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亍亍翘着尾巴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对于褚也的话置若罔闻。

　　“快吃吧一会赶不上飞机了。”

　　褚也心里痛斥这对父子，前者昨晚一直折磨他，后者今早对他爱搭不理。

　　两个没良心的！

　　餐盘被他戳得“当当”响，似乎把盘里的早餐当着他俩。周之肆对于他的泄愤无奈轻笑，“哥哥，盘子要碎了。”
　　褚也吃完最后一口，狠狠地说：“碎了最好！”

　　转身果决，背影消失地很快。

　　周之肆哑然，起身收拾碗筷。褚也很快，没一会儿就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衣服是周之肆的，有淡淡的竹香残留。
　　是一件白色毛衣，在褚也身上刚刚好。

　　“外套呢？”
　　“一会穿。”

　　周之肆看着他放在身边的大衣，点点头。回房拿东西，临走前在亍亍的猫碗里添了粮。褚也泄愤般地揉亍亍的猫脑袋，斥责它：“我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带回家的？”
　　亍亍的毛毡在褚也的毛衣上，但好在都是白色的并不明显。
　　“哥哥，要走了。”

　　亍亍听懂了周之肆的话，不舍得朝褚也叫了几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挽留他。

　　“我那里没有猫咪用品，不然我就把你带过去了。”

　　褚也叹气，把亍亍放回猫窝，起身和周之肆出门。

　　不愧是晚秋，天气骤降地厉害。树上的叶子剩的不多了，全都变了色，落在了树底，踩过去还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周之肆问他。

　　褚也看着落叶，停了一会儿才回道：“不知道。”周之肆上前环过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呼吸落在腺体上，淡淡的木质玫瑰闯进鼻腔。
　　“想你。”

　　褚也有些哭笑不得，放出信息素安稳他，“我还没走呢。”褚也摸了摸他的头，“不是说没时间了吗？”周之肆的声音闷闷地：“骗你的。”
　　“那你少骗一点，我受不了那个苦。”
　　周之肆僵住了，悔恨，自责，痛苦全都涌上心头。他不止一次天天做决定，而每一次的决定都伤害到褚也，在吃苦的永远是褚也，永远纵容他的也是褚也。而他一次又一次地犯错，不知悔改。

　　泪水又打湿了褚也的衣襟。

　　“明明已经是一个alpha了，怎么这么爱哭啊。”褚也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吻落在眼尾。

　　“送我去机场吧。”

　　一路都很安静，平稳。

　　两个人都沉默着，褚也在等周之肆消化完自己的情绪。有些事，要周之肆自己悟到才行。

　　当然，褚也当然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溺爱他，纵容他。可是，凭周之肆这个性子，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溺爱中迟早会自责。

　　他不能接受褚也如此爱他，他却总是做出伤害褚也的事。

　　爱是一件玄乎的事，周之肆从小并没有收到过什么爱，陆岂知不会爱人，因为他的爱人早就离开。陆岂知认为他给了周之肆足够的金钱与自由就是爱他了，但那是陆岂知以前渴望的。

　　爱让人自卑好像是一件真事。

　　周之肆在遇到褚也之前没有哭过，无论受了什么苦；遇到褚也后，他似乎要把从未释放过的眼泪流尽。

　　褚也从来不会指责他的眼泪，总会开玩笑般的说：“小哭包，这么爱哭我就不要你了。”最开始他也怕过，但后来，褚也没有一次兑现过。尽管如此，周之肆哭的次数也很少了。

　　车停在机场附近，褚也下了车隔着车窗看他。周之肆看见他的嘴型，“乖——乖——的——”
　　他总是这样，在自己做错事时给他改过的机会。
　　周之肆想，没有人会比褚也更好。

　　Melb已经是夏季，天气热的不行。

　　褚也去复查的过程中，遇见了周衔月。

　　周衔月问他，如果他现在去找他的前男友会不会太晚了？

　　当时的褚也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说的是：“别管有的没的了，想去见他就行动。”

　　周衔月笑笑点头，当晚就坐上前往回国的机票。

　　生活还在继续，褚也换上短袖，休息日闭门不出。Melb的夏季太热了，褚也勉强吹着空调才活过去。

　　二月初，盛澪说她要来Melb出席一个商务活动要带着他。国内已经放了寒假，他和周之肆的联系和以往没有区别。

　　同样的时间，周之肆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要去参加比赛，可能有一整天联系不到他。褚也没有多想，随口应下。

　　Melb时间晚上九点，褚也西装革履地站在盛澪身边，从容不迫地应对。

　　盛澪带他来接触友商和合作伙伴，好让褚也的接手更加顺利。褚也浑身不舒服，太久没穿这么正式还有点不习惯。

　　晚宴褚也喝了几口酒，度数不高。名利场属实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褚也这一晚差点载在这。

　　出了酒店，褚也第一次觉得Melb的风有如此威力，能让他放松下来。

　　混杂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中间还藏着太阳的干燥与暖和，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打散酒气。

　　褚也靠在墙上，把玩打火机，等盛澪和最后一位合作商客套完。
　　“回家吧。”盛澪歇了口气，身上的酒气有些重。

　　停靠在路边的黑车猝然响笛，褚向落下车窗伸出半个头，“美女，需要帮忙吗？”凑巧，褚也的手机响了，对于他爸的话置若罔闻。盛澪很配合，俯下身子问他：“先生能送我回家吗？”

　　晚风吹起盛澪的长发，扫过褚向的脸。

　　“当然可以。”

　　被忽略在一旁的褚也突然开口：“爸妈，我接一个人今晚不回家了。”

　　两人：“？”

　　褚也没有听夫妻俩的回答，坐上打来的车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这小兔崽子回来看我不打死他。”褚向安慰她：“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人吧。”盛澪反睨他，“他男朋友吧，心疼得跟块宝一样。”
　　这下轮到褚向语塞。

　　褚也走到匆忙，事情是因为周之肆给他发了一张图，是Melb的机场门口。

　　只是一张照片。

　　-你在哪？
　　-［位置］
　　-你订房了？
　　-还没有。
　　-等着。

　　褚也到达酒店时，看到周之肆提着行李箱。酒店大厅的灯光延伸到人行道上，周之肆长长的影子映在地面上。

　　重叠的目光，仓促的身影，夏季的凉风。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周之肆抚平他的衣褶，“想给你一个惊喜。”褚也盯着他的眼睛，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声抱怨：“……差点成惊吓。”

　　身后一闪而过的车辆，盛澪和褚向坐在里面。

　　“那就是儿子的男朋友？”
　　盛澪没什么生气地回答他，这副漠然的态度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晚的商务局还是对褚也的。褚向心情不错地评价：“长得还可以。”
　　结果受到了盛澪的惩罚。大腿上传来清晰的痛感，看力度心情不太好。

　　“闭嘴。”

　　……
　　褚也带着周之肆，回到了他在Melb的房子。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有不少的“残尸”，但房间里的烟味很淡。

　　“哥哥你又抽烟了。”

　　正在脱衣服的褚也身体一僵，想起了他没有收拾过的桌子。褚也还在最后的发育期，周之肆是明令禁烟酒，不然对他的发育不好。当时的褚也一本正经地向他保证一定不这样，可事实却是在他烦躁的时候会把烟当水一样。

　　“你听我说……”

　　周之肆眯眼，“说这些不是你抽的？”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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