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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约定好的出差当天,裴时薇准时来到登机口,她一向守时,极少迟到。
直到开始登机,盛漪函才姗姗来迟,戴着口罩和墨镜,已是初夏时节,她脖子上却裹了一条厚围巾。
她感冒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就有点不舒服,今早起床一测体温,果然发烧了。”
盛漪函双眼红通通的,掏出纸巾不停擦鼻涕,有气无力地向裴时薇大倒苦水。
裴时薇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说道:“对不起。你喝多那天晚上,嫌热非要把衣服脱掉,还吵着要吃雪糕。我没拦住。”
盛漪函无奈扶额:“看来今天的计划要泡汤了。”
这次的客户韩总有点特殊,盛漪函提前打听到,他嗜酒如命,谈生意也离不开酒。
盛漪函明白投其所好的道理,特意买了和他同一航班的机票,打算在头等舱和他来个偶遇,然后在飞行途中找机会拿下他。
这家航空公司服务周到业内闻名,头等舱的酒品质很不错。
可惜,以盛漪函现在这病怏怏的状态,酒肯定是喝不成了。
“没事,交给我。”
裴时薇一句话就打消了盛漪函的顾虑。
盛漪函病得头重脚轻,下意识就想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又摇头:“不行。”
她记得,裴时薇是不喝酒的。
“姐姐,你信不过我吗?”裴时薇态度却很坚持,“我们换一换,我去头等舱帮你搞定韩总。”
盛漪函生病没精神,拗不过裴时薇,被强行带到经济舱的座位上,又目送她走进了头等舱。
只得作罢。
飞机舱内空调开得低,盛漪函正发着高烧,冷得实在撑不住,找空姐要了一张毛毯,紧紧裹在身上。
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盛漪函烦躁地一把掀开毛毯,坐立难安。
她恨不得每隔五分钟就伸头去看头等舱是否有动静,还拦住从前面过来的空姐,询问飞机上是否有突发状况。
空姐听出盛漪函说话时嗓音沙哑,只当她身体不适,于是笑着安慰:“您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
想必是无事发生。
盛漪函终于放下一半的心来。
想来也是,世界上哪有不会喝酒的调酒师。
飞机平稳落地,盛漪函匆匆跟着人群下了飞机,东张西望。
一眼就瞧见裴时薇在前面等她。
“怎么样?”
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酒气,盛漪函蹙眉,伸手去扶裴时薇手臂,神色难掩担忧。
“韩总酒量不错,但他还是不如我。姐姐,我全都搞定了。”
裴时薇语气很骄傲,拉着盛漪函手臂左右晃了晃,脸上一副求夸的表情。
盛漪函疑心这人是喝醉了,才会如此大话连篇。
韩总是出了名的酒蒙子,在酒桌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她都没有把握能把韩总喝趴下。
虽然她不清楚裴时薇酒量深浅,但闻着这一身酒气就知道肯定喝了不少,不过没能喝过韩总也是情有可原。
盛漪函接过行李包,先将此事揭过不提,挽着裴时薇笑道:“我们去前面坐一下。”
“不用啊,”裴时薇拉开行李包的拉链,抽出一个文件夹塞到盛漪函手里,“你看看有没有问题,韩总说有问题尽快跟他联系。我去那边看一下,我们打的车快要到了。”
裴时薇从她手里接过行李包,健步如飞去取她们的托运行李。
盛漪函讶然,捏着文件夹愣在原地,回过神后立刻翻开合同,视线在最下方韩总的亲笔签名上顿了顿。
今天这一纸合同,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全都仰仗裴时薇的拔刀相助。
心间慢慢泛起一点点甜,像是阿尔卑斯山融化下的雪水,带着高海拔独特的清冽气息流淌而下,滋润着山脚下的潮湿土壤,润物无声。
盛漪函抬起头,远远望着裴时薇正在弯腰拎行李箱,动作干脆利落,干活的事她可是半点不含糊。
然后一左一右推着两个箱子,把行李包挂在拉杆上,站直了身子,笑吟吟向她招手。
看嘴唇动作,貌似又在喊她“姐姐”,笑得眉眼弯弯。
盛漪函心情大悦,甚至感觉自己的感冒症状都减轻了。
明天盛漪函还约了其他客户,要在此地见面谈生意,因此今晚便在酒店住一夜。
盛漪函吃了裴时薇买的退烧药,烧退下去一点,但还是浑身酸痛没力气。
“姐姐,你睡觉吧。我把韩总要的报表赶紧算一算,等你晚上睡醒了再检查一遍。”
裴时薇跟在盛漪函身边忙前忙后,安排得井井有条。
盛漪函鼻塞呼吸不畅,从早上起来就头昏脑胀的,现在躺在床上才终于没那么头晕了。
她瓮声瓮气道:“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报表等我晚上睡醒再说。”
裴时薇倒了一杯温水,和开水壶一起,放在盛漪函床头柜上,又用她手机定了晚上七点的闹钟,提醒她起床吃药。
“你现在生病了,正是抵抗力最差的时候,不要太操心了,”裴时薇语声温柔,很有耐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明天还有重要客户,你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身体先养好了。”
盛漪函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裴时薇那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眼眶微微发烫,一滴泪缓缓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到枕头上。
细小的水流逐渐汇聚成湖泊。
几分钟后,盛漪函才恍然回神,胡乱抹了把眼泪,一摸枕头湿乎乎的,大半枕套都被染湿了。
一阵脚步声靠近床边,头顶上方飘过裴时薇的轻声细语。
“知道你很感动,但假如你再哭湿一个枕头,我就只能把我房间的枕头拿过来给你了。”
裴时薇把一包抽纸放到床上,又把刚才放到沙发上的另一个枕头重新拿过来,换掉了盛漪函头发下面压着的湿枕头。
“我只是觉得,”盛漪函用纸巾擦眼泪,病容略显憔悴,水汪汪的眼眸却愈发透着难以言说的风情缱绻,“我今天实在太幸运了。”
像她这样从小就未能得幸运之神眷顾的人,偶尔幸运一回,便会受宠若惊。
合同的顺利签约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她从前生病总爱一个人硬扛,这次因祸得福,居然有人如此细心照料她。
无功不受禄,她甚至有点担心,自己承受不起老天赏给她的这份大奖。
毕竟是在病中,身体上的不适尚未减轻,心态也并不算平和,难免多愁善感一些。
好在裴时薇及时安慰她几句,药效的困倦袭来,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连日来的劳累和疲乏尽数涌上来,尽管咽喉处痛得火烧火燎,她却依旧没有醒来,睡得很踏实。
她一直睡到七点的闹铃响起。
室内没开灯,窗帘完全阻隔了窗外的光线,黑暗中只有烟雾报警器的红点一闪一闪的,安静到极致。
盛漪函费力地起身,按开床头灯,一眼扫过,发现裴时薇并不在房间里。
随后她注意到,不远处的桌面上,叠放着几张A4纸。
这些估计是裴时薇离开之前留下的,盛漪函走过去翻了翻,除了要给韩总的报表,另外还有一张字条。
字迹娟秀工整,仔细读来,仿佛裴时薇说话的声音就响在耳旁。
“姐姐,我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记得吃药,晚饭清淡一些,早点休息。(楼下有一家粥店,我替你尝过,味道不错。)”
盛漪函将这几行字看了又看,正反读了好几遍,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笑意。
她依照裴时薇的叮嘱,先把药吃完了,然后换身衣服,去楼下喝粥。
出差的地点其实距离梧晏市并不算很远,之所以坐飞机过来,只是为了在飞机上拦截韩总。
裴时薇说她已经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盛漪函在喝粥时,想起字条上裴时薇留下的这句话,心里觉得没必要明天再麻烦裴时薇跑一趟。
明天没有很复杂的流程,只是她和客户先见一面,初步了解一下对方合作意愿,最多不超过一小时就能结束。
她给裴时薇发消息,告知此事,裴时薇这回倒也没再坚持,回复了一个“好”。
收到裴时薇的答复时,盛漪函正在用白瓷勺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白粥,搅和了大半天,却不往嘴里送。
她感冒症状虽然好转了些,但还有点低烧,嘴巴里没味道,喝什么都带着苦味,明明粥里什么都没放,她却觉得味觉在接受千刀万剐。
本来不想继续喝了,收到裴时薇这个“好”字,她却眉心微微一跳,脑中把字条上的那几句话又重新过了一遍。
顺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勺粥。
奇怪得很,这口粥似乎没那么难喝了。
捏着鼻子坚持把粥喝完,盛漪函回到房间里,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趁热打铁把报表仔细核对了一遍。
裴时薇的计算结果很精准,没有任何疏漏。
盛漪函躺回床上,拿过手机,正要把这个结果告诉裴时薇,屏幕上忽然闪过严侨倾发来的一条新消息。
严侨倾:【我刚才好像看见你那位了,在威凯莲大酒店里。】
盛漪函有点疑惑,还没来得及追问,严侨倾的第二条消息进来了。
看清内容后,盛漪函脸上残存的笑容瞬间凝固。
严侨倾:【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她在给一群大老板陪酒,并且一直帮另一个女人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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