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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游医2
月神殿那老媪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入过官府衙署这庄严肃穆之地,今日不知自己所犯事被带到此处,心中惴惴不安,止不住朝四周张望,见到堂上坐着一名身着赤色官袍,年轻俊郎的男子,便认出了是昨日里来过容禅寺之人。
一旁的刑官见老媪定定望着赵少卿,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快快报上名来!”
老媪更为急张拘诸了,话也说得不利索,“老身方氏,家住……杨,杨花,村,平日里,在容禅寺做点小,小营生……”
赵靖临想她是未见过这般场面,无谓再添威严,让老媪惊惧不安,便放低声量,缓缓说道,“今日找你过来,只是为了问清几件事,你如实回答便是。”
见老媪点头如捣蒜,他又接着问,“你给来月神殿求子的香客推荐那城郊处生药铺游医是何意图?”
老媪见他问这一出,反倒意外,“官爷所说的意图是,是指什么?”
“你是否与那游医早已串通好,给香客荐医,好从中获利!”
她听明白了,急着辩解,“并无串通之事!官爷明鉴,老身是见那游医确是医术了得,才为求子香客指多一道路罢了!求神拜佛之事,说到底,还不如求医稳当。”
“你怎知游医医术了得,是何时与他相识的?”
老媪回道,“那游医姓翁,还是后生时,就住在杨花村了,他是从外地迁来,祖上亦是做游医的行当。村中无人不识他,有个头疼身热的都往他那处看去,他见有些病患家中穷困,连诊金都免去,还主动赠药。渐渐周围村落的人也闻名而来,他也越发有了名声。后来他又离开了杨花村,两年前才回到这里来的。这真不是老身胡诌,官爷若不信,可以查去……”
“他是何时离开的杨花村,你可记得……”
老媪想了想,“应为八九年前,我人虽老了,也还记得那一年与他相好的容娘,被一富贵人家看中收了去。之后不久,翁郎中就默默离开了扬花村,到四方云游行医去。”
“这容娘又是何人?现在何处?”赵靖临忙追问。
老媪眼里生出了怜惜,叹了一声,“容娘是个命薄的。被那贵公子看中不久,有了身孕,却不知为何那贵公子不接她入城,仍安置在村中。孩儿刚生下来不久,家中失了火,母子二人都被活活烧死了。容娘那又聋又哑的母亲,因那日不在家中,逃了一劫。可她的命亦苦,年轻丧夫,将容娘拉扯至大,又历丧女,成了孤寡之人,近些年都是靠村中人的接济度日。”
说着说着她浑浊的双目中淌下泪来,老媪颤着手将泪擦拭去,又接着说,“翁郎中是个有善心的,前两年回来,得知容娘死讯,见她那哑母如此凄惨度日,将她接回自己家中,如待亲母般,细心照料。老身同在这贫苦中挣扎了一生,知世事艰辛,对他人的苦楚无能为力。为香客荐医,实不是为牟利,只是凭着动动嘴皮子,想助一助翁郎中的生计而已!”
赵靖临听闻心中动容,语气也不自觉放得更轻,“你可知与容娘有纠葛的贵公子为城中哪户人家?”
“这就不得而知了,富贵人家的事轮不到我们打听。”
“翁游医关了生药铺,不知去向,容娘的哑母可有回到杨花村?”
老媪摇头,“不曾见到。想必翁郎中又是四处行医去了,将她也一並带了去罢。”
赵靖晖深思许久,叫来了钱司直,吩咐道,“还有几件事要查,须查清宋氏,姚氏与容娘之间是否有连系。查明与容娘有纠葛之人为谁以及容娘母子之死是否真因失火。”
微禾上了程府的马车,掀开锦帘,对坐在车内的王氏请安。王氏见她一脸倦色,问道,“昨夜可是没睡好?”
微禾应是。静了一会,她还是忍不住问,“母亲,阿姊之前与袁侧妃的关系如何?”
王氏斜看了她一眼,“你为何打听这个?”
微禾找了个借口,“我怕那位会薄待谨安郡王……”
“怎会!”王氏倾身靠近,轻声说,“那位若是个聪敏的,怎敢薄待,府中已无主君主母,潜儿是唯一的嫡子,她以后还需倚仗着潜儿……”
微禾附和,“不会便好……”
“不过……倒是听闻过一事。”王氏再度出声,“袁侧妃所出的那位郡主身患顽疾,每日需及时服用汤药续命。曾有传言,有一日成王妃故意去打翻了郡主的汤药,害得小郡主险些丧命……”
“我阿姊不是那样的人!”微禾又惊又怒。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自家的孩子是什么品行,我亦清楚,成王妃做不出这种恶毒的事。可这流言怎会传出来的,对谁又有利,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阿粟。”王氏的口吻都有了些严厉,“在一些妻妾众多的后院之中,女子在长年累月中为了恩宠地位相斗,渐渐就活成了困兽……”
“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在你成亲那日,你阿父对你所言的侍夫之道,需以夫主为重……”
“母亲……”微禾打断王氏,“我并不认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为何女子生来就要背负这些枷锁,由不得自己作主。
“那便好。”王氏竟然冲她一笑,“我亦不认同。”
“若夫郎待你好,柔顺些亦相安无事。若他真过了分,你又容忍不得,那就需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不必为了强求不来之事,泯灭了本性,将自己活成了困兽。”
微禾与她对视,“既然母亲是这样考虑的,当日又为何劝我嫁人?”
“我这不是,出嫁从夫,需以夫主为重嘛!倘若由我作主,我觉得你不嫁人我更为省心些!”
话音落下,两人是真心实意的相视一笑。
在成王府中正堂等候了一盏茶的功夫,珠儿上前来,对着两人说道,“程主母,小娘子,侧妃昨夜守了一夜郡王,方才回房歇息去了,令我来将贵客请到郡王的寝院相见……”
微禾见是珠儿,心急问话,“郡王可好?”
珠儿回道,“小娘子放心,昨夜郡王高热已退,至今早未有反复,方才醒来还有了些胃口,食了不少羹汤,今日见着,可算是有了些精神……”
王氏与微禾听闻,稍稍放下心来。待见到了李潜,一张小脸虽带病容,可还有力气顽闹,一见到微禾,就拉住又欲往外走。
郑氏慌忙跟了出来,“不可,等下又吹风……”令珠儿马上将李潜抱回房中,王氏来哄着他。
廊道上,只剩下微禾与郑氏二人。郑氏看着已为人新妇的微禾,眼眶一红,“前几日小娘子大婚,我未能前去道贺……”
“阿姆,今日相见,来贺亦未迟。”微禾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阿姆,可否带我到园中走一走,我想与阿姆说些话……”
走到成王府的水榭亭台边,见四周无人,微禾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郑氏说,“阿姆,我阿姊生潜儿那一夜发生了何事?”
郑氏心中大惊,即便四下无人,她也仍是压低了声量,“那都是意外!小娘子勿问了。”
微禾看着郑氏的双眼,“阿姆自从来了长安后,似乎也有了不少的秘密。不过我信阿姆,我与阿姊都是阿姆看着长大的,这些年的情分已融入彼此血肉。若是当时有人欲加害阿姊,我信阿姆不会对我有所隐暪。”
郑氏低下头,久久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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