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灯

　　《雾灯》最近都是明晃晃的白天戏，演员进剧组也迟，八点多到，却和之前拍高中戏份一样的，六点多起早就六点钟起床，八点多就八点起床。

　　陆降这几天没什么反应，按理大家都应该怵了。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没动静往往是大动静，直到前两天经纪人疯子疯狂call来电话，助理小王才发现他爷没动静真的在作妖，对他的入圈理由不忘初心，又谁又管不着他，陈佳闹了两天就没声了，降爷还是波澜不惊的老原样。

　　小王有时不知道自己在干啥，不像照顾一个明星。

　　陆降睡眼惺忪地从酒店里出来，没睁开眼就拿上剧本，坐进车里，他最近对演戏有点可以脱稿的实感了，又定睛看了看今天几场戏。

　　第一场就和霍见对戏。

　　陆降偏头问小王要带的东西带了吗？小王点头，他拉倒椅背睡了。

　　到了剧组化妆间，霍见刚到，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刚脱下来，她助理在她旁边说话，陆降看到霍见第一眼有种别开生面的意思，他前两天跟霍见没戏，霍见今天素颜，像个六神无主的清早焉巴的叶子。

　　无意看到他后，又清明的像春天的春风朝他投来，霍见笑，远远就举着一杯咖啡递给他，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卖乖说：“陆老师，喝咖啡吗？”

　　陆降过去接过，垂着眼睑没说话。

　　平平常常，又似平平常常中带点疏离。

　　霍见很早就跟自己说了，她真看不出来。
　　霍见心虚沉不住气，他俩之间没说话没过十秒，霍见就又咧咧牙，腆着脸，笑说：“我们是不是有两天没见了？”
　　陆降：“……”

　　陆降讶异的撩起眼皮吶了一瞬。

　　霍见给他台子他就想往上爬，青年眉目委屈，语气陈述说，“你不是跟你的新剧男主炒的热火朝天吗？”

　　这句其实不像他能问的。

　　“？？”但霍见瞪大眼，还是因为心虚所以忽略——
　　她绝对没有。

　　她还很怕被造这种谣说：“没有，我什么时候跟他炒热水朝天了……他有官配。我，想炒也炒不起来啊……”

　　真的冤枉！

　　霍见不擅长解释，说了一句解释就觉得解释完了，脑子里在一瞬后冒出无数个解释，但到面上最后还是一个解释。

　　霍见干瘪的张张嘴。

　　“他有官配？”陆降问。

　　霍见噎住。

　　“有，啊，”霍见舌头打结小声：“而且我也没炒，我哪炒了，微博都没互关好吗。”
　　陆降：“……”

　　霍见凑近他，看起来要唠嗑澄清八百小时的架势。
　　陆降嘴角扯扯，知道了还是不大信，不在乎的别了个身，霍见不由自主追着他，想继续说，化妆间里八十平方米，其他人来了，窥私情一般几乎都噤了声。

　　“喝豆浆吗？”陆降忽然问。
　　霍见冷不防撞上他胳膊，鼻子猛地一酸。
　　“啊？”她问。
　　陆降看着她，眼睛黑黝黝的，又亮晶晶，素颜比她乖。

　　“你想喝啊？”他不再说一次，霍见只好自己打脸的低低问。
　　陆降回头，小王心里叹口气给他递来包里带的豆浆，给她助理也带了。
　　霍见哑然，幽幽问：“明星早上也包子豆浆？”

　　“歌手吃。”陆降说，自嘲的意味不知道有没有，霍见细心但不细心完全，陆降先递来一杯豆浆，霍见看了牌子，还是上市著名的早餐店豆浆，插好吸管，顿了顿，霍见递给后面小艾，说谢谢陆老师。
　　再回头陆降正好在插另杯豆浆的吸管，指甲剪的干净，骨节修长干净递给她，霍见接过，下一句想问他为什么对自己有点好、你是不是还要拿出包子油条了。
　　但没有，陆降没看着她，侧脸还在盯着小王，问她：“你吃蛋糕吗？”

　　“……”霍见大脑宕机一瞬：“嗯？”

　　他助理小王颠颠从包里又拿出一盒草莓千层给他。他递给霍见。

　　“原谅”她了。

　　……
　　霍见通常早上都不吃东西，她不需要减肥，但小艾要减，还一根筋的认为女星就要减，她让小艾给她带早饭小艾根本就不带，前期说过很多次，小艾像聋了一样她干脆就懒得说了……没得吃就算了。

　　她经常给陆降带星巴克，却很少对星巴克里的早点感兴趣。

　　一盒千层放在霍见化妆镜的跟前，颜值很高，粉红和奶油均匀的分布在每层，不是那种不健康的颜色，加了少量草莓粉和酱，上面还点缀了两棵草和蓝莓。
　　真的，有点太好看了。

　　霍见本来不想吃，至少接过这蛋糕那刹嫌它太花……
　　霍见看眼化妆师给她拍脸。
　　手够到蛋糕上，艰难偷摸地想开盒子。
　　化妆师看她说：“不行哦。”
　　霍见：“……”

　　霍见化好了妆，小艾翻个白眼看不下去的出去蹲，她假装在化妆间等人喊。
　　打开千层往嘴里塞。
　　一会陆降过来了，穿着黑色大衣。

　　他这时在上市成为东风网络公司总管，额头露出来，比顺发多了十分清俊和山月清辉的落拓。

　　他演霸总似乎更游刃有余。

　　无所谓和如鱼得水的应酬手段更像他在乐坛圈时非常拿手的世故。

　　霍见一直认为他如果乐意，就能把人哄的团团转。

　　霍见嘴里正草包口味的包了一大块，看到他有种老鼠偷吃被他抓到的心虚。

　　霍见扭过脸，一脸哽住。

　　陆降笑，笑的很好看，懒懒问她：“好吃吗？”
　　“……”霍见。

　　霍见点头。

　　“那我明天还买给你吃。”他拿出手机，在旁边屏幕上点点。

　　霍见正要说话，陆降眼皮也不抬的巴啦巴啦说：“我明天还给你带其他吃的，你吃过上市上河区，一家专门做饭团的阿姨做的黑米饭团吗？里面包虎皮蛋肉松麻薯油条，里脊肉，每天到点排队的人老多老多，我跟她熟，她现在都提前给我准备一份。我认她姨，她还给我打九折。”

　　霍见：“……”

　　“我来上市就把上市好吃的东西差不多找遍了，你喜欢吃什么？”

　　他问霍见，霍见傻傻的，他又低下头敲手机：
　　“咸豆浆和白米粥还有一碗胡辣汤也辣乎，早上吃甜食没吃咸食好，你喜欢吃甜豆花还是咸豆花？你过两天回来我带给你好不好？”

　　他说着说着想起霍见今天要走，时间改到了过两天。

　　霍见很长时间也反应过来后，深深低下头看眼自己握在膝盖上的拳头，再看看他漫不经心和自己扯淡。

　　—

　　霍见的花薇不说大爆也是小爆了，播出期间被剧组里闭关的人都说天天上热搜。且数据可观。一个星期结束后的余温恰算爆发，目测接下来两个星期都有回报。
　　国内一个知名综艺想请这个死灰复燃的剧宣传。

　　互相成就的事，不知怎么选了个男主没有档期的时间，女主和几个女配上，节目邀请霍见和女主一块上台。

　　在外，霍见一直有拉踩女主的通告，霍见粉丝和女主粉丝掐的死去活来，霍见粉丝根基不稳，在被虐菜和被虐粉中间来回奔。这个综艺邀约在霍见看来需要写三大页ppt权衡利弊，于杨姐那来说，居然第一反应就是想给她否了。

　　这个综艺对霍见来说是好资源了，霍见觉得比她现在跟风找上门要她接的各种无title推广好，她像个爆火的猪被各个广告商拉着合照。杨姐说她：“别这么没格局，同平台的另个综艺你费用少点，进去亮亮相嘛？我都在给你安排了你瞅瞅，和女主上综艺你也不看咱惹不惹得起这个人，能当女主哪怕大男频剧的女主都多少有点实力，现在综艺还故意放出你俩要同框的消息，我靠她那边通稿马上就安排上来了，用你丑照对比她美貌路人抓拍，贷款你和她同框你必被吊打！”

　　“你一米六八她一米六八，你没她上的综艺多畏畏缩缩变得矮个几厘米你就真成了她丫鬟，她那边再出个女主之所以是女主，咱们没事惹这骚干什么？乖乖的，上完这个，我还给你安排一个比这还好的，正在路上了。你先好好演戏。”
　　“……”霍见。

　　她知道这是她经纪人为她好，不知道以为这是上了什么贼船。

　　她发现杨姐有些变。又一下说不上来哪儿变，嘴和陆降一样开始有点忽悠性质的巴啦啦。

　　她以前给她做决定都是无厘头直接来，除了给她心理pua也从不解释。

　　霍见有些无语。
　　想想也有道理。

　　就去参加另个综艺。

　　其实她小火后在这段时间内接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心态又和她早些年间刚入圈时相合……各种商务活动综艺跑跑，应当都没事，这是工作，你需要工作好就行了，紧张是需要向所有人展示你作品结果的一环，而非在这些当中。

　　《雾灯》拍摄时间一百天，较现代剧里算拍摄时间长的了，熬过紧张的前期，主演目前都有点时间富裕。
　　推广能在拍戏缝隙拍就在拍摄缝隙拍，就算赶综艺需要请假跑远门，霍见这时请假也顺利。

　　跑综艺前两天，霍见了解了下这个节目，一群年轻人的节目，去住个一天，带点东西，表演一个才艺。
　　适合爱豆糊豆刷刷脸，有节目效果的话网播率就不错，而且也是十点上星综艺。
　　霍见肯定不能表演演戏，她五音不全但早些年间学过吉他，弹的也还行，霍见就让小艾给她找吉他。

　　霍见也是播剧后才知道小艾之前从没看过她演戏，也不知道她会弹吉他。

　　跟好人，譬如霍见待多了人就会放纵，小艾反问：“咱不直接买个吗？”
　　霍见：“……”

　　霍见就知道她指望她指望不上了。
　　她下班自己去买。
　　再极速练练。

　　她在剧组选歌，被陆降发现了，陆降问剧组里有个会唱歌，十八般乐器都会的，你不问？

　　霍见：“……”

　　霍见苍白解释：“我不是故意。”

　　陆降积极青年，大晚上拉她戴口罩帽子，两个人一起去上市的音乐学校附近找琴行转转。

　　和专业的人一起后，你会发现你的水平业余的像小学生。

　　陆降给霍见低头介绍，轻声细语说一堆，最后霍见确实不精通的懵懵地挑个他让三选一的吉他。
　　霍见发现他和这个琴行老师还挺熟，他背过身悄悄回霍见，嗓音低磁往人耳蜗里钻：“他是我学校的音乐老师。”
　　霍见：“……”

　　霍见差点朝他老师猛鞠一躬，大喊老师好。

　　陆降又说今晚别买吧，明天我给你这款弄彩虹弦，第一个剧组里有同样喜欢弹琴的不容易，他送给她一把吧。

　　霍见拒绝。

　　没拒绝掉。

　　霍见根本说不过他，他主意比霍见正，还会忽悠，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霍见就更没话了。
　　霍见像个傻子。

　　从琴行出来，还没长多少叶子的落叶树上，树杈张牙舞爪根根分明，浓重的暖黄色浸透。
　　两边街道和静谧的夜色笼罩着这一片区域，冬去春至，上市温度也高，走着走着并不凉。
　　这又是一次霍见跟陆降单独出来……
　　路上霍见东张西望怕被拍……

　　后来摆烂。

　　陆降问她，剧组不能交朋友了？
　　她觉得很有道理。

　　霍见又再次忘了我得舔他，被拍到就被拍到的话，她还是获益最多的那一方。

　　第二天一早，陆降戏很多，霍见在他助理小王手上接过他的吉他先练练。
　　组里其他人目光，霍见也当看不见。

　　陆降也曾大声问他们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准剧组里交朋友了？
　　所以剧组里人也见怪不怪？？

　　霍见开始嚣张！

　　下午两点，霍见拍完戏，和小艾龙叔赶机场撤。
　　出剧组楼时，挺奇怪的，在周围乱七八糟的停车里，霍见看见一个神似杨姐的侧影一闪而过，跑进一个低调的黑车里。

　　绿色一体的毛衣，肚子上肉有两层，大卷发，熟的杨姐变那什么她都能认清的程度。
　　“……”

　　霍见从远在两百米的地方上上商务车，立刻拍拍小艾，她说，我好像看见杨姐了。

　　小艾：“谁？？？”

　　小艾看起来比霍见还惊恐。

　　“杨杨姐？我经纪人你姨？”小艾听清楚了复述说：“怎么可能姐，在哪呢？别，别看了你一定看错了。”
　　她着急拉见姐走。

　　霍见：“？？你急什么？”

　　“我没急啊。”小艾急的满头大汗，快解释不清时，陆降的助理小王跑过来递给她们一个吉他包，救她一命，小王气喘吁吁说刚到。

　　“……”
　　陆降或许没觉得有什么，霍见很少被人客气又尊重对待过，事事有回应的她甚者在上车前都莫名觉得她不问，不操心，车上就有一把吉他在……

　　她道谢太贫乏的也只能道谢的上车上，瞬间忘了杨姐的闷声打开琴包。

　　里面还有一张白色便利贴，上面字迹有点龙飞凤舞。

　　她闭眼保票，陆降写的：

　　——录制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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