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殊途同归

　　不过性取向这种事，算是私事，原钦野没想直白地问出来，就旁敲侧击的，看一看她对于异性的想法。

　　“没有吧，我不排斥啊。”
　　吴永乐现在好多了，顺着他的话开始了这个话题。

　　“那你说什么，你是绝对不会谈朋友的。”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我想考大学啊。”吴永乐回答的非常自然随意，“而且，对一个我没感觉的人，你想让我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哦，他很好，但我不喜欢？这种话很假你不觉得吗？”

　　“……”
　　还真不太能觉得到。

　　不过原钦野听懂了前面那句，就是，她对林程没感觉。
　　你说，喜欢就喜欢，心动就心动，还感觉，什么叫感觉？他头一次听这样的说法，换了杨志他们更是听不懂。

　　他没再问，两人就坐一块吹风。
　　过了一会，吴永乐蹭的站起来，“阿野，”她头一次这么叫人小名，自己也作了很久心里建设，说出来自己就先笑了，“你骑车带我去游街吧？”

　　她说这句话的所有神情都落在原钦野眼睛里。
　　他也是头一次从一个女孩子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听着有些怅然，也触动，一时间没回应。

　　“不能叫吗？这是杨志专属称呼？”

　　“屁话。”他失笑，心脏一抽一抽的，忽然而来的紧张，连站起来都忘了，“我这名从小就被人诟病不好听，除了我爸妈，后爸，哦，还有杨志，没人这么叫过。”

　　“怎么不好听？多帅啊。”
　　“不安定，老辈人取名，都按照大气那种风格走，原钦野三个字念起来拗口，让人觉得心眼小，不过是我妈找了很久的词典找出来的。”

　　吴永乐笑了，“我第一次听说你这名，就觉得寓意很好，我喜欢野这个字。”
　　“是吗，那在你眼里，野字何解？”

　　野，名词，形容词。做名词来讲寓意田野，做形容词来讲寓意人的性情。

　　可能在某种观念中，说人性子野是个偏贬义的形容。
　　不过吴永乐喜欢。她叫它——

　　“自由。”

　　“那，钦野两个字，寓意好在哪儿啊？”

　　吴永乐顿笑，“你这是在考我文言文啊？”
　　“不是考，大学神，我是请教。”

　　既然如此，吴永乐昂起下巴，迎风而立，想了一会。
　　想到教室门前的桂花树，她心中浮现出一句诗词，觉得应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孚钦遍野。孚，信服，钦，敬佩，我说，这个词的寓意是，少年的心，是山海，到处写满了远方，和自由。”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
　　我很敬佩这样的少年。

　　当然，这一部分人里，绝对包括她自己。

　　秋高气爽，天色在两人的聊天中走向了暗沉。天边的云朵抓住了夕阳的尾巴，在天空上留下了粉红色的影子，不过没能留住夕阳，终究随它一起遁入黑暗。
　　这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追随。

　　小小的拐角，风不停留，光不邂逅，只有这棵经年的柳树，站台的灯光下，枝条缓缓摇曳，一如少年悸动的心境。

　　原钦野站起来，故作从容，到车座上坐下，抬起脚架。

　　“都没有评价。”吴永乐杵在原地，语气带了点她大概都没有察觉的娇气。

　　评什么价，什么评价？评价什么！
　　说一两句能说明白吗？
　　特么这事儿就说不明白。

　　“去哪里游街？”
　　吴永乐想都不想，“整个北城。”

　　男生笑起来。
　　说话换了种傲娇又不可一世的语气，“说吧，是不是把我当你导游了？上次滑雪爽翻了吧？”

　　“当然了。”吴永乐是典型的敌傲她更傲，“跟着老大长见识！”
　　说完她利落坐后座去。

　　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动，她不禁探头到前面来，“走呀？”

　　原钦野侧过来，一脸认真跟她说，“其实我是混□□的，这次受命得把你拐到人贩子那去，”他这话一出来吴永乐就绷不住想笑，但他还是接着说，“不过我觉得吧，你刚刚那话怎么着也算是黑暗中拉了我一把，我得对得起我这良心，”
　　她憋着笑，“所以？”
　　“所以我勉为其难把你拐我家去吧。”
　　“哈哈哈哈哈……”

　　女孩的笑声中，两人消失在拐角。

　　耳边逐渐起了风声，两人从农贸巷出发，一路右转，转了三次，到达市北区的边界，从小在这边土生土长，原钦野对于哪一带的建设发展，那条路万象更新了如指掌，真正带吴永乐见识过了北城的新老风貌。
　　他也顺带做了导游，一路上不知疲惫地向她解释着新世纪以来的变迁。

　　等到绕回吴家祖宅，吴永乐下车，拍了拍有些发硬的脸颊，笑了笑，“还有电吗？”
　　原钦野看她一眼，手肘撑电瓶车前面的电表上，“大功率的。”

　　“哦。”她退后了一步，隔开一米距离，“阿野。”还不熟练，她又顿了顿，“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行不行？”

　　行个屁，神特么好朋友。

　　“嗯。”点头还不算，他还特意嗯了声。
　　女生展开眉眼冲他笑。

　　“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的文化课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让你稳稳当当过高考。”

　　嘶——原钦野无厘头生了一个想法，他现在就特别想说一句。
　　就只是好朋友吗？

　　“我感觉，你做事情都挺，有度的。很稳，我是很容易上头的性子，咱俩以后就互相帮助，好好相处，好吧？”

　　他都要笑了，“你是怎么觉得，一个打架的问题学生，做事情有度的？”

　　“你不是问题学生。”她却是认真，“我都看见了，你踹那一脚踹的是肚子，费力又没有伤害，可你自己被伤的却是眼尾，一不小心就很严重，足可以证明，你比职中的人稳重多了。”

　　“……”
　　姑娘在他目送中回到自己家。

　　原钦野在这待了会，没动弹。
　　很费解。
　　遇到寻常的事，比侦探都看得明白。遇到他，就是，跟我做相亲相爱的好朋友。

　　这姑娘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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