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毒无声

作者:尚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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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出生天


      月光移位,众人的影子换了朝向,那结实的绳结终于落地,手腕处勒出一条条红色痕迹,她看也不看,支起身子,拿过少年手里的碎片,三两下就把脚腕上绳子隔开,站起来面对他,又示意了一次他究竟需不需要解绳。

      “呃,我,我先不······”少年吞吞吐吐还没说完一句话,她便头也不回朝女孩们的方向走去。

      她们倒是很配合地转身把手露出来给她,最先被解开的那位姑娘甚至怕她身体受不住太过用力的强度,还主动接手,并问询道:“小兄弟可是有逃出去的办法了?”

      阮沨泞点点头,伸出手里的瓷碗碎片,指着高处的那扇被封锁的窗口,作出了一个用力砸的动作,告知了接下来行动的方向,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过问她不言语的原因。

      姑娘们不太方便,她便一声不吭把外衣脱下来,用瓷片划成一条一条的连接在一起。

      她双手扯了扯,总感觉不够结实,怕没拉一个人就断掉,思索了一番,想起书上看过的某些知识,然而周围寻不到任何的水源,方才落地的也已经干涸,沉默了一瞬,她一用劲迅速划破掌心。

      姑娘们见状惊呼起来:“小兄弟,你这是······”

      她也不着急解释,血液沾染每一寸布帛衔接处,试图用血液让它湿润下来,那料子倒是吸收得很快,硬得呲啦啦的麻布软化下来,阮沨泞嘴唇发白地叫一位姑娘裹着她们自己的袖子拉住一段,对方虽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做,她又使劲一扯,感受到了不小的弹性,总算是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她示意稍微大一点的两位姑娘与自己站在最下面,三双手衔接,搭成结实的地基,就把剩下最小的人往上抬,可惜毕竟是几个力气不够大的女孩,上方的姑娘偏就是差一丁点才能够到飘窗的边缘,三个人支撑了好一会儿,还是散了架地瘫软在地上。

      阮沨泞歇了歇,又准备再起身试一次,少年看不下去了,终于妥协道:“好吧,方才是我没远见,想不出来两个人能做什么,眼下大家齐心协力都要跑,我却是不应该再置身事外了。”

      她没吱声,收了动作想听听看这个马后炮还能再说些什么。

      四双眼睛同时注视着他,少年难免又有些紧张,颠来倒去地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听我说,你们这样是出不去的,将她那么瘦小的一个人抬上去有什么用?她上去了,然后呢?等会儿在上面拉不动你们任何一个人,最后剩你们三个又要怎么做呢?继续叠罗汉也行不通啊。最好的方案就是换我来,你们四个人一起把我抬上去,我去上头有劲拉你们。”

      姑娘们面面相觑,阮沨泞认为这话不无道理,略一权衡利弊,也不管他先前浪费了多少时间,也不管他究竟为什么而回心转意,快步走过去就帮忙把他手脚的绳子卸了,又将那一块瓷碗碎片递给他,带人走过来。

      四个人手挽着手单膝跪地,肩膀并在一起,拼成了一个足以让人站上去的小平台,少年先踏上一脚,又对于踩的基本都是女孩子儿颇有微词,有些不好意思:“你们,站得稳吗?”

      左边的姑娘开口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站得稳,你快些吧,等会人来了,我们都别走了。”

      少年这才闭上嘴,使力踩下后,迅速踏上另一只脚,姑娘们挺着腰板扶稳他的脚使劲站起,他顺势扒拉到了窗边,拿出准备好的碎片,尖端朝前就是砸,那窗户年久失修根本没人管,薄薄一层脆得很,没两下就被砸破裂了,他又顺势把边角的尖锐砸掉,清脆的一声接一声,碎哗哗的纷纷落地,总算在四个女孩们力气用完之前搞定了。

      干完活,他随手一扔,瓷碎片落进草堆里,他抓着能卡住的地方,手脚并用灵活爬上了窗户,那小框正好容纳得下他的身躯,少年把脚先伸出去,踩在了房檐上落实之后,身体才缓缓地顺势也出去了。

      少年站稳了脚跟,把重心在窗外放好了,这才伸出手接过抛上来的那一圈布帛,在阮沨泞的再三叮嘱下,他也用自己的衣袖把手和染血的布料隔绝,阮沨泞拿着另一端,环绕着最瘦弱的女孩的腰际,帮她打了一个紧紧的活结,然后示意少年可以往上拉。

      被当成绳子的布帛紧绷,下头的四个人用力支撑,上面的一位死死地固定,小姑娘踩着粗糙的墙壁一步一步横着往上走,总算是拉到了少年的手,一个借力,跨出了窗户。

      上头多了一个人使劲,少年的下盘总算是扎实了些,女孩搂着他的腰帮忙固定,他也敢大胆些多探出点上身好借力,很快,第二个、第三个女孩也顺利地爬出了暗无天日的地窖,几个人皆是气喘吁吁。

      手心将才痊愈,可花费太多的血液,阮沨泞倏忽有些头昏脑胀,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儿,听见上头的人催促着:“快点快点,我感觉那些人就快来了!”

      她强打起精神为自己绑好绳子,下头没有人托举,只能靠自己从地面往上爬,还好上面四个人够劲拉得动她,不至于要花费太大的力气。

      窗外下起鹅毛大雪,房檐上的人冻得很,更别提脱去了外衣的阮沨泞,正当她哆嗦着往上要触碰到少年的手之际,地窖的铁门“砰”地一下打开了,外头的甚至还在乐呵呵介绍着:“还剩下三位姑娘和两个小子呢,大人您可以好好挑一挑,包准能挑个满意的回去给您生个大胖儿子,或者······”

      侃侃而谈霎然止住,在这样充满戏剧化的一幕下,两方的人皆是一愣,大眼瞪小眼地梗住话头,还是少年最先反应过来,大喊:“快拉!用力拉!”

      事态紧急,阮沨泞也慌了一瞬,奋力踩着墙壁往上头扒拉,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慌就越容易乱了阵脚,越慌就越容易出现意外,只听“撕拉”一声,那早不断晚不断的布帛不知从哪个裂口开始,顺势越裂越大,直接分成两半,带着她一声闷响落地,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了。

      “别跑!”门口的男人看清这一幕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冲过来,嘴里还骂到,“兔崽子,敢他娘的给老子逃跑!给我抓到腿都打断!”

      “可恶啊!”少年愤愤地喊了一声,就要探出身子直接拉她,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拉到,除非他整个人都进来。

      阮沨泞深知自己眼下定然是走不了了,便只是摆摆手让窗外的人快走,少年和少女们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恶狠狠的男人追上来的模样,登时下的魂飞魄散,只得绳子一丢,拔腿就跑了。

      她捂着自己的尾椎骨,疼得嘴唇都白了,男人冲过来又不由分说给她一拳,她差点就两眼一黑直接昏迷了。

      男人已经气得怒发冲冠,若眼睛能杀人,估计早就把她捅得千疮百孔:“我还倒是你莫名其妙砸我作甚,原来是包藏祸心搞这么个名堂,把老子费尽力气抓来的人全放了!我打死你!”

      “住手。”

      迷蒙间,阮沨泞听见一声平静无波的叫停,于是眼前空余凉风略过,而没有痛感落实。

      “你若是把这个都打死了,我家大人才算真白来一遭。”

      她捂着脸抬眼望去,强忍怒意的男人毕恭毕敬道:“是我着急了,我着实是被这竖子的行径气昏了头,还望大人千万别见怪!”

      顺着方向,他面朝之处对着三个人往他们这边走来,一个女人浓妆艳抹,满脸谄媚,中间的男人身形颀长,身着暗紫色流云锦袍,腰束月白金丝宽腰带,侧边挂着块成色极佳的墨玉,折射得月光滢滢。

      往上看去,他的乌发用鎏金冠固定,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棱角分明的面庞看上去气宇轩昂,那副表情其实不算严肃,仔细看来嘴角甚至浅浅勾起,只是眼底不带一丝笑意直勾勾盯着她,叫人背脊没来由的三分冷。

      “大人您看。”腰间一柄佩剑的下属将另一半布帛捡起来双手呈递过去。

      “以血为水?”华服男子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到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在两夫妻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下的等待中,他云淡风轻地说:“这个人,我要了,千夙,钱给他,人带走。”

      男人一把接住沉甸甸的钱袋,和妻子一同眉开眼笑地堆在地上殷切道:“谢过大人!大人真是好眼光!”

      她被选中了?当奴隶?还是苦工?

      阮沨泞的脑子飞快转动,在“破罐子破摔去把不远处的的碎片捡起来一杀四”,还是“安分地跟着这个看上去富贵的人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两个抉择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毕竟这个护卫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她若轻举妄动,指不定人都来不及杀一个,脖子就已经被人抹了,相比之下,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好,否则再呆下去,真会给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打死也不一定。

      心底柔肠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阮沨泞顺从地递出双手给千夙捆绑,乖巧的模样看得先前被她砸脸的男人嘴角抽搐。

      她跟在华服男子身后上了马车,跪坐在他身前狭小的地上,在偌大的空间里,暖炉生烟,总算让身体回了些暖,然而毕竟是实打实受了凉,急剧的温度变化,让阮沨泞没忍住,以手肘捂面打了个喷嚏,生怕惹怒了对方,跪在地上磕头。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听你说过一句话,甚至摔倒被打之时,也没听见一句叫唤。”男人附身钳制住她的下巴,眯着眼睛,“如何,你不会说话?”

      喉咙几乎被扯着提起,阮沨泞喘不过气,身子还一阵阵的抖如筛子,只道连连点头。

      “哑巴?呵呵······我倒是惯会挑人。”气压转瞬低下来,手下的力道俞来愈大,看不出那双深眸里的喜怒,“罢了,哑巴也是好的,说不出秘密,倒省了我些事。”

      手兀地一松,她的头如被丢弃糟糠般扔到马车边上,男人直挺背脊往后靠去,翘腿踩着她的肩膀,波澜不惊开口:“你可知,你分明如此肮脏低贱,我又为何要带走你?”

      阮沨泞承着肩上的钝痛,识相地覆手伏跪,一动不敢动。

      冰冷的地面透着凉蹿进单薄的里衣,血与泥融合着沾染在全身上下,头上的发凌乱不堪,比那路边乞讨的叫花子还要狼狈。

      马车行驶过宽敞大道,雪夜下的高门楼台被烛光照得敞亮,一盏连着一盏的灯烛,掩盖阴影里的殷红寒梅,印衬漫天落下的飘絮大雪,隐隐约约淡香四溢。

      阮沨泞跪着跪着,只觉得自己身上热腾腾的,逐渐有些跪不住了,彼时缰绳勒马,马匹正好停下,她直接被惯性带得瘫倒侧边,一时竟全身泄力,挣扎不起来了。

      男人冷冷地开口:“如此不堪一击,这今后也不知能办成多少件事,倒不如死在那里。”

      阮沨泞吓得浑身一颤,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爬起来又要磕头,脑子里已经想好他若还要不依不饶杀了自己的话,她便咬舌喷他一口血,谁都别想活。

      幸而,他只是留下这句话,看也不看她一眼,掀开马车帘子,三两步走下去,迈进府邸。

      她的额心尚且还点地,便听见千夙在外头说道:“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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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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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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