可以看透世事,得一“闲”字,却是情关难过。不由得学起古人盘腿而坐,静心冥想,随着观察呼吸,凝神专注,心思也渐渐归于平静,明白了她的美,早已蕴藏在自己心中,虽然她的美唤起了自己心中的美,但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她的美,也不尽然就是自己心中的美,只持守自己的分吧,若是有缘,上天自会为此安排,不必拘泥,但遇见时便尽情投入……于是躺下睡去……梦中又在月明的雪中,看见伊人从林中翩翩走来,一袭古装,仿佛还能闻到阵阵幽香,问她的名字,却道是“雪若梅”,细看,既有青梅的高挑神韵,又有若云的晶莹玉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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