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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姑食婴（五）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萧嵘弯身将那几颗妖丹捡起，放在手里把玩：“这是何物？”
“没见过妖丹吗？”夏枝枝没好气道，将手一伸，“给我。”
萧嵘仔细打量着，只见手中妖丹内暗藏灵动银光，抬眼问：“这妖丹样貌为何如此古怪？”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夏枝枝将下巴抬得老高，一把夺过妖丹，重新揣回袖中。
“巧了，我曾从变异的魈鬼身上获得过一样的，”沈灵雨从怀中掏出一颗湛蓝色妖丹，在夏枝枝眼前晃了晃，“我本还在纳闷，如今看来，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夏枝枝看清她手中物什，立刻变了脸色。
沈灵雨慢悠悠道：“或许，这东西与你们蓬莱有关？”
话音未落，席间的蓬莱弟子“噌”地站起身，目光中多了几分戒备，萧嵘觉察到杀气，腰间宝剑刹那间出鞘。
“诶诶诶，做什么？”白玉禾见状，一把揽过沈灵雨的肩膀，将她挡在身后，“不是才打跑妖怪吗，怎么还要打架？”
“这不关你的事。”夏枝枝冷眼睨着他。
却听他道：“你这几个师弟师妹瞪我夫人，怎么不关我的事？”
“就算你出身蓬莱，也不能对云闲哥哥如此无理罢？”李茵忍无可忍，当即摔下碗筷，冲到他们身边，双手叉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是与我嫂夫人抢功呢？仗着自己是什么名门弟子便欺负她，害不害臊！”
夏枝枝气笑了：“谁欺负她？方才明明是她拉住我不放的，郡主还是莫要瞎掺合！”
“你说我瞎掺合？明明是你们蓬莱强插一脚！”
“郡主，做人要讲点良心，我们此次来本就是依安乐侯世子所言，来救你们的！”
两个伶牙俐齿的少女棋逢对手，僵持不下，竟涨红了脸像孩童一般斗起嘴来。
沈灵雨疲惫地站在一旁，心中盘算：看来，那只变异的魈鬼与蓬莱脱不了干系，只是如今没有证据，不好再说些什么。
正这样想着，白玉禾忽然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夫人，随我上楼。”
二人甩开聒噪的人群，来到小阁三楼，此时阁中无人，远离喧嚣，分外宁静。
白玉禾带着她在最里侧的屋门前停下。
同几日前一样，门上挂了一把蛛网密布的铜锁。
白玉禾得意转身，对她道：“有件事，你得夸我。”
随后，他笑眯眯地掏出一把钥匙，递到她眼前。
沈灵雨望着那把小钥匙发呆，见她没什么反应，白玉禾提醒：“夸我呀？”
她回了回神：“这是什么？”
“这是钥匙啊夫人，”白玉禾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个上锁的房间里有什么吗？”
“何必那么麻烦，我大可以将那铜锁直接斩断。”
白玉禾：……
该说是她心思简单，还是自己太过在意繁文缛节。
早知如此，方才在席间从村长身上将这钥匙偷来做甚？如今费力不讨好，何苦啊白玉禾！
他咳了两声，倔强找补道：“若直接破门，万一被村长发现了该怎么办？”
她弯了弯眼睛：“事到如今，我们早就与他撕破脸了，又何必在意这些？”
白玉禾闷声将钥匙塞到她手中：“反正偷都偷了，不用白不用。”
沈灵雨自然知道他想听些夸赞，可她就是故意不说，见他吃瘪的模样，她心情大好，垂下头去开锁，偷偷抿着嘴笑了。
“咔嚓”一声，钥匙在锁孔中扭动，发出清脆声响。
沈灵雨下意识抬头看了白玉禾一眼，见他轻蹙着眉，神情严肃地盯着即将打开的门缝。
觉察到她的目光，他催促道：“看我做甚，开门呀。”
“此妖凶险，”沈灵雨压低声音，停下动作，“我本无意将你牵扯进来。”
她还未能探清白玉禾的底细，不知他道行究竟如何，眼下的魈姑乃“至危级”妖物，自己尚且有不死之身，可他呢？
正这样想时，她手背一热，只见白玉禾将手覆在她手上：“夫人这是在担心我？不必担心——”
随后，他一用力，同她一起推开门，悠哉悠哉说出了下半句：
“我跑得快。”
一阵尘土翻飞之后，沈灵雨点燃墙上的油灯，火光闪动几下，照亮狭窄.逼仄的小屋。
白玉禾伸长脖子看了看，毫不掩饰地失望道：“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沈灵雨攥紧短刀，一面扫视着屋内陈设，一面哼道：“当时那村民说，此处是杂物间，很多年没有打扫，你以为会有什么？”
“既然整座楼阁都是那魈姑的食盆，那么这杂物间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食盆？你这形容倒是生动，”她眸光一闪，补充道，“就是有点恶心。”
“夫人谬赞。”说罢，白玉禾从她身后走上前去，在桌前俯下身来。
他发现了什么？沈灵雨忙凑到他身后，蹲下身朝桌底望去，却猛地被呛了一口，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白玉禾略带嫌弃地回头道：“此处灰尘太多，你先闪开些。”
她伸着脖子瞥了两眼，只见桌下堆满了杂物，有几个挂着锁的小木匣，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无甚稀奇。
见白玉禾开始钻在那堆杂物中翻找，她忍不住狐疑道：“你看见了什么？”
谁料这厮竟故意卖关子，丝毫不理会她，只是继续将那些木匣从桌底移出来。
沈灵雨捡起一个没有带锁的木匣，拂去上面的灰，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玉镯。
“镯子？”白玉禾腾出目光瞥了一眼，打趣道，“成色不错，但没我送你的那只好看。”
许是张嘴吸了灰尘，他掩住口鼻从桌下退了出来，手中捧着什么，见他还在咳嗽，沈灵雨找准时机夺了过来。
是一个琉璃瓶。
白玉禾悻悻：“你们师门都这么爱抢东西的么？”
沈灵雨问：“你怎么翻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在灯火映照下，她看清了琉璃瓶中的东西。
是牙齿，瓶中满满的全是一颗颗人类的牙齿。
“是魈姑的牙，”白玉禾站在她身边道，“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村长知道些什么？”
沈灵雨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握着琉璃瓶的手微微颤抖。
若真如此，那个村长定知道魈姑究竟出自谁家，既然这样，既然这样……
他为何不早点说出来呢？
“夫人，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觉得这东西恶心？让我拿着罢。”
白玉禾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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