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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归处的人
迷花谷内,万树桃花灼灼盛放,整座山谷都被粉云笼罩,浸润在了这淡淡的清甜香气之中。
“海凝心失踪了。尊主倒是到的及时,把莲泽救了下来,让她去查背后的事情呢。”
白衣的少女扒拉着掉落在师姐衣服上的桃花,有些雀跃地说道。
“嗯。”云霁雪淡淡地应了一声。她的腰间悬着一把美丽至极的短剑,剑身透明,犹如冰雪铸成。剑穗之上还系了一枚同色的宝珠,凝神细看,宝珠内却有黯淡的金色火焰与“岑雪岘”三字,是当今的正道第一大派青云宫用来看顾弟子的手段。
“可是我找海凝心订了个东西,最近有急用呢。”阮青荇把收集来的花瓣全都一口气吹飞,不满地抱怨道,“她不见了,我怎么要到东西?”
“你可以去找她。”迷花谷很少露面的谷主这样对她说道。
阮青荇对她的冷漠很是不满,气愤地抱怨了几句以后另起了话题:
“尊主现在的处境可不是很好呢,他这一次离开无妄天,四大长老中可是有三位都想杀了他取而代之呢。更别提外面的人了,据我所知,合欢宗似乎起了些心思。不如说,没有人不想杀他呢。”
云霁雪并未回答,阮青荇便也自言自语似的问道:
“要我说啊,他是一个没有归处的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亲信。至于我们,我们要不要也动手看看呢?”
“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归处。”云霁雪辩驳道,却并未对阮青荇的问题给予任何回答。
“没意思没意思!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动手呢。”阮青荇盯着剑穗上穿着的珠子,忽然叫道,“岑师姐。”
“怎么了?”云霁雪冰霜般的面孔出现了些许波动,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就好像阮青荇叫她云霁雪或岑雪岘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似的。
“岑师姐是青云宫的弟子吧?我听说你当年和天行门的戚久可是并成‘双绝’的。”阮青荇像摆弄人偶一般地举起了云霁雪的胳膊,露出其上一道灰暗扭曲的伤痕,从手腕处一直向上延伸着。
她笑着,问道:“岑师姐,聊一聊那位天行门的戚久吧?”
……
天色渐暗,戚久快步走在凡人国都繁华的街道之上,对道路两侧那些挂起红色灯笼的店铺视若无睹。倒是有些人试图揽客,于是他又将帷帽压低了一些,这是拒绝的信号。
合欢宗在这个小世界中盘桓许久,几乎要将其建成自家的后花园了。这个小世界内最主要的势力名为大燕皇朝,这个名号曾让戚久不爽过一段时间,但在推演命运、预见到早年堪称一代雄主的燕帝晚年昏聩,竟是要被宫人乱棍打死于宫中之后心情愉悦了许多,决定放任其继续活了下去。
与其他魔道门派相比,被圈禁为合欢宗的猎场还算是不错的结果了,毕竟合欢宗的手段没有那么血腥,不至于血流漂橹、千里无人烟,因此也没有遭到太大反抗;再加上现任宗主梦千机上位以后施行新策,在这个小世界中招收了不少弟子,又派了俩弟子给年老体衰的大燕皇帝进献能让他“重拾青春”的秘药,更是让合欢宗在皇朝里的名声便好了不少,如今都差不多快要被尊为国教了。
受合欢宗的影响,大燕皇朝境内风起极为开放。除非年节,家家点灯,否则平日里路旁店铺都用灯笼作为区分:红灯的都是些烟花之地,寻常酒家则挂通常挂它色的灯笼。
戚久拐进了一条清幽小巷之中,穿过苍翠竹林,一座挂着杏黄灯笼的小楼出现在了眼前。
停云阁。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势力核心,是主脑所在,无妄天只不过是延伸出去、被其操纵的肢体罢了。只要“停云阁”依旧存在,他就始终有一条归路。
当初决心投身魔道以后他便重建了这个独属于自己的势力,戚久也曾想过要不要换个名字,但再一想自己都已经是过完了两世的人了,再这么纠结于过去多少有点可笑,于是还是延用了这个名字。
虽然他前两世总共算下来也都没有活多久吧,还不及这一世的零头。
而停云阁内部的人并不算多,实则只有他在此世之上唯一能够信任的两人而已,其一就是身为阁主的他自己,其二便是兼领无妄天总管、替他监视八方动向的那人。
戚久未曾迟疑,推门而入,走上最高层,对正坐在桌边处理杂事的人叫道:“百里远山。”
“主上。”百里远山立刻放下笔起身行礼。他穿着一身简洁至极的黑衣,身上也没有任何体现本人喜好的配饰,就连长发也一丝不苟地束着,连神情都是木然且了无生气的,和戚久每一次见到他时都没有任何区别。
倒不如说,他本身就没有任何个性,甚至算不上是真正的“人”——
严格来说,百里远山并非修士,只不过是一具制作精巧的傀儡罢了,他自从被戚久从陨仙墓地里带出来以后就奉戚久为主。既非活人,又受到戚久的操控,自然也没有什么背叛可言。
“先不用汇报。”戚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慵懒地靠在铺有柔软的雪狐皮的靠背之上,让百里远山也找个地方待着。
百里远山当然不会关心自己居住的地方舒不舒服、享不享受,但因为戚久有时会过来这边,停云阁内的每一处都是按他的喜好布置的,自然舒适奢靡。
“主上是为了封印而来的吗?”百里远山问道,“算算时间,也确实快到了。”
“没错。”戚久合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我先歇上半天,半天之后,帮我守好此地。”
“是。”百里远山答道,紧接着,他又说道,“但合欢宗宗主梦千机近日以来常常打扰,恐怕有诸多不便……”
百里远山的话还没说完,戚久就感知到了第三人的灵力。
他睁开了眼睛,视线正好对上了窗外穿着华丽绯衣的男子的面孔。戚久一翻身爬了起来,走到窗边,很不理解地问道:“您作为一宗之主,究竟是怎么想到要翻窗户爬进我的小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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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没有归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