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但帕恍没有真的躺多久，因为泊顶着一张臭脸反驳了这个提议，留下一句去找解药就转身离开。

　　原本他已经有瘫在床上一个礼拜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隔天早上一脸非常疲累的泊拿着解药出现在他眼前。

　　从那次中毒事件之后，泊就时常跟在他身边，帕恍原本以为泊是怕那个憨厚男再来找麻烦，但几个月过去了，憨厚男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在也没出现。

　　泊却没有因此放松，甚至变本加厉，不管帕恍吃什么泊都要先检查，原本还怀疑泊只是想跟他抢食物。

　　但看到对方一脸认真无比在试毒的样子，帕恍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调侃都吞回肚子内。

　　「你怎么还那么在意那件事，反正我又没死。」

　　「是我害你中毒的，怎么可能不在意。」

　　「是我自己把毒吃下去的，不要随便揽莫名的责任啊！」

　　「要不是因为我，你才不会吃到毒糖果，那个人因我而来，这件事就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泊呢喃着同一句话。

　　「别随便对别人的命负责，根本不关你的事。」泊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劲，帕恍摆了摆手，不想再争论这种事，不管说什么他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喂，痛死了！你发什么神经！」手腕被泊紧紧捏住，抓住自己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着，帕恍吃痛的把手抽回来。

　　「我们可是佣兵！说不定下个任务就出意外死了！！难道这你也要负责？那只能说明我太弱了而已，我死后你还是可以去找其他人组队，我的命不关你的事，我们原本就是临时组起来的队伍。」

　　他大吼完后就马上后悔了，虽然两人才认识半年，但泊一路上已经帮了他很多，帕恍也承认泊对他来说一定不只是临时起意的队友。

　　「不是，我是说……」

　　「我知道了，那队伍解散吧。」

　　泊留下这句话就绕过帕恍，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知道自己说错话，帕恍摀起脸在原地懊悔了一阵子才想起要赶快去跟人道歉，但等他追出去时泊早就不知去向了。

　　帕恍焦躁地坐在泊的床上，没多久他站起身又立刻坐下，坐下后又马上站起来，在不大的房间内来回踱步直到天空已经微亮，他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才睡着。

　　再度睁开眼睛，正午的太阳高挂在天空，帕恍却发现泊原本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被他压在住的围巾。

　　我竟然连这种时候也能睡死。

　　帕恍用力搓了下自己的脸，懊恼地叹了口气将围巾围上。

　　想下去大厅看看泊是否还在旅店，但还没走下阶梯露莎就马上朝他问话。

　　「泊怎么突然把他的房间退租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大早的时候，我才刚起床他突然说自己要离开，把你们这个月的房租结掉后就走了。」

　　「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不知道，我连话都还来不及说上几句。」

　　帕恍心烦意乱的在奎亚城内四处寻找泊，但不管他去哪里都没有看到人，甚至硬着头皮去问泊的那些朋友，但他们也都不知道泊已经离开的事。

　　太阳被远方的云层吞没，暖橘色的夕阳洒在空中显得格外温暖，但帕恍的心情却跟这份温暖截然相反，他疲倦地走在郊区的道路上，就连佩蒂朝他狂奔而来都没有发现。

　　璃卡拉紧缰绳让兴奋的佩蒂停下，免得撞到魂不守舍的帕恍。

　　「你怎么了？」

　　最近帕恍只要有空就会来农场找佩蒂玩，但今天佩蒂等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有等到他。

　　璃卡原本以为帕恍出去做任务了才没来农场，但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他愁眉苦脸的在这。

　　帕恍将脸埋进佩蒂的鬃毛里，寻求一些安慰。

　　「我惹泊生气了。」

　　「泊会生气？那你跟他道个歉应该就没事了吧？」

　　璃卡从来没看过泊生气的模样，在印象中那个人好像永远都是笑着的模样。

　　叹了口气，他犹豫再三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璃卡。

　　「你说这种话，泊不生气才怪。」

　　「我知道突然要他去找其他人组队是过分了点……」

　　「你觉得泊是在意这件事？你到底多迟钝？！」

　　「嗯？不然呢？」

　　「如果说这种话的人是泊，你会怎么想？」

　　自己可能会先上去给他一拳，然后再跑出门买甜点吃，帕恍努了下嘴没有回答。

　　璃卡叹了口气，往海边的方向指去：「我刚刚在港口那有看到泊，还以为你们是要一起出海，没想到是吵架了，赶快去吧。」

　　「谢了！」帕恍丢下这句话马上朝着港口狂奔，原本还以为泊没多久就会气消，没想到他已经准备搭船离开了。

　　奎亚城的港口位于城市的最北边，他现在还在南门的郊外，要到港口还有不短距离。

　　再一次对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帕恍迅速穿过街道与人群，急促呼吸令他口干舌燥，随着天色暗下，街道旁的路灯也慢慢亮起，只能希望自己还来得及，就算泊真的想离开他们也要好好谈过，他不想要因为一时的气话就把彼此当作陌生人。

　　跑过前方店铺后弯过一个转角，终于闻到港口特有的味道，帕恍也看见码头上正在登船的泊。

　　那艘船看起来跟其他船不太一样，没有扬风的帆布，两旁却有像鱼鳍般的装置，虽然没搭过几次船，但帕恍知道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船。

　　「等等！」那艘外观怪异的船正在缓慢离港，帕恍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吼出声。

　　泊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但没有马上下船反而冷漠的把头转开。

　　跑了这么久，就只得到泊的一眼，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一句。

　　又吼了几声，但船上的泊像是铁了心没再转头，帕恍马上跑到一旁较高的码头，朝着快要进入山洞的小船，两腿一蹬用力往小船跳去。

　　「泊，你这家伙！！」

　　站在甲板上的泊还一脸奇怪的找着人四周围，最后抬头才看见从天上落下的帕恍。

　　张开双手接住帕恍，两人一起在甲板上摔成一团，泊紧张地查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深怕刚刚没有接好让帕恍撞到哪里。

　　「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才是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敢不理我！」

　　「我不是昨天就说解散了吗？！」

　　「那才不算我不承认！」

　　「你——」

　　原本还想继续吵架，但泊发现小船已经进入山洞内了，他连忙起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帕恍推开。

　　「我说了不要。」帕恍不爽地抓住想把自己推开的手。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艘船去哪里？」

　　「不知道，怎么了？」

　　「怎么这么吵？你怎么上船的？」听到骚动一位老人从驾驶舱出来，看到突然多出一个人有些惊讶。

　　「你们的呼吸器呢？」船只旁的水位越来越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老人渐渐变为人鱼型态。

　　「呼吸器？」帕恍看着老人左右摆动的人鱼尾巴，没想到对方也是兰雨提斯人。

　　「不用呼吸器，你们是兰雨提斯人？」

　　「我不是。」帕恍摇头。

　　「那你还敢上船？！马上就要进水底隧道了，你想死也别挑我的船啊！！」老人难以置信的大吼，想赶快把船停下，但船头现在已经向下倾斜根本不可能再停下，他耸了耸肩钻进驾驶舱不再理会甲板上的两人。

　　「偷渡上来的我可管不了啊，溺死我也不会去捞尸体的。」

　　听见水底隧道就知道大事不妙，帕恍连忙问：「这艘船到底开往哪里？」

　　「海门城，兰雨提斯邦的入口城市。」

　　随着水道渐渐往下深入，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帕恍现在非常后悔他为什么刚刚要想不开跳上船。

　　「等等进到水底隧道后大概要十分钟才能到达沙滩附近的水域。」

　　帕恍不太明白泊现在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他能憋个五分钟气就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

　　「所以等等抓紧我，别离开我身边。」泊看见还在神游的帕恍，用手搭上他的后颈，把他塞进一旁的圆形座位，自己再一起挤进去里面。

　　水正慢慢地吞没船舱，帕恍咽下口水，开始觉得有些紧张。

　　「这个船舱防水吗？」

　　「船舱只防水流不是完全防水，没有呼吸器到不了海门城。」现在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胸口，泊接着说，「等等憋气的时候不要紧张，现在深呼吸一口气憋住，我会帮你。」

　　还没等帕恍问泊要怎么帮的时候，船已经完全潜入水中，隧道内没有光源，两旁只会偶尔闪过指引航道的微弱蓝光。

　　低下头努力憋着气，冰冷的水包裹着身躯，船体两旁的鱼鳍在水中来回拨动，水流声混杂着一些机械运转声，听起来就像野兽的吼叫声。

　　现在的环境令人无法掌握时间感，虽然帕恍已经努力平稳心跳，但他还是渐渐觉得窒息。

　　体内的氧气不受控制的跑入水中变成气泡，帕恍脑中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但最后只有一个想法留在他脑海中。

　　也许他再也没机会跟泊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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