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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因为人族大小城池时刻面临荒原上临散妖魔的威胁，基本每个城池都会有外城和内城。
这内城外城可不是什么贵人和贫民的分界线，而是军人与百姓的分界线。
湛家军大部队便是常年驻扎在外城，湛岚君天刚亮变来到了外城，站在阅兵台上往下望。
巨大的场地上，无数士兵正分不同队列整齐的操练。
湛岚君道：“如何？”
站在一边的副将道：“禀报郎主，这几日操练热情都很高。”
湛岚君笑了一下：“怕又是小郎之故吧。”
副将挠挠头，嘿嘿笑两声，配上他一个顶两的魁梧身材，倒还真应了憨态可掬这个词。
副将：“郎主，之前……”
副将的话被打断，莲姑姑快步登上阅兵台，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妥当的大信封，道：“郎主，小郎君的文章。”
湛岚君收回看向下方士兵的视线，显然有些惊讶：“他这阵子一直呆在院子里不出来，说什么写文章，我还以为就是避风头呢，竟然还真折腾出来东西了。”
莲姑姑把大信封交到湛岚君手里才道：“墨竹才送来了的，小郎君一大早就和戚五郎出去了。”
“给我送过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让这个当娘的先看看？”
莲姑姑沉默了，湛岚君打开信封，笑道：“行了，我能不知道玉宝什么样子，说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莲姑姑也跟着笑了起来：“小郎君确实是想让郎主先看看……”
“不过没想着让我给意见吧，估计给了也不听？”湛岚君瞧着手里的文稿，“这格式都弄的像模像样的，是想让我给他投在哪家报纸？”
莲姑姑尴尬一笑，破罐子破摔：“小郎君的意思是，价高者得。”
湛岚君哈哈大笑：“不愧是吾家麒麟儿！”
副将在一边应和：“这才是少年人应当有的模样。”
湛岚君抬眼看向副将，有些奇怪：“你今天倒是有些奇怪，你也有事儿？”
副将立马挺起胸膛行了军礼，严肃不过一秒，一脸笑容道：“郎主，您之前答应的让小郎君过来教导的事儿……”
“差点儿忘了，问问玉宝，莲姑姑辛苦你跑一趟了。”
莲姑姑福身离开。
而另一边的湛玉泽可不知道他的行程安排又多了一件事。
他现在正戴着兜帽，给前来应征入伍的人做登记。
“叫什么？大名，你爹娘亲人不常叫你的那个名字。”
湛玉泽面前青年恍然大悟，立马道：“周大石。”
“嗯，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吗？”
“不知道。”
“入伍以后是要学会写自己名字的，你想要字好写的，还是寓意好的？”
“字好写的。”
“行，”湛玉泽笔走龙蛇写下‘周大石’三个字，“多大？属什么的？”
“22，属虎。”
湛玉泽又问了几个问题，把一张巴掌大的卡片递给面前青年。
“看到那些领着牌子的人去哪儿没有，跟着就行，走到一个竖着蓝旗的帐篷，去哪儿体检。”
“体，体检？”
湛玉泽：“就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适不适合当兵，去吧。”
“大，大人，我身体很好的，今年秋收我自己一个人收了八亩地都不带累的。”
湛玉泽头也没抬：“你说了不算，快去，去晚了要是人收够了，就不要你了。”
青年听到湛玉泽的话，哪里敢再纠缠，撒丫子往那边跑去。
湛玉泽：“下一个。”
一个可能刚过一米五，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要不是这小姑娘破破旧旧的衣服样式和实在长得秀气，湛玉泽还真不敢确定。
湛玉泽：“多大了？”
小姑娘张口就来：“我叫周一一，一二三四的一。”
湛玉泽直接笑了出来，停下笔，透过兜帽看向小姑娘道：“我问你多大了？”
“失礼了，大人，”小姑娘面皮泛粉，“22，属虎的。”
湛玉泽索性直接把笔放下，道：“哦？属虎？小姑娘，谎报年龄入伍被发现，可是要拉你家里人替换的。”
“我，我没有，我只是看着矮！戚家三女戚继暖将军，相传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照样可以在三界山大放光彩！”
“这样啊，”湛玉泽沉吟，“不然我问你个问题吧，你要回答的上来，我就相信你。”
“好，大人，您尽管问。”
湛玉泽：“大放光彩是何意？”
小姑娘直接愣住，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行了，赶快回家去，偷跑出来的吧？要是真想给家里减轻负担，那就懂事一些，不要让家里着急。”
“大人，我……”
湛玉泽声音陡然冷硬下来，道：“你还不满十六岁吧？教你的人没告诉你，青阳郡城瞒报年龄未满十六岁入伍者，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军籍，父母兄弟姐妹视情况受罚，情节严重者收监。”
小姑娘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倒是没再说一句软话，转身跑的比兔子还快。
湛玉泽重新拿起笔，低下头扬声道：“下一个。”
“叫什么名字，大名，你爹娘不常叫的那个。”
“马狗蛋。”
湛玉泽深吸口气：“还有别的名字吗？”
“二狗子。”
湛玉泽：“需要我给你起个名字吗？”
“真的？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或者希望以后的自己什么样儿？”
“我娘说，最好的事情就是能够活到老死……”
……
太阳慢慢升空，又慢慢落下。
排队参军的队伍却丝毫不见变短，甚至比早上还长了一些。
一阵敲锣声响起，穿着盔甲的士兵吆喝：“明天再来，都明天再来，不守规矩的，不得参军！”
排队的队伍骚动了一下，很快散去。
湛玉泽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还没收拾两下，墨竹便抢了过来。
湛玉泽：“怎么样今天？”
墨竹长长叹了口气：“回小郎君，小的之前都没想过小的原来一天可以写那么多字。”
“别担心，明天说不定写的更多。”
墨竹：“……”
湛玉泽看到戚承晔走过来，连忙走了过去：“一起去看看？”
戚承晔点点头。
“今天累到了吧？”
湛玉泽摇头，想到现在脸被兜帽挡住，开口：“没有，更多的是惊讶。”
来到这个世界的大半时间，他都在荒原或者书房，所看到的都是谈吐得宜的人，而今天所看到的，则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湛玉泽跟在戚承晔身后，从一个不大的侧门进入内城，入目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或者这在湛玉泽眼中都不算是房屋。
这里到处都是些用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勉强能够住人的窝棚，不过路面上倒是并没有脏污。
甚至除了因为搭建材料混乱，而导致视觉上看起来凌乱的窝棚外，道路上都算得上是整洁。
因为长年累月的踩踏，细长的黄土路都很是凝实。
湛玉泽忍不住开口：“我以为……”
戚承晔轻笑一声，湛玉泽便知道后续的话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走过这一个个窝棚，湛玉泽脚步越发缓慢，也越发沉重。
有窝棚里传出令人窒息的咳嗦声，有虚弱又沉重的喘息，还有那些怒骂与哭泣……
“药都吃完了，娘的病还不见起色，可是现在家里的钱不够再买几服药了。”
“我再多做几份工吧。”
“小草，狗蛋，今天柴捡够了么，就玩玩玩！玩什么玩！”
“爹，爹，今天我和哥哥捡了一筐呢，我们就只玩一会儿。”
“不行！玩什么玩，家里那么多活儿没做呢！”
“张大哥，谢谢你介绍我做工，有了这份工，我们家一家老小也算有了条活路。”
“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的。”
“平安税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要交了？”
“可不是，应该还有五天了。”
“娘子，家里边的平安税近几日怕是凑不够了……”
“不知道今年又是什么光景？”
“想那些做什么，能活一日便是一日。”
……
这一路走完的，戚承晔停住脚步回头等湛玉泽跟上，等湛玉泽走到身边，便道：“如何？”
湛玉泽苦笑一声：“这也算是家事国事天下事声声入耳了。”
说完，湛玉泽发现自己功德点消耗也都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戚承晔没有回话，只是拉着湛玉泽径直往前走。
湛玉泽上了马车，等戚承晔说到了，便又呆呆的从马车里出来。
出来的那一刻，他看着眼前景色呆愣在原地。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而在麦田的尽头，是太阳徐徐落日。
晚霞给整片大地披撒着不一样的暖光，这天地间，唯有麦田和落日再无其他。
这壮丽的景色一下便让人心情辽阔，湛玉泽静静看着这景色许久。
戚承晔就站在他身边没有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那落日一点点下沉，慢慢便沉入了这无尽麦田之中。
“戚哥，”湛玉泽声音有些带着些沙哑，“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初来这个世界，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知道了正值妖族攻城，我母亲已经去率兵抵挡，我当时其实心里很纠结，因为所有人的表现，好像是我母亲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但这是这个湛玉泽的母亲，对我来说可能有莫名的责任，但再无其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冲动，想要去，哪怕明知初来乍到，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魔族加入，魔族攻城，城破，十死无生，我眼睁睁看着整个平安县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动了起来，他们没人逃，又或许是想逃的人早就已经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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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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