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流年尸块

　　“你真的要去？”
　　“你不会被开除吧？”
　　“你不会已经被开除了吧。”
　　一上午了，原予围在言雨楼身边叽叽喳喳，颠三倒四地重复同一句话。
　　“你好像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坐在那看着她团团转。
　　“才没有，我这是关心你，正常的关心。”
　　“关心我什么时候进局子。”
　　“呸呸呸！你一点都不幽默！”原予立马弹起来，拿着酒店的鸡毛掸子在言雨楼身边扫。
　　“你真情实感的时候总是比演戏的时候好看。”
　　言雨楼抓着鸡毛掸子的顶端，拉着原予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谁也不松手。
　　“我什么时候演戏了，我学过音乐学过舞蹈，我从来没有学过表演。”原予两只手抓住杆子。
　　“嗯，无师自通，真聪明。”言雨楼默默加大力气。
　　“你们俩能不能出来了，还去不去了！”
　　晚会结束的第二天下午，领导早就离开，陈照识肆无忌惮地在走廊里喊，他的声音总能穿透墙壁钻进屋里，还把嘴里的泡泡糖嚼得咔咔作响。
　　“真去啊。”她又开始了。
　　“我在外面等你，去换衣服。”
　　言雨楼将鸡毛掸子扔到阳台，拖着她的行李箱走到门口。

　　几个还留在这的人接下来的行程是计划去长港，长港有各种美食和景点，但他们去的唯一目的地就是赌场。
　　华峰赌场夹在华峰酒店和华峰大厦中间，三座大楼并肩挑起长港的高度，顶楼是欲望的云端，楼底是鲜血的祭坛。
　　据说每年从这三栋大楼上跳下去的人摞起来能将大楼压垮，原予没见过那壮烈的景象，她乘着电梯去36楼换衣服，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酒店每层都有被封住的房间，门口挂着各种宗教齐上阵的镇压符咒，封住的房间越多，酒店的生意就越火爆。
　　行李提早被送到房间，原予找出一件修身短裙，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装扮，窗外的景色却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酒店大楼常年被大雾环绕，更神奇的是前面的华峰大厦和赌场就没有雾，干净的雾气没有什么味道，原予只是拉上拉窗帘，拿着包去赌场。
　　她和言雨楼没在同一张赌桌上，输钱的手气也能隔着人群传播，那边男人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神色如常的退出游戏，这边原予气得偷吃邻座的两块哈密瓜。
　　“你那一千万这么快就输没了啊。”
　　言雨楼在赌场的原则，无论输赢，超过一千万就收手。
　　“嗯。”他没什么情绪。
　　“别灰心啊，我输的更多。”
　　原予没心没肺地拿出口红补妆，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的胸膛，
　　“都说赌场失意，其他地方就得意，你收拾收拾，准备迎接好事喽。”
　　“我能有什么好事。”
　　“那谁能猜到，是升官发财还是娶老婆啊。”
　　今天这个口红怎么都涂不好，暗红色的唇釉殷出唇线，模糊着形状。
　　“诶诶诶别偷懒，赶紧上场，还坐着美上了，你们俩一边一个坐着当门神那。”
　　旁边过来个和他们一起来的哥们，拉着原予就要走，她把包挡在自己身前，拼命往后缩，
　　“我才不去，再去我一套房子又没了！”
　　“你还差这一套房子，”赌场里的人都红了眼，“没了你管言哥要啊，让他给你批一块地皮，盖个二百层的大楼，快点的吧房子没了再买，快乐没了是真的没了。”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原予挣脱开男人的手，往后退时闻到赌场特色大串烤肉出炉的味道，跑着去排队。

　　“来一口，刚烤好的，我排第一呢。”
　　言雨楼身后伸过来一个有他胳膊粗的巨大肉串，一片一片摞在一起的薄片肉散发着香气，还在吱嘎作响。
　　“你自己吃吧，坐这安静点。”
　　“说的好像我是猴子一样。”
　　原予一个人当然吃不了两斤多的巨型肉串，她喊空闲的人过来一起。
　　包房里的一桌散了，陈照识拉着一个走不动路的女人出来，周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原予看着身旁带着口罩的男人撩起女人的头发，露出姜绾面黄肌瘦的脸。
　　“她怎么了？”
　　“快吸死了。”
　　陈照识只把她扶到休息区，直接扔在椅子上，姜绾也不是没意识，她自己爬起来，一把扯掉身边男人的口罩，压着这张在电视上唱跳的脸亲上去。
　　“好家伙，这男的又换了？你把你的前男友合集起来拍个综艺吧，看着挺热闹的。”
　　姜绾不理他的调侃，抓着身后的助理，
　　“那个说要举报我的人，去哪了？”
　　“动物园。”
　　“干得漂亮。”
　　她揉着自己的眼睛，渐渐看清眼前的几个人，还是那些个朋友，小圆圆又跟到言雨楼身后了，被他抓着手腕。
　　“你就是靠这种事情来获取家人的注意吗？”
　　言雨楼看了她很久，眼里有些原予看不懂的东西，他的声音很冷，姜绾看着都变清醒不少。
　　“怎么了大外甥，怎么和小表姨说话呢。”
　　她歪过来，无力的手在言雨楼的肩膀上拍着，身上带着那股难闻的味道。
　　“你还不如一开始就被警察带走，关在监狱里，也比吸死了好。”
　　“真绝情啊。”姜绾的手又开始比划，软绵绵的，指尖控制不住的抽动。
　　言雨楼离开座位，没了支撑的姜绾一半身子瘫在她的艺人男朋友身上，一半随着重力垂落，她的男朋友也没有要管她的意思，沉醉地吸着手里的烟卷。
　　原予跟着他往出走，一步三回头。
　　“回去吗？”他按向下的电梯。
　　“你要回去了？”
　　“凌晨的飞机。”
　　“明天不是周六吗？”
　　“有事。”
　　“那你今晚来这，时间太紧了吧。”
　　“你回去吗？”
　　“不，我再在这边玩几天。”
　　“好。”

　　原予站在华峰大厦的门口，看着载着言雨楼的车子消失在主路上，她手里还举着剩下的半根烤肉。
　　“原小姐？”
　　“啊？”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吓得原予高跟鞋根在地上打晃，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语气轻轻的。
　　“原小姐，言先生留我在这陪您玩，开车和保护您的安全，您现在打算去哪？”
　　原予知道她，言雨楼身边的女保镖安如真，也去学校给她冒充过表姐。
　　“今天哪也不去了，回酒店吧。”
　　“好，那您这个烤肉？”
　　原予看着肉串，它依旧散发着香味，却整个泡在赌场大厅里，染着从姜绾和她男朋友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沾着没有成膜的唇釉。
　　“把它扔了吧，我不吃了。”
　　“好的，给我吧。”

　　“叮铃铃。”
　　安静的会场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原予赶忙调静音，从后排弯腰跑出教室。
　　“小雀，我回来了，家里太无聊了，陪我出来逛街好不好。”
　　“你今天先找别人吧，我现在在学校呢，关于毕业证的事情还没弄完，要走好几道程序，蛮麻烦的。”
　　“哦，对，树嫩国打仗了，好吧，你去忙，我找别人。”
　　“原予。”
　　“到！”
　　教室里老师喊她的名字，原予从后门跑进去走到讲台。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树嫩国那边的学校，只能给你发一个我们学校的毕业证，暂时还没学位证，如果八月前我们还联系不上对方，再给你补发学位证书。”
　　“好的，谢谢老师。”
　　原予抱着她的毕业证往外走，点开手机，今天是7月3日。
　　季云晓在打电话之前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都没看见，这位大小姐还没回国前就张罗着高中同学聚会的事情，同学们凑了个七七八八，还不知道具体哪天能出去吃饭。
　　最近连乐团都没什么事，不知道上头又出了什么新安排，连日常训练都停掉，原予呆在家里一页一页的撕日历，一直撕到7月20号。
　　“187号，187！国际快递！”
　　快递员又在外面喊人，原予光着脚跑到门口签收，果然是树嫩国寄来的，大大的一个箱子，拆开却并不是学校的学位证，而是房东奶奶将她留在那的东西邮寄过来，还有她的手写信。
　　“小原同学，展信佳：
　　近日树嫩国大部分国土都弥漫在战火中，我也再支不起这间房子，即日便要启程去投奔叔父，将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遍，就像回忆了与你一起度过的几年时光，现将这份记忆也留存给你，未来长久，也不要忘了过去的脚印，祝未来一切都好。
　　你的朋友 安德薇”

　　任笙将在街上捡到的赌博小卡片塞进口袋里，敲了领班的办公室门。
　　她已经调去大厦上班了，那的工资也不足以支撑她再租一间房子。
　　“进。”
　　“领班。”任笙推门进去，“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兼职，在超市打工，也在大厦上班。”
　　领班看着电脑头都没抬，
　　“行吧，但是工作不能出岔子。”
　　“好的，谢谢老板。”
　　“我可不是老板。”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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