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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皇家秘闻(大修)
李佑他哥李潆,是“北狩”老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废后周氏所出。
他出生时,周氏还是中宫皇后,未被奸人陷害,周氏娘家兄长也在外领兵,战功赫赫。
身为中宫嫡长子,李潆自幼炙手可热,东宫之位几乎板上钉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老皇帝骨头软,耳根子更软,他宠信奸佞,意气用事,前脚微操害死了将军,后脚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周家抄家流放,周皇后死谏不成,被打入冷宫,若非腹中怀有二胎,只怕已追寻兄长泉下相会了。
年幼的李潆哭过、求过,换来的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与禁足,那时的他终于意识到,他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被迫长大的李潆变得沉默寡言。
他咬着牙,学会伏低做小,学会铁石心肠,学会隐藏自己……他耐心的蛰伏,只为等一个替外祖家昭雪冤情的机会。
七个月后,老皇帝的第七个儿子,李佑出生了。
废后难产而死,老皇帝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要拿刚出生的小儿心头血,给他爱妃治疗积年的心绞痛。
李潆眼见同母弟弟命在旦夕,顾不得太后阻拦,准备拼死一搏。
而在千钧一发之际,老天师班师回朝,救下可怜的七皇子,并以为社稷祈福之名将其带上天台山玉霄峰清修。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兄弟再相见时,正赶上老皇帝“北狩”之日。
那一天,皇城被破,血流成河,皇室宗亲被草原蛮人当做“肥羊”,烧杀劫掠。李潆不甘束手就擒,奈何双拳难敌四脚,很快便被蛮人们按在地上摩擦。
鲜血顺着青石板流下,撕心裂肺的尖叫、歇斯底里的求饶在他耳边交杂——他很快辨别出哭喊声来自年仅十三岁的十一妹,而那卑微求饶的则是他那位和他亲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皇兄。
都是软骨头的废物!
李潆挣扎着,奋力抓向不远处的钢刀。
既然活不成,那就体面的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为什么不多带几个垫背的下去呢?!
“头儿,下手轻点,他可是咱们大巫点名要的周家余孽!”
“用你说!”
此刻,杀到精疲力竭的李潆已是强弩之末,用尽最后力气将刀尖对向自己的脖颈。
他闭上眼,狠狠扑了下去……
预料中的死亡没有到来,反而是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就感觉身体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
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就见眼前蛮人瞳孔忽地缩小,变得跟条蛇似的,对他露出一个古怪的诡笑,随后撒开铁钳似的大掌,怪笑着斩杀起身后满脸懵圈的同伴……
李潆静静地趴在地上,渐渐听不到外界嘈杂的声响。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只可惜,母亲的仇还没报,周家的冤还未伸……
“醒醒,别睡!”
一只微凉的手撬开他的嘴,灌下苦涩的药汁。
“哥,你睁眼看看,我是李佑,我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听上去仿若天籁。
火光血污间,李潆重新睁开了眼。
恍惚中,他看到一束明亮的光照进黑暗的炼狱。
“你是小七……”
“是我。”李佑回手刺死最后一个蛮人,向他伸出手,“哥,我来带你离开。”
“好。”李潆抓住弟弟递过来的手,捡起掉落在地上有些卷刃的刀,“咱们一起杀出去……”
***
“想什么呢?”
李佑掀开朱玉门帘走进书房。
“嚯,十年不见,都长白头发啦。”
李潆端起手边茶杯,没心没肺地笑道:“你再晚回来几年,没准我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听到这话,李佑不高兴地耷拉下脸子,啐了一口:“胡说什么呢。”
李潆淡淡一笑:“我是人,是人都会死。”
李佑啧啧两声,小声嘟囔:“那时候要你和我上山你不干……”
李潆斜了他一眼,叹息道:“我有我的责任。你能任性撂挑子,我不行。”
周家的血海深仇总要有人去报,否则他日魂归黄泉,没脸去见含恨而死的母亲,更没有脸面对周氏一族无辜被害的忠良。
李潆的话把李佑干沉默了。
实话实说,他对此世的生身之母毫无印象,唯一的念想就是将她的亲生儿子扶上九五尊位,了却这段算计来的母子缘分。
李潆见李佑沉默不语,起身为他倒了杯清茶。
“我不是怪你。”他低声说,“我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李佑撅起嘴,将那贴在脸上的温润假面扒拉下来,闷声说:“我知道。母亲死时你无能为力,嫂子和侄儿……”
“别说了!”李潆猛地暴喝,痛苦地闭上眼睛,颤抖地说,“无法改变的事情,还提来做什么!”
李佑:“我……”
李潆重重地呼出口浊气,摆摆手,调节好情绪,半开玩笑地说:“除非你能去凌霄殿上告御状。”
说到这儿,他惨笑一声:“然而告了又如何?刑不上大夫,更何况是皇亲国戚。”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高贵的天庭公主不请自来,只为“借”他妻儿命格一用。
那位公主大言不惭地说,能借运给祂是妻儿的福分,下辈子总不至于穷困潦倒,还叫他这天字第一号的废物让开些,不要不识好歹……
回忆到此,李潆忍不住凄厉大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佑轻叹一声,站起身,绕到兄长背后,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游弋在李潆体内的不祥黑气被李佑不着痕迹地拔出,纳于掌心。
李潆眼神茫然片刻,很快恢复如常,话锋一转,没事儿人似的询问起安乐公主的生死:“她还活着吗?”
李佑轻声说:“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潆扭头:“哪方势力做的?”
李佑面露难色,微微弯腰,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惊得李潆脸色骤变,浑身颤抖。
“真的吗?”他还是不敢置信听到的一切,“可祂们……不是和妖魔势不两立吗?”
李佑呵呵道:“养寇自重,不然怎么显出神仙的慈悲。”
李潆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没有想到天庭也是这番操作。
李佑拍了拍他胳膊:“回来路上,我还遇见了四重天的神吏。那三位仙人奉命下凡,调查仙女思凡,搅扰苍生一案……”
李佑随口编出个十分精彩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没有逻辑硬伤——当然,他首先将刘湘这位真正的四重天之主挑出来,然后把他一路追踪苦主的经历剥皮拆骨,打乱时间顺序张冠李戴,最后再将聂小倩的身份做实成四重天派下人间调查思凡仙女案件的神吏。
“听说聂神吏刚飞升不久,这一趟不过是跟两位前辈下来行走实习,负责记录执法。她在凡间不能动用太多法力,偏还落了单,又恰巧赶上老九的人强抢民女,见她生得美貌,便一同掳了去。”
“什么?老九手下还有这般能耐,能掳劫仙女?”李潆大惑不解,“就老九那小病猫子似的身体,风一吹就倒,如何驾驭得了那帮奇人异士?”
“没准儿人家有什么奇遇呢。”李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好像老东西的外室子,天谴都挡不住他做皇帝。”
李潆怔了怔,恨恨道:“莫非天上的仙女都是睁眼瞎不成?”
李佑耸了耸肩:“那就不知道啦。哎呀,我差点忘了,还有十万恶鬼自地底爬出,那些脏东西最爱附身,老九细皮嫩肉的,被看上了也说不定。”
李潆手指微微一颤,细思极恐:“老九这些年确实性情大变,与宫里那位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我还以为他彻底投了……”
李佑伸手掐住他哥鼻梁:“甭管他有什么毛病,先把聂神吏救出来再说。”
他伏在李潆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气音道:“上面的‘皇亲国戚’也非一手遮天,多得是跟红顶白的拜高踩低,正义伸张不了的冤仇,权力可以。”
李潆闻言,猛地抬眸看他,颤抖地问:“你有几成把握?”
李佑伸出一根手指:“救出聂神吏这个人证,后续才好操作。至于几成把握……试试,至少还有一成,不试,一成都没有。”
李潆脸色煞白,好半晌,咬牙点头:“那就试,不过一条命!”
李佑笑道:“不至于。你给我时间,我来安排。”
李潆拉住他的手:“你办事,我放心。至于老九那边,下午就会有消息传来,但愿聂神吏安然无恙……”
***
这边兄弟俩说这话,那边刘湘坐上小轿,前往京中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住进她姥爷赔给她爸的三进宅子。
“这院子瞧着不差,外公可算是放了回血。”刘湘拄着一根盘龙拐杖,慢腾腾地走上绣楼,打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赵王府,“嚯,阴气冲天呐。”
话音未落,一张纸钱被风卷着扑到她眼前。
刘湘伸手一捏,突然“嘶”了一声,一滴暗红色的水珠顺着她手指尖滑落在地,炙出一股铁锈味儿的黑烟。
“心魔的气息。”刘湘沉下脸,同她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难怪功德值多出三倍,任务难度不小。”
“难度越大,利润越高。”刘臻说着话,剪出几个纸人,挥了挥手,变作娇俏小丫鬟,“晚上想吃什么?叫它们去准备。”
刘湘转过身,抱住肩膀,一脸凝重地吐出四个字:“您看着办。”
刘臻瞪了她一眼,还没开口,就听刘湘继续说道:“大晚上的,不能吃油腻,不能吃太多,要不还是擀面条吧?虽说我挺想吃叉烧饭的,但这年头的猪肉不行,又腥又骚……”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刘臻忍不住截断她的话,十分硬气地问,“照烧鸡排饭吃不吃?”
“吃。”刘湘忙不迭点头,凑过去笑嘻嘻撒娇,“我这脾胃是老毛病,飞升后都甩不掉,得亏是不死之躯,顶多难受个把时辰,不至于再引发心脏猝死。”
刘臻眼神一暗,随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这话叫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后爹虐待你,不给你饭吃。”
刘湘心虚地抱住他胳膊,嬉皮笑脸道:“怎么会,您是我亲爹,亏着谁也亏不着我。”
刘臻冷哼一声,塞给她一面巴掌大的小旗:“这是鲲鹏旗,可吞噬万物,遮天蔽日,圣人之下无敌。”
“好东西啊!”刘湘乐得合不拢嘴,捧着小旗塞进袖中,“爸爸我爱你!”
“瞧你那点出息!”刘臻嘴上嫌弃,眼神却十分慈爱,“再碰见危险就赶紧跑,跑不掉赶紧摇人,别总叫我提心吊胆的。”
“知道了,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刘湘摽着她爸胳膊,笑容陡然一僵,毫无预兆地半跪在地。
“湘儿?”
“爸……”她捂着小腹,汗珠子顺着鬓角掉在地上,“我的护身符破了!小倩她,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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